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徐澹雅抿唇一笑:“來的時候我還在想,你會不會怨我尋了個不靠譜的地兒,上山的路可不好走。”


    若華但笑不語,走走山路倒是沒什麽,她還沒嬌貴到那份上。


    徐澹雅見若華不說話,便道:“還好你沒事,不然我也難辭其咎。”


    徐澹雅口中所說的‘難辭其咎’之事,得從赴相府花會說起……


    人人都道相國府兩位公子才華橫溢,容貌更是驚為天人。相國夫人此次辦花會宴請各家小姐,大家猜想是為了兩位公子的婚事,京中閨秀都躍躍欲試。


    花會當日,裴夫人被閨秀們圍了個水泄不通。若華覺得無趣,一人逛到了後園去了。裴府後園倒是建的雅致,樹高能蔽日,水池清流自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美不勝收。


    若華正欣賞之際,隱約聽到前麵傳來女子的啜泣聲,循聲而去,卻見一女一男在裴府假山石後耳鬢廝磨。若華嚇了一跳,以為撞上裴府內宅裏什麽隱晦之事。但仔細一瞧,那女子不就是國公家的徐小姐麽?


    至於那男子,若華在裴府也沒瞧仔細,根本不認得。後來徐澹雅與那男子的事在京州鬧得沸沸揚揚,若華才知道那人乃是當今聖上的第六子,晉王趙玉衍。不過此時趙玉衍還未被封王,仍居在宮中。


    無論如何,撞上這種事終究是不好,若華當時想要離開,卻有人從後麵扯住了她。若華驚慌,連忙迴頭去看。誰知腳下一滑,愣是栽到了池子裏,連身後那人是誰都沒看清楚。


    想來他二人私會定是尋了把風的人,在裴府後園扯住她的,應該是趙玉衍的隨從。也虧得趙玉衍並非心狠之人,若他有他母親一半狠辣,若華今日就站不到徐澹雅跟前了。


    若華不知道徐澹雅對趙玉衍的身份知道多少,試探的問道:“我瞧著你那位挺眼熟,是哪家的公子?”


    徐澹雅想了想道:“反正也讓你撞了個正著,說與你聽倒沒什麽,不過你得替我保密。”


    若華心裏暗笑,這小姑娘沒什麽防人之心。若華還以為得廢些口舌,沒想到她卻一口應下。


    若華一臉的誠摯,連連點頭道:“說出去對我又沒什麽好處,我一定守口如瓶。”


    見若華這麽說,徐澹雅放了心:“也不是什麽顯赫的人家,他說他父親隻是個五品的翰林院侍讀罷了。他同裴相爺家的公子乃是至交,所以上迴才在相府見了他一麵。”


    這下算是明白了,鬧了半天她竟不知道趙玉衍的身份,還真是個大烏龍。索性趙玉衍也不是陳世美之流,不然這世間又得多一樁慘案。


    徐澹雅這會兒還是個小姑娘,對情感的嚮往總是缺乏理智的,徐國公就她這麽一個女兒,難免嬌慣了些,膽子也大也能理解。


    若華自然不會把這些講明,隻同她說道:“五品官也是個官啊,讓他努力努力,也不無可能。”


    徐澹雅聞言有些抑鬱:“這事我母親已然知曉,我已答應了母親,不會再同他來往,也沒以後這一說了。”


    若華不由一愣:“你母親知道?”


    徐澹雅點了點頭:“是我同她說的,母親一向疼我,我本以為她會同意的,可母親卻要我同他斷絕來往。相府那事,我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邀你出來也是我母親的主意,讓你替我保密。”


    難怪柳氏跑沈府來,原是怕若華說出去,過來探風的。不過徐澹雅同趙玉衍不再往來隻怕不打可能,前世他倆雖一路坎坷,最後也還是在一起了的。


    若華佯裝嘆息,而後又朝她道:“你放心,我先前已經答應你守口如瓶,就不會說出去。”


    徐澹雅淡淡的笑了笑:“我信你的。”


    而後,她倆又扯了幾句有的沒得,便一同進般若寺燒香請願。


    下山的路上徐澹雅倒是喋喋不休,從幼時講到了現在,若華也很配合的聽著。待到了山下,已近午時。


    徐澹雅仰頭不知在思索什麽:“下個月初八顏三小姐的生辰,她邀我前去。一個人未免無趣,我也沒什麽玩伴,你若是不嫌棄便同我一道去可好?”


    顏家?若華不確定徐澹雅所說的顏家與她所知的是不是同一個。


    “哪個顏家?”若華問道。


    “我叔母的娘家,也就是顏太慰府上。”


    若華聞言不由苦笑,常言道,冤家路窄,可不就是。


    “左右閑著無事,陪徐小姐走一遭也無妨”


    見若華肯答應,徐澹雅歡喜道:“那下月初八我派人來沈府接你,咱倆一同前往。”


    若華點頭應了聲“好”二人便雙雙啟程迴了府。


    .


    若華迴到府上已過了午時,槿秀到廚房忙活了一陣,做了幾樣小菜,讓若華將著吃下。


    待用過飯,淑秋與槿秀倆人便在屋裏忙來忙去收拾打整。槿秀今兒似乎挺高興,滿臉掛著笑,兩隻酒窩格外討喜。


    若華問道:“槿秀,何事這麽高興?”


    淑秋聽若華這麽一問,打趣道:“秋雲在江都老家的弟弟今兒來看她來了,槿秀見了人家一麵就魂不守舍的,八成是看上人家了。”


    槿秀聞言立馬紅了臉:“小姐別聽她胡說,才沒有的事。”


    光瞧錦繡那一副臉紅的樣兒,都不會有人信她。淑秋見此笑出了聲,槿秀又羞又惱,連忙找了個藉口躲了出去。


    淑秋還在一個勁兒的笑,若華也不禁莞爾:“你說秋雲的弟弟來看秋雲,那他這會兒可還在府裏?”


    淑秋迴到:“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


    若華思索了片刻,對淑秋道:“你去把秋雲尋來。”


    淑秋滿臉疑惑,不明白若華要找秋雲做甚。不過若華既然說了,淑秋也就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到前院叫人去了。


    說起秋雲,若華印象深刻。自己賣身奴籍,卻希望弟弟出入仕途。當初跑到沈老爺跟前苦苦相求,求沈老爺收她弟弟秋生為門下學生,結果卻被沈老爺儼然拒絕。


    沈老爺從初入官場之時靠的都是自己的一雙手,最見不慣攀高附勢想走捷徑的人。秋雲來求他,沈老爺認定她弟弟秋生不是個踏實的。


    第三章 月夕花朝


    秋生非池中之物,是沈老爺不能慧眼識珠。


    這時,淑秋已經帶著秋雲來到若華跟前。秋雲皮膚泛黃、骨瘦如柴,與淑秋站在一塊顯得老氣不少。


    “你就是秋雲?”若華問道。


    秋雲聞聲怯怯的點頭。


    若華續問道:“我聽淑秋說你弟弟千裏迢迢從江都過來看你,他現在可還在府裏?”


    秋雲聽小姐突然問起秋生的去向,不由慌張起來。老家的舅舅不肯再收留秋生,此次秋生前來並非探望,而是投奔。他們在京州無依無靠,秋雲便偷偷把人藏到了後院的柴房,那裏少有人去,能多住些時日。


    沈府有規矩,私帶外人入府,罰二十大板,再扣三個月的月錢。秋雲不怕被打那二十大板,就怕扣了月錢,沒辦法養活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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