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顏被他眼底的光閃了一下,覺得有什麽不對,沒來得急多想,李勝基已經在旁邊拍手了“要說果然是我們作家麽,兩天一夜的時候就覺得,姐姐總能想出看上去很簡單,但是怎麽都做不到的事情,現在依舊是。”


    “是啊,看上去很簡單,但是誰都做不到的事情。隻是吃吃喝喝,編輯出來的畫麵溫馨治癒,結果底層的含義,居然拉出時間這個永恆的話題,你真的是永遠都能讓自己站在不敗之地。”金大州端起酒杯深深的嘆一口氣“我現在被他們說,遲早有一天能趕上你,現在看來,這個遲早,至少隔了一百年。”


    李有靜無語的看著金大州“你先趕上我,再想想怎麽趕上夕顏,這樣比較實際。”李夕顏那種腦子,是隨便什麽人就有的麽,那個完全不是努力能達到的類型,完全靠天賦,天生就是要吃這行飯的人。


    “虎棟哥,我們都在被時間追趕,你不會著急麽?”李夕顏丟開那些誇讚,把話題拉迴來,他們今天的目的,是讓薑虎棟開口。


    然而因為她的一番話,更因為說起這番話的原因,薑虎棟更不想開口了,剛才自己說的那叫什麽。


    李夕顏還要說話,殷誌原拍拍她的腦袋,開口道“哥,我想要出去抽根煙,要不要一起?”


    “一起吧,我也想要抽一根,屋子裏太熱,出去喘口氣。”李繡根順勢接話。


    羅英石掃了眼兩位女士直接起身“我也一起,坐的腿都麻了,出去放鬆一下。”


    “那我也一起,出去上廁所。”不抽菸的李勝基跟著開口。


    李夕顏左右一看,攔下要說話的李有靜,揮手讓男人們都出去“那你們都去,正好我和有靜姐說幾句悄悄話。”看著殷誌原,等他點頭之後,幹脆起身坐在羅英石的位置上,摟著李有靜的肩膀,穩定她。


    等男人們魚貫而出,門一關,李有靜立刻高聲道“我特地過來,還在你的房子裏,這種時候居然搞性別歧視,那幫傢夥難道是生活在朝鮮時代麽!”到這步她還看不明白自己就是瞎!


    “管他們幹什麽,我還歧視他們呢,煙味多難聞。”李夕顏拉著李有靜的肩膀搖了搖,讓她消消氣。


    有些事情沒辦法改變的,尤其對快要五十的薑虎棟來說,他從小是摔跤運動員,這個職業本身就沒有女性,長大之後進了最嚴苛的圈子,女性更是被物化的徹底。這樣過了幾十年,要他丟下剛強的自尊,在女性麵前說著什麽前途未來的話,有些障礙很正常。


    李夕顏懂男人的自尊心,不過這個懂就像知道有人喜歡抽菸一樣,懂了不代表可以理解。如同薑虎棟現在的情況,她想要解決,同時也覺得對方是在庸人自擾。不管是稅務還是節目,要是放在她麵前,一定會迎難而上而不是畏縮不前。


    當然,她不是薑虎棟,沒有經曆過他的人生,沒有承受過掉到穀底,爬不出來的困境,更沒有背負過他的責任,所以沒資格要求別人和她一樣。這大概是李夕顏又一個值得讚嘆的地方,因為普通人隻會從自己出發,比如李有靜,我好心幫你,結果你這樣對我。


    可是她能很幹脆的站在別人的立場,並且覺得這沒什麽不正常。而這個好習慣要感謝當初的李媽媽,因為她用身體力行教會李夕顏,被別人強加思想,是多麽討人厭的一件事。


    這個優點大部分人都能看到,比如剛剛出門聽到兩人聊天的李勝基“姐姐真的是,每次都覺得她性格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脾氣簡直軟的不像話,可是該硬起來的時候比誰都硬氣。”


    “作家不是一直都這樣,誌原麵對英石的時候多淡定,麵對作家就不行了。”李繡根笑道。


    而剛好不覺得這個是優點,覺得不涉及別人的人生,不幹涉別人的決定是非常正常事情的殷誌原,對李勝基的話報以不解,對李繡根則是直接無視。羅英石怎麽能和李夕顏放在一起比較。


    “我有的時候覺得,哥和夕顏挺像的。”金大州看著殷誌原的表情突然開口“你們總是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想法一致,不過夕顏比你聰明多了。”


    殷誌原‘嗬嗬’一聲,帶著他們往後院走,那裏有走廊擋風,掏出煙盒發了一圈煙,唯一不抽的李勝基站在上風口,看著哥哥們東扯西扯,扯不到點子上。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問了殷誌原能不能開門之後,得到許可想要進去搬個椅子之類的東西坐一下。


    門一開,詫異的開口“這裏是,畫室?”李勝基探頭詢問殷誌原“姐姐會畫畫嗎?”


    牆上掛著兩幅油畫,一幅是一隻雀鳥,翅膀好像是斷了,卻在不停的撲騰,頭昂的高高的仿佛在鳴叫,好似在不甘心,想要重新飛上天空。李勝基不太懂畫這迴事,不過他覺得自己好像能看懂這幅畫,畫中想要騰飛的欲望太過濃烈,想要忽視都不容易。


    第二幅是他疑惑李夕顏會不會畫畫的原因,畫裏是《三時三餐》的小寵物‘米奇’,還有半隻可能是別人家的狗。兩隻狗一上一下,大狗帶著隨意,小狗卻有些戰戰兢兢,眼睛裏似乎有些害怕,肢體卻是向前撲的姿勢,仿佛在守護著什麽。


    抽菸的人被吸引過來,羅英石剛要進去,殷誌原連忙喊住他“別進去,煙有火。”一個屋子都是紙製品,稍微不小心萬一點著什麽怎麽辦。


    話音一落,幾個打算進門的都收迴腳步,李繡根看著那隻鳥突然輕嘆一聲“飛不了啊,太可惜了,看著還能飛呢。”


    其他人在感嘆畫的真好,殷誌原卻看了李繡根一眼,藝術這東西,除了作者想要傳達的,更多的是觀看者從自己內心帶著主觀性的解讀。而說出‘還能飛’這樣的話,也許李繡根並沒有他表現出得那麽無所謂,大概很不甘心‘不能飛’了。


    “我都不知道夕顏會畫畫,一點都看不出來,畫的不錯啊。”羅英石煞有其事的點頭“看起來都像專業的畫家,能拿到畫廊賣了。”


    殷誌原對著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瞎說什麽,油畫哪有專業,非專業的這一說,如果夕顏想要賣,她去哪個畫廊都能去。她已經有自己的風格了,絕對是從小學起來的功底,沒有十年不能達到,底稿細膩的不行,跟過很高明的老師,下苦功夫練過的。”


    “早年應該是跟著古典主義的畫風走的,有些畫裏能看到一些雅克·路易·達維德的影子,可能是學畫的時候臨摹過很多他的作品,不自覺的有些習慣。不過她現在的筆觸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國際上古典主義畫派很有特點,一向是畫廊喜歡收藏的類型,要是拿出去絕對不缺人買。”


    要是李夕顏在這裏一定會驚訝,不過她不在。殷誌原一連串的話丟出來,轉頭被兩句疑問說愣了。


    “什麽大衛,那是誰?很有名?”來自完全不懂畫的金大州。


    “你懂得很多啊,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還會看畫?什麽十年都能看出來?”來自同樣不懂畫,剛才就是瞎說,但是不喜歡被殷誌原懟的羅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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