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丁夜露擠了擠眼睛,然後起身,“那個,我去洗個手。”臨出辦公室前,我偷偷朝丁夜露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我在洗手間補了個妝才迴去,為了不影響丁夜露跟白羽的談話,我踮著腳尖躡手躡腳的靠了過去。


    隻聽白羽聲音低沉的說了句,“對不起。”


    我心情馬上就不好了,這個白羽真是個傻帽,想要在葉沫那一棵樹上吊死嗎?昨天在醫院看到的畫麵還不夠讓他清醒的嗎?葉沫為蔣馳哭成那樣,心裏根本就沒有他的位置。


    裏麵傳來丁夜露哽咽的聲音,“為什麽我就不行?你是嫌我年齡小?還是嫌我不夠漂亮?”


    不愧是年輕,問出的問題都這麽勇往直前,我聽見白羽聲音有些慌亂的迴答,“沒有,不是年齡的問題也不是長相的問題,上次我就說了,我心裏一直有一個喜歡的人,這麽多年,已經戒不掉了。”


    我將門偷偷支開一道縫隙朝裏麵看去,丁夜露激動起來,繞過茶幾衝到了白羽麵前,小丫頭被拒絕似乎挺傷心的,她抹了一把眼淚,“確實,我也很喜歡音音姐,可你明知道她心裏壓根就沒把你當成男人看待,你在她眼裏就隻是哥們而已!”


    音音姐?這事怎麽還扯到我身上了?我猛然想起我好像沒有跟丁夜露講過葉沫的事情,所以她這是誤會了。


    我剛想伸手將門徹底推開,就看到白羽垂下了頭,先是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聲音低沉的承認,“連你都看出來的事情,她卻始終不懂。沒關係,我的願望就是默默保護她,等有一天,她的心沒了歸處,我隨時都可以收留她。”


    我連忙縮迴想要推開門的手,白羽的表情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我有些不敢相信,白羽喜歡的人不是葉沫,而是我?


    我聽著丁夜露哭著罵他的聲音,隻能選擇逃開,我又重新跑迴衛生間,心跳有點快,我慌亂的翻出一根煙點燃。


    十四歲那年,我跑出安家,在那個街心公園裏,率先發現我的是白羽,然而將我帶迴家的卻是蔣馳,因為那時的白羽也沒有落腳的地方,每天都靠在網吧裏過夜。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跟蔣馳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無論是初吻,還是初夜,無論是吵架,還是和好,每一個迴憶的畫麵裏似乎都有他,然而,他在我的生活裏就像是一場舞台劇的背景一樣,從未被我重視過。


    我皺著眉用力搖了搖頭,碎碎念著,“不可能,白羽怎麽可能喜歡我,他又不是缺女人。”


    我一直以為白羽是深愛葉沫的,他在夜場裏很吃得開,很受女人歡迎,單單我撞見的女人就有四五個,就算不是葉沫,也不該是我啊!


    我狠狠吸了兩口煙,可那些被我忽視的枝梢末節似乎在提醒我,白羽可能真的喜歡我,否則他也不會好幾次為我在夜場裏跟人翻臉動粗。


    我緩和了好半天,才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那些不被重視的過往就好像起了化學反應一樣,一點一滴的侵入我的大腦,我沉了口氣,將菸蒂丟進馬桶裏衝掉,反身迴了辦公室。


    我迴去的時候忘記敲門了,剛好丁夜露壓在白羽腿上,正在吻他。


    聽見推門聲兩個人同時扭頭看過來,我連忙轉身背對,笑得有些尷尬,“你們繼續、繼續。”說著我將門帶上快速的往外走,真該死,蠢都蠢死了。


    十多年的哥們,從來不缺女人,一直被我認為深愛葉沫……突然之間的變化,我還是接受不了,有種人設全都崩塌的感覺。


    我剛走出沒幾步,身後的辦公室門突然就被推開了,腳步聲急促的追出來,一下拉住了我的手腕,“那個,你別誤會。”


    我深唿吸,迴頭看向白羽,笑得有點不自然,“沒,這有什麽好誤會的,不如說我倒是很高興你能放棄……葉沫。天底下好女人多去了,你也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以前我一直都看不懂白羽目光裏偶爾的暗淡是源自什麽,而此刻,我終於看懂了,原來那是愛而不得的傷痛,是我給他的,我還真不是一般的遲鈍。


    白羽緩緩鬆開我的手腕,笑得有些自嘲,“是啊,天底下好女人多去了。”


    丁夜露從辦公室裏走出來,拉過我的手,“音音姐,謝謝你給我製造的機會,不過我被拒絕了,剛剛那個是我要求的,算是吻別吧!”


    說著她拍了拍白羽的肩膀,“給我當個哥哥吧,這樣就滿足了。”


    丁夜露與我擦肩而過,我看到她的眼圈紅紅的,我追了兩步,“夜露?”


    她沒迴頭,擺了擺手,“我可不會像你們這麽傻,在一棵樹上吊死這種蠢事我才不會做。”


    丁夜露走得很倔強,我沒再追,有時候我覺得她跟我有些像,都喜歡假裝堅強,都喜歡假裝不痛,都喜歡一個人舔舐傷口,都喜歡用微笑來掩飾心慌……所以,她應該不希望被人看到痛哭流涕的樣子吧。


    我迴身往辦公室走,有些不敢朝白羽看去,這個男人太恐怖了,竟然能看著我在蔣馳和喬森見身邊流轉,卻還那麽執著,這是一份怎樣的感情呢?看著這樣的我,他會不會痛苦呢?


    白羽蹲到茶幾旁,就好像心虛一樣對著我解釋,“我知道丁夜露是你很重視的小妹妹,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所以,我不可能對她出手。”


    他將早餐一樣樣的擺在我眼前,我還是第一次認真的去看這個在我身邊陪伴了十一年的男人,我記得他以前頭發短短的,就像軍人一樣幹淨利落。


    他低著頭正在幫我夾小籠包,我看著他那飄逸的長發,突然就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留個這個發型。”


    白羽指了指早餐,“快點吃,冷了對胃不好。”然後坐迴椅子上捧起他的粥碗,“頭發啊,那時候吳尊爆火,你說他很帥氣,我就試著換了這個發型,還挺適合我的。”


    我拿筷子的手緊了緊,果然我想的沒錯,這個發型跟我有關。


    白羽似乎怕我多想,補了一句,“自從留了這個發型,喜歡我的女人就與日俱增,這還得感謝你呢!”


    我第一次感受到食之無味,明明手裏捧著的依舊是我最愛喝的蓮子粥,卻一點味道都吃不出。


    白羽見我不說話,安慰道,“我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邊女人多得是,我就是不想結婚而已,要是哪天動了念頭,隨時都有女人願意嫁我。”


    我咬著筷子點了點頭,他是不缺女人,不過都是些滿足心理需求的炮友而已。


    也不知道剛剛丁夜露都跟他說了什麽,他突然轉了話題,“你跟那個叫喬森見小子,你們在一起了?”


    我被小籠包噎到,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才是最好的,我將筷子放下,吞了口中的事物,很認真的看向他,“是的,我喜歡上他了,對蔣馳,我覺得很抱歉。”


    我想說對他我也覺得很抱歉,我的兩隻手下意識的交扣在一起,狠狠的扳扯著,這種內疚感恐怕會在我心裏壓一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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