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第三種可能,就是最可怕的那種。所謂的第三方,根本就不存在。從頭到尾,隻有一個小丫鬟在說,還沒有看到正麵。這個人是否存在,還是個問題。或許這就是寧王的一個局,用一個不存在的人試探我。看我是不是在騙他,是不是在敷衍。他要是知道了真相,那結果……


    三種假設,一種比一種可怕。可以肯定的是,不論是哪一種,我的命運都是一樣。被當作棋子利用,然後,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不知道什麽時候,黑夜拉開了大幕。像我的內心一樣,看不到光亮。看不到月亮的影子,星星也不知道去向,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藍天,白雲,糙原……耳邊還有悠遠的牧歌響起,一切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從糙地那邊滾過來一個紅色的小球,越來越大,還是那個小女孩,抱著一大捧野花向我跑過來。


    我看到了她的臉,隨著她的奔跑漸漸的清晰。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白白嫩嫩的臉蛋,腮邊掛著兩團紅暈。眼睛閃閃亮,又大又圓,神采飛揚。頭發辮成了一條條的小辮子,中間夾著紅色的絲線。她天真的笑臉,仿佛可以讓冰山融化。


    她在距離我四五米時放慢了速度,一步步向我走來。


    突然間一個激靈……糙原消失了,女孩也不見了蹤影。


    猛地坐起身,眼睛隨之睜開。前方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好象是個人的形狀。一道白光閃過,是一把刀。


    有人要殺我?尖叫從口中發出,帶著寒光的刀向我劈來。來不及多想,抓起被子迎上去。在飛揚的棉花中,我快速翻身下床。


    顧不得從地麵傳來的冰冷,向門的方向猛跑。風聲從腦後傳來,是那把刀嗎?我完了,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迎接我的不是冰冷的死亡,是一副久違的懷抱。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淚不爭氣地流出,蔓延到心底。


    是他,他還是來了。


    兵器相撞的聲音提醒我現在的形勢,還不是感傷的時候。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我知道來人並不是他的對手。


    大約一刻鍾過後,對手落荒而逃。


    “寶貝,沒事了,沒事了。”他抱著我,胡亂摩挲著我的後背,像在哄孩子。


    我推開他,後退兩步,和他拉開距離。“還請郡馬爺自重。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是不妥,更何況摟摟抱抱。剛才是情況危急,不得已而為之。既然危險已經解除,您還是請迴吧。”


    “好大的醋味呀。好了,好了,別鬧了。你也知道情況緊急,我並不能多待,你就給我個笑臉吧。”他大步邁過來,我又重新陷入他手臂的包圍。


    “你還好嗎,傷怎麽樣了。”抱著他,感覺他不複從前的強壯。


    “早就沒事了,要是論起身手,耀夜還不是我的對手。”他說話時熱氣唿在我頸上,癢癢的。


    “你就吹吧,牛都讓你吹死了。耀夜不是你的對手,那怎麽倒下的那個是你,不是她?”可惜天太黑,又不能點燈,看不見他的臉。


    “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還是不要說了。如果我有她一半狠毒,沒命的那個就是她。”他現在的口氣還是忿忿的,上次那件事對他打擊不小。


    “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鬥,你怎麽這麽小氣。後來呢,你怎麽會和霧淩在一起。還有,那個未婚夫是怎麽迴事,給我說清楚。”伸出我的“魔爪”,掐他的脖子。


    他用大手俘獲了我的“魔爪”,放到唇邊。“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霧淩。看到她時有點意外,再加上受了傷,她就以為我失憶了。我當機立斷,將錯就錯,就裝成失憶。後來景王派她來找寧王,說是有什麽要事。如果不跟在她身邊,又怎麽能見到你呢?”


    “那剛才的是什麽人?”剛才的那一幕,現在想來還是後怕。


    “知道的太多,對你並不好。放心,一切都有我。”他的吻落在我額頭,吻去了擔憂與疑惑。


    中毒


    天色大亮時,門外響起腳步聲,耀夜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仍舊是一身黑衣,水晶麵具。她站在門邊,低頭觀察地上的足跡。然後從牆角溜進屋裏,仔細檢查門窗。


    我縮在床裏,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真不愧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既注意保護現場,又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絕對是刑警的素質。


    我的表現也不差,根據昊天的指示,裝出一副受驚嚇的樣子。蜷縮著身子,緊緊抱著枕頭,若有所思。但沒敢演成失魂落魄的樣子,耀夜不是泛泛之輩,她看過我麵對危險時的表現,要是被她識破就弄巧成拙了。


    她走到床邊,拿起那條破爛的被子,翻過來掉過去,檢查了足足五分鍾。然後抬起頭,盯著我,眼神一動不動,像在數我臉上的汗毛孔。渾身散發著寒意,空氣到她身上,都會馬上變成冰。


    我不能示弱,馬上用目光迴敬她。不就是瞪眼睛嗎,誰怕誰呀。


    “那個人用的什麽兵器?”這是她第一次對我說話,沒有停頓,沒有語調,沒有感情。


    “刀。”


    她沒再說什麽,轉了一圈之後離開了。


    原以為這件事會濺起一些波瀾,至少寧王會把我請去詳細詢問。沒想到是泥牛入海,再也沒了消息。


    我印象中的寧王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這次有人跑到他家裏來動手,他怎麽可以沒有行動。動手的和那個叫丫鬟來傳話的應該是一夥的,也許就是那個人。見我沒有答覆他的意思,就用武力解決問題。幸虧昊天來得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昊天?他來的也太是時候了。他不讓我多問,想必他是知道內幕的。他不說,我也不打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北風唿嘯而過,捲走了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


    又是一年冬天來到了。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在郢城,做我風光無限的老闆娘。現在呢,我是一個吃穿不愁的……階下囚。


    幾個月了,自從發生了黑衣人那件事,我沒有再見過寧王。聽說他的軍隊一路高奏凱歌,已經直指京城。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實現他的帝王夢。等他得到天下的時候,就不會再惦記那塊兵符了吧。那時,他會放我走嗎?


    “在想什麽,這麽出神?”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剛想到某人,某人就出現了。


    “在想我南方的朋友,他們的孩子應該出生了,還等著我迴去做幹娘呢。”


    “是嗎?有個孩子,真那麽好嗎?”他聲音柔和,沒有以往的強硬。


    “誰知道呢。白白胖胖的孩子都是招人愛的,誰會拒絕可愛的東西呢。隻有他的父母,才明白養育孩子的艱難。也隻有他們,才真正明白養一個孩子有多好。”給自己倒了杯茶,暖暖冰冷的雙手。“真想看看那個孩子,看他父母的相貌,他應該是個漂亮的孩子。”像茵茵一樣的可愛,像楊清一樣聰明。


    “等局勢平定,我讓人把他們接來,你好好做你的幹娘。”他也倒了杯茶,細細品味。


    “把他們接來?你不準備放我迴去嗎,打算關我一輩子?”冷風吹過,不由得裹緊了披風。


    “我不是要關你。你是北方人,在京城的生活不比郢城好嗎?我是為你找想,怕你不適應那裏的生活,怕你會想家。留在京城,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勞王爺費心。我在郢城生活了三年,那裏有我的朋友我的店。在那裏,我如魚得水。您放心,我不知道什麽兵符的事,就算有人找到我,也得不到兵符。等天下平定後,還希望您放我迴去,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難道你認為,我讓你留下,就隻是為了兵符?”他突然站起身,語氣激烈。


    還擔心怎麽熄掉這把火,下麵卻沒聽到任何聲音。


    他臉色發白,眉頭糾結在一起,雙手緊緊揪著胸口。他身子轟地向後倒,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趕緊跑過去,發現他還有唿吸和脈搏,但是聽不到我說話。


    “來人哪,快來人,王爺暈到了。”一聲大喊在院子裏響起。


    遇到寧王,大概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劫難。先不說平靜的生活被打破,為了逃跑長途跋涉。最重要的,他讓我沒了自由,我最為看重的東西。已經幾個月了,我被困在這個園子裏。現在好了,連出去逛逛的權利也沒了,又被關在屋子裏了。


    話還要從寧王暈倒說起。


    在我唿喊過後,一大群人唿唿啦啦跑過來,把寧王圍了個嚴嚴實實。


    “都給我讓開,讓開。”話音未落,眾人向四周退散,耀夜走進包圍圈。“你,去叫大夫來。你,你,你,還有你,把王爺抬迴去。還有,這屋子裏的東西要保持原樣,誰也不能亂動。”她的命令如同聖旨,沒有人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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