京州沈府不如丹陽那邊熱鬧,平時也都閑著。這會兒,若華的及笄禮也就成了府上一等一的大事。


    季氏正拿著冊子,記錄及笄禮上待邀的賓客。若華悄無聲息的進了屋,繞到季氏身後。


    若華看著季氏記的內容,贊禮那塊兒寫的是謝氏的大名。


    正賓則是譚文清的妻室文華夫人,文華夫人乃是已故的惠德長公主之女,算起來還是當今聖上的表妹。


    這文華二字,還是當年她出嫁之時先帝所賜。季氏也是因著沈老爺同譚文清的關係,才與文華夫人有些交情。


    季氏拿筆桿杵著下巴思索著,赫然發現了站在身後的若華,嚇了一跳:“你什麽時候進來的?都不同我說一聲。”


    若華笑了笑:“華兒瞧母親記的認真,便沒敢打擾。”


    季氏嗔怪道:“你這哪是怕打擾我,分明就是想嚇死我。”說著將手中的冊子遞給若華:“你瞧瞧還有沒有自己想請了來的,我給你一併記上。”


    若華接過來翻了翻,徐澹雅、顏夢之的大名也在這名冊之中,可卻沒有顏姮之的。


    “母親請了顏三小姐,為何不將顏大小姐也請了來?這麽厚此薄彼,怕是不好吧?”


    季氏聞言,將名冊又拿了過去,仔細看了看:“是我疏忽了,光記著顏三小姐,竟把顏大小姐給忘了。還好你提醒我,否則就太失禮了。”


    季氏在顏夢之後麵補上了顏姮之的名字,又拿著名冊翻來翻去仔細檢查了一遍,才放心的將冊子收了起來。


    顏姮之不受寵,顏家人在外麵也極少提起她,就算有人不知道她的存在也不稀奇。不過上天是公平的,顏姮之此時雖讓人踩在腳底,日後可就要他們頂禮膜拜了。


    季氏將若華的生辰同及笄禮排在一天,不過是圖個熱鬧。況且若華及笄之後,婚約乃是頭等大事。人一多,沈家有女待嫁一事也傳得快,指不定說親的人緊跟著就踏進門了。


    想到此處,季氏來了勁兒,又忙著去安排禮服與茶點的事,將若華撂到了屋裏。


    若華百無聊賴,隻得迴自個兒的窩去。剛拐出廊道,便見何胥在岔道上踱來踱去。


    若華喚道:“表哥,你在這裏作甚?”


    何胥見了若華,上來便道:“我看你那事兒八成是給人盯上了。昨兒我派去東城收糧的老劉頭,說這幾天老有人拉著夥計們問東問西。問了收購的數量,還問到我頭上來了。”


    若華不由一愣:“那你現在收了多少糧了?”


    何胥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少說有三百石吧。”


    若華嘆了聲氣,三百石遠遠不夠:“繼續收吧,其他的先別管。”


    何須撇了撇嘴:“我倒是無所謂,就怕壞了你的事兒。”


    “壞不了事,不過是買點糧食,難不成還犯法了?”


    派了人來詢問,也就是探探風。探也探了還沒有動作,隻能說明那人想知道若華到底想做什麽。


    何胥推開手中的畫扇,扇著涼風,嘴上說道:“不壞事就成。”心裏想的卻是,五百石糧還是一點?貪心啊,貪心。


    此時,從側房裏出來個小廝,肩上還垮了兩隻包袱。


    那小廝出了側房徑直朝何胥過來:“公子,都收拾妥當了,這就走麽?”


    若華一聽。忙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何胥一邊扇著風,一邊打著哈哈:“在表叔父這兒住著多有不便,幹壞事也施展不開。我得尋個隱蔽的住處,免得幹了壞事讓仇家找上門來。”


    若華甩了他個白眼:“你同我父親、母親說了麽?”


    何胥抓了抓腦袋:“我一走,他們不就知道了。”


    若華從來沒將何胥想得簡單過,他既然急著要走,就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若華指了指西邊,道:“往側門出去罷,我母親這會兒還在前院忙活著。你往前門,定會與她撞個正著。”


    何胥麵上笑嗬嗬,收了畫扇朝若華作揖:“多謝表妹提點。”說完,便領著那小廝匆匆出了沈府。


    說實話,上一世若華也不記得何胥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沈府,估摸著也是這般悄悄溜走的。


    若華又順著路迴了芳華苑,下人們都在前院布置收整,秋雲與槿秀倆人也跑到前院湊熱鬧去了,將淑秋留在了院子裏。


    淑秋正攜了株紫鳶,坐在院裏發呆。若華輕聲上前,拍了她一下,嚇得淑秋連忙跳了起來,手中的花也落到了地上。


    若華樂不可支,哈哈個不停。


    淑秋順了順氣:“我還當是誰呢,把我嚇了一跳。”


    若華笑道:“可不就是一跳。”


    淑秋聞言,撇過臉去:“小姐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若華連忙上前,奉承道:“咱們淑秋可是似天仙、賽月娥的絕世美人。哪怕是一跳,那也是七分美,三分俏不是。”


    淑秋聽著這話,連連點頭:“說得有理。”


    若華坐到淑秋跟前:“那咱們的大美人,方才發呆想什麽呢?”


    若華這麽一問,淑秋正色道:“我在想,小姐笄禮上綰發還是不用笄了罷。上迴皇上不是賜了支鳳釵麽?依我看,用那個最好,即華貴又彰顯了皇恩浩蕩。小姐,你說可好?”


    第二十九章 及笄之禮(上)


    若華對著淑秋,搖頭道:“不妥,讓別人看著,以為咱們沒得過賞似的,偏要戴出來顯擺,生怕別人不知道。”


    淑秋笑道:“我也就這麽一說,小姐覺得不妥,那就不用便是”


    淑秋說的這主意,聽起來是不錯。可這支鳳釵的原主,也就是先帝的寵妃琉姝,昔年與惠德長公主有些過節。


    惠德長公主的第一任夫君,乃是琉姝的長兄。琉氏一族,嫡女嫁了帝王,長子娶了公主,這本是一段佳話。


    誰曾想惠德長公主嫁到琉家那天,不知從哪兒知道了琉家的長子早已有了位平妻,還育有一子。


    長公主大發雷霆,也不顧已經拜了堂,脫下嫁衣便迴了宮。惠德長公主乃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知道了這事也極為氣憤,將琉姝冷落了大半個月。


    琉家本想著,即便是公主,娶進了家門,也就是到了嘴邊的肉。萬萬沒想到惠德長公主性子這麽倔強。這下便宜沒貪成,反讓琉姝失了帝王的心。


    琉家人靠的就是琉姝在先帝跟前的寵愛,若是琉姝失了寵,如何還能平步青雲?


    於是,琉老爺子領著長子,到宮中跪請惠德長公主休夫。這在大周那可是件新鮮事兒,不久便鬧得滿城皆知。


    惠德長公主應了琉家的請求,一紙休書跟琉家撇清了關係,這婚事也就作罷。


    因著這緣由,惠德長公主與琉姝便結下了梁子。


    這事當年知道的人甚多,隻要有心去打聽便能知道。若華也是上一世在連雲庵,同香客閑聊時知道的。


    若華要是真在及笈禮上用這支鳳釵綰發,豈不是打文華夫人的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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