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史彌遠已死,把持朝政的是右丞相丁大全。史彌遠雖也是一代奸臣,可他至少還能做到知人善用,知道選派良將對抗蒙古人。可丁大全出身低微,不學無數,隻知道專權自恣,貪財好色,又重文輕武。自他上台以後,大肆任用親信,對各地帶兵將領大加排擠。


    郭靖自當了這個製置使以後,與朝廷沒什麽來往,更不會去巴結丁大全這種人,丁大全早就懷恨在心,一心等著郭靖犯錯。這次郭靖出兵南陽,被他得到消息,自以為時機已到,便糾結黨羽上書彈劾郭靖。


    隻是如此強大的蒙古人頃刻間土崩瓦解是誰也沒有想到的,這邊郭靖已經把仗都打完了,那邊丁大全還在彈劾他“擅啟邊事”,未免也太過可笑。


    這時開封府中,眾人都在痛罵昏君佞臣,有人還在堂下苦諫道:“郭大人,千萬不能去臨安啊。可還記得當初嶽爺爺之事!”郭靖默然無語,良久才道:“臨安我是不會去的。我在襄陽起兵,為的是蒙古人殘暴,可不是為了權勢富貴。如今中原已複,蒙古人已退,我又何必貪戀高位,這個製置使我也不要了,大家也散了吧。”說完也不管那些目瞪口呆的下屬,自顧自走了出去。


    郭靖要辭官,那我們怎麽辦?郭靖這些手下,可都不是正經升官升上來的,在郭靖手下當差,那是親信,是要重用的,可要是換個上司,能不能繼續做官還不知道呢?特別是那些投降過來的漢人金人遼人,可不相信朝廷會給他們什麽好臉色看,更是不能讓郭靖就這麽辭官而去了。


    眾人迴過神來。商議了一迴,有的道郭大人最聽郭夫人的話。去找郭夫人,有的道郭夫人肯定向著郭大人,還不如去找丘道長。於是眾人紛紛出馬,分頭去找能說得上話的人,希望能讓郭靖收迴辭官地想法。


    黃蓉聽說郭靖要辭官,也是吃了一驚。在她看來,她靖哥哥打敗蒙古,收複中原,正是勞苦功高。朝廷不但不賞,還有問罪的意思,真是豈有此理?她倒也不是稀罕朝廷地賞賜,隻是咽不下這口氣。郭靖好脾氣。不計較,可不代表黃蓉就能讓丁大全這種人站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她在剛得到消息的時候,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這丁大全一頓,這時見那些人找上門來,兩邊正好一拍即合。


    黃蓉從小受黃藥師影響,本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後來嫁給了郭靖,才有所收斂。今日被朝廷的亂命氣壞了,也顧不得許多,就寫了一張“清君側”的檄文。悄悄地拿出郭靖的印章蓋了,就讓人傳檄天下。


    郭靖的手下,很多是慕名而來的武林人士。本就是桀驁之人,隻服郭靖一人,對官府不甚看重,還有些投降過來的,更是一心投靠郭靖。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因此這檄文一出,眾人皆無異議。紛紛整軍備戰,隻有郭靖一人還被蒙在鼓裏。


    這時丘處機等人聞訊趕來。見到郭靖,丘處機揮舞著手裏地檄文道:“開始聽說你要辭官,我還很為你不值。沒想到你有這等決心,這篇檄文寫得好。”


    “檄文?什麽檄文?”郭靖聽得一頭霧水,從丘處機手中接過紙來一看,登時漲紅了臉道:“這不是我寫的,我什麽時候寫過這種東西?”接著怒視著黃蓉道:“是不是你寫的?”


    兩人結婚二十年,從未紅過臉,黃蓉這時也被郭靖這副表情嚇壞了,怯怯地道:“我這不是給你出氣嗎?”


    郭靖更怒,大聲道:“出什麽氣?你這是陷我於不忠不義!”


    黃蓉還是頭一次見郭靖對自己發脾氣,被他罵得想哭。這時丘處機站起來大聲道:“什麽叫不忠不義?又不是讓你造反!丁大全這種狗官,殺了才大快人心。你如今身居高位,就要有擔當,你若一走了之,你那些屬下怎麽辦?治下的百姓怎麽辦?讓他們被臨安地那些狗官糟蹋嗎?蒙古人是被趕迴去了,可中原要再亂,他們不會再來嗎?”


    郭靖被丘處機教訓慣了,他的話還是聽得進去的。這時細細一想,貿然辭官是有些不妥,他既然知道自己錯了,便坦然認錯道:“道長說得對,辭官的事是我欠考慮了,可蓉兒這檄文也太……”


    這道檄文雖不是造反,也和造反沒什麽區別了。丘處機早知道黃藥師不拘禮法,行事乖張,沒想到他女兒也這般無法無天,頭痛地道:“發了就發了吧,若是朝廷因此處置了丁大全,也是天下百姓的幸事。”


    朝廷本來就是丁大全在說話,當然不會處置丁大全,反而指郭靖為叛逆,令各地宋軍起兵討逆。這時就可以看出丁大全的人緣有多差了,四川王堅殺了丁大全派來取代餘的貪官餘晦,率先起兵響應郭靖,接著兩淮的孟珙、大理的朱子柳、交趾的向士壁等人紛紛響應郭靖。


    事到如今,郭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遂領軍直撲臨安。臨安禁軍臨陣投降,郭靖帶大軍殺入城中,盡誅丁大全及其黨羽,又再次上書,請理宗皇帝迴都開封。


    大軍在旁,理宗皇帝無從拒絕,隻好下詔還都開封,又改元新安。不過理宗皇帝剛登基時,便是史彌遠弄權,後來又是丁大全專政,過慣了不管事地日子,於是下詔給郭靖道:“太宗故約,能恢複燕雲者,雖異姓亦得以封王。如今郭卿收複燕雲,功莫大焉,依約封郭卿為襄陽王,總攬朝政。”自己便躲到還沒完全修好的皇宮裏享樂去了。


    郭靖封王正是眾望所歸,他主政後輕徭薄賦,任用賢能,於是政通人和,百廢具興。新安二年,全真諸子修複重陽宮,並在宮前設下擂台,廣邀天下豪傑前來比武。尹誌平單人隻劍,一個月內連敗各路高手百餘人,眾人心悅誠服,共推其為天下第一高手,於是重立全真教,襄陽王郭靖送來牌匾,上書“玄門正宗”。


    這天正是全真教立教大典。全真教在收複中原過程中功勞甚大,教中弟子被封官的數以百計。一個小小地重陽宮裏,如今有將軍校尉幾百人,也是難得的盛事。


    丘處機和尹誌平兩人還在重陽宮門口等人。眼見吉時臨近,山下也不見人上來,丘處機歎道:“進去吧,他不會來了。”尹誌平也是滿心失望:林師弟,我如今武功大成,正想和你比比誰才是全真教第一高手,你竟然連個麵都不露一下。


    這時一個三代弟子匆匆跑過來道:“丘師伯、尹師兄,林師弟讓我把這個盒子交給你們。”


    尹誌平見丘處機不動,便接過來問道:“林師弟什麽時候和你說的?”


    那人道:“昨天說的,讓我今天把這個盒子交給你們。”


    尹誌平一邊說話一邊把盒子打開,裏麵端端正正地放著一枚戒指,正是林誌興拿到手裏從來沒有戴過的掌教戒指。丘處機見了這枚戒指搖頭道:“這小兔崽子,終究還是留他不住啊,這時候不知道去哪裏快活去了。”見尹誌平把戒指遞過來,便道:“你戴著吧。”


    他卻不知道,被他惦記地林誌興就在不遠處。古墓雖然放下了斷龍石,但林誌興與小龍女都知道另有出口。林誌興應承過小龍女,把掌教之位交出去便與她成親。小龍女堅持要迴古墓,在她祖師婆婆麵前拜堂成親,於是兩人便迴到了終南山,走水路進了古墓。


    這時小龍女珠鑲鳳冠,金繡霞帔,正是當年林朝英留下地嫁妝。她正跪在林朝英像前道:“祖師婆婆在上,弟子龍氏,與全真教的林師兄情投意合,意欲結為夫妻,請婆婆作個見證。”


    林誌興也是一身紅袍,卻是從外麵帶進來地。他正站在王重陽的畫像麵前,對畫像道:“重陽祖師啊,你看人家都準備好嫁衣等著你了,你最終還是辜負了人家,不知道當了道士以後有沒有後悔啊?如今弟子有幸得到古墓派後人的青睞,不管您老人家是成了仙,還是在地府,都會感到高興吧?”


    小龍女站起身來,走到林誌興身邊,拉著他道:“林郎,你在說什麽呢?快來給祖師婆婆磕頭。”


    林誌興任她拉著來到林朝英像前跪下,誠心誠意地道:“我林誌興在有生之年必定全心全意愛護龍兒,我和龍兒將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對。”


    林誌興說完,側頭見小龍女雙頰羞紅,美豔不可方物,一時情不自禁,伸手把她抱在懷裏,低頭便去吻她。小龍女一驚,隨即反手把他抱住,勇敢地抬頭迎了上去。


    這時重陽宮中爆竹聲響起,似在慶祝這天下第一大教重立中原大地,又似在慶祝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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