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死他是我心裏唯一的念頭,手起瓶落,直奔他的腦袋,他正朝他的朋友得意炫耀,注意力全在我那兩條破碎的絲襪上,根本沒料到上一秒屈服的我,下一秒就暴走。


    我心裏無比快意,想著隻要他死了,一切就都終結了,然而我手中的酒瓶卻被人奪走,緊接著熟悉的聲音響起,“時間差不多了,約好的勁爆趴,再不走遲了。”


    安儲生從我身上爬起來,掐著我的下巴將我拉起,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從兜裏掏出一摞人民幣塞進我的絲襪裏,“再給你一個星期時間考慮,記住,你沒權利說不!”


    一屋子人男人摟著各自選好的公主離去,我看著安儲生大搖大擺的背影,將視線緩緩移到了最後一個走出門的喬森見臉上。


    他跟那群人一樣,懷裏也摟著一個公主,他沒看我,甚至還刻意目光躲閃,我就像被人封了血脈一樣,一動不動,甚至不能思考。


    哢嚓一聲,房門關緊,房間裏隻有液晶屏幕忽明忽暗,我摸索著撿起桌麵上的煙盒,拿出一根叼在嘴上,點菸的手都是顫抖的。


    我重重的吸了一口,將錢從破洞的褲襪裏掏出,尖叫著丟了一地。


    為什麽?為什麽?即使是自問一百遍我也得不出答案。


    安儲生可真是會玩啊,自己耍我嫌不過癮,還派了朋友,喬森見,你他媽的真有種!


    “你跟安少有仇?”


    突兀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扭頭,這才注意到包間裏還有一個人,是菲姐。


    我拿起酒瓶,灌了幾口酒,“能有什麽仇,隻要錢給到位了,一笑泯恩仇。”


    菲姐兩手環胸,靠著牆角,“安少最不缺的就是錢,我陪他玩一宿都不會給這些,他能差你錢?”


    這話我不想接,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跟安儲生之間的關係和過往,我起身,將酒瓶重重的砸在了桌麵上,“對不住了,如果有什麽需要賠償的,讓丁夜露通知我。”


    我拉門就要走,菲姐卻從後麵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你不是缺錢嗎?把地上這些撿起來啊!”


    來這種地方工作的,沒一個是不缺錢的,我低頭看了一眼,輕笑,“讓我用那畜生的錢,還不如讓我去死!”


    菲姐俯身將一張張鈔票撿起塞進我手裏,“但凡是錢,就沒有幹淨的,隻要能解燃眉之急,你管它是從誰手裏接過來的。”


    我拿著那些錢狠狠的攥了拳頭,將那些嶄新的鈔票窩成一團,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跟丁夜露約伴離開了ktv,趕往下一場,直到十二點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丁夜露約我去擼串,我沒心思,更沒體力,我的腦袋暈暈沉沉的,跳了舞出了汗,再一被風吹,就更是頭重腳輕了,我朝丁夜露揮了揮手,騎上我的自行車往醫院趕,我希望蔣馳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我都不知道是如何騎到醫院的,有種醉漢在馬路上走s路線的感覺,我忘了醫院半夜是不允許家屬探視的,旋轉門和玻璃門全都鎖上了。


    我圍著住院處的大樓轉了一圈,又看了一眼自行車,騎不動了,打車迴家至少要三十塊錢,然而就算是迴家也沒有人照顧我,就跟睡大街沒什麽區別。


    我將揣著好幾千大洋的背包放到了涼亭的長椅上,側身躺了上去,用頭枕著兩隻手緊緊攥著包帶,以免裏麵的錢不翼而飛。


    淩晨兩點,有從急救轉過來的病患,我見玻璃門拉開,連忙跑了過去,幫著家屬推移動擔架,總算是混了進去。


    原本就讓人感到後背發涼的醫院走廊,此刻有種恐怖陰森的感覺,我站在蔣馳的病房門前偷偷朝裏麵看去。


    因為裏麵關著燈,我看不太清,又不敢點亮手機,隻能推開門,憑藉印象摸索著往裏走。


    適應了一會兒,房間裏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我看到沙發上睡著劉瑩,緊接著則是看到了擠在蔣馳身邊睡著的葉沫,我的心像似被捏緊了一下,眼圈開始發熱。


    可我不能大半夜的在這裏跟任何人開掛撕逼,隻能壓下心中這份委屈。


    我輕手輕腳,將椅子搬倒蔣馳那一側的床邊,月光依稀,我能看到他的臉龐,我坐下,將臉埋在了他的手臂上,一天的疲憊都隨著這簡單的依靠散去。


    很快我就睡著了,不,或者應該用昏過去來形容更加貼切一些。


    不過三個小時天就亮了,被我緊握著的那隻手動了動,我連忙坐直身體,朝蔣馳看去,他醒了,那隻原本被我握著的手此刻正摸著我的頭發,見我抬頭,他的手指撫過我的眉眼,我朝他笑,我們倆什麽都沒說,隻是看著彼此而已。


    其實心有靈犀從來都不是一件神奇的事情,那是日積月累中對彼此的一種了解。


    蔣馳還很虛弱,尤其是得知雙腿癱瘓以後,就更顯憔悴了,他看了我好一會兒,帶著濃濃的眷戀,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又挨欺負了,沒有我你可怎麽辦啊?”


    “是啊,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啊?所以,不要離開我。”我將臉頰依偎在他掌心,“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可以做給你。”


    蔣馳皺了下眉頭,“這麽燙,你在發燒?”


    我搖頭,舉起胳膊朝他做了個很有精神的動作,“我沒事。”


    蔣馳突然勾住我的脖子,他的力氣根本不足以讓我靠近,我主動起身湊到他麵前,他在我唇上壓了一下,“昨天我有點粗暴,對……”


    我連忙堵住他的嘴,那句對不起對我而言是種諷刺,明明一直以來都是我對不起他,不是蜻蜓點水,我用盡身體裏僅存的那些力量,最後捧著他的臉,用額頭抵住了他。


    蔣馳嘴唇有些發白,卻是笑了,“等我好了的,我會十倍奉還。”


    我連連點頭,因為生病,淚腺有點發達,連鼻頭都紅了,“嗯,就算是百倍奉還我也不怕!”


    他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就像小時候初相遇那時一樣,就在我破涕為笑那一刻,躺在蔣馳身側的葉沫轉醒,一把將我推開,然後緊摟住動彈不得的蔣馳,將臉貼在了他的胸膛,“馳哥,不要碰她,她身上指不定攜帶了什麽病毒,小心傳染你。”


    我跌坐在地上,見蔣馳煩躁的推著葉沫,可是因為身體無力,完全推不開,我連忙爬起來,一把握住蔣馳的手,“沫沫也是擔心你,她說的對,我現在發燒了,傳染你確實不好,我知道你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疼著。”


    我希望葉沫能顧及蔣馳的心情別再犯公主病,可葉沫完全看不出我的用心,還以為我是在耀武揚威,她從床上蹦起來,“你少臭不要臉,說吧,昨晚你去哪了,帶著一身煙氣酒氣,後半夜三點才溜進來,不就是出去賣了嗎?嗨到三點,至少睡了三波客人吧?”


    第16章 看我摟著別的女人,吃醋了


    蔣馳卯足力氣坐起身,將罵我正歡的葉沫推下床,“給音初道歉,馬上!”


    我無言以對,跟蔣馳金盤洗手的時候我們承諾彼此,此生再也不會迴到晚九朝五的生活,然而我卻率先背叛了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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