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牢妖獸那巨大的身體就矗立在那裏,淡淡地說著話,向丹朱釋放了恐怖的殺意。


    一霎那間,就把丹朱壓迫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不能動,一動必死!


    丹朱心中產生了這樣的念頭,根本無法壓製。


    這是絕對的實力帶來的碾壓,讓他連反抗的想法都生不起來。


    在蒲牢妖獸釋放的殺意與妖威麵前,他就仿佛高山下的一隻螻蟻,根本無從反抗。


    蒲牢為龍血妖獸,其妖威當中還帶著一股來自於祖龍血脈的強大壓迫感,作為這天地間有數的兇戾生靈。


    祖龍之威,哪怕隔著數代傳承下來,隻要修煉達到一定境界,都有一絲還原的可能。


    眼前的蒲牢妖獸很明顯,就居於此列。


    龍血妖威一出,便直接從生命層次上,對丹朱形成了質的碾壓。


    高山與螻蟻,高下立判。


    哪怕隻是這座高山上隨處滾落的一顆小石子,都有可能將丹朱這個小小的螻蟻砸得粉身碎骨。


    丹朱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哪怕心中的恐懼之意依舊如潮般湧來,但還是止住了身體的顫抖。


    沒有說話,丹朱隻是將驚龍槍平端而起,槍頭直指蒲牢妖獸。


    蒲牢妖獸的眼神中流露出難得的一絲絲欣賞,嘴角微微上揚。


    “有意思,麵對本尊, 居然還能保持一絲戰意。”


    “人族小子,你,很不錯!”


    蒲牢妖獸原本是懶懶趴在金鍾虛影上的狀態,在看到丹朱有如此表現之後,也是挺直了身子,呈現了站立姿態。


    它活得太久,修為也太高,這一輩子,見過的人太多太多。


    死在他手裏的生靈不知凡凡,每每在他出手之前,都是一副嚇破了膽,死命磕頭討饒的樣子,讓他看了就心生煩躁。


    難得遇到丹朱這麽一個有骨氣還有能力的,蒲牢妖獸自然不會放過。


    甚至願意給丹朱一些尊嚴,一些在他看來微不足道的,尊嚴。


    但他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他其實也很期望能看見丹朱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樣,他這一行,就不會顯得那麽的無聊。


    蒲牢妖獸那原本十分平靜的內心,都因為丹朱的反抗,而產生了一絲絲波瀾。


    他看到了丹朱的骨氣,看到了丹朱的天賦,再聯想到鬼車烈發往妖皇殿的檄文,更明白了丹朱的身份。


    自然也知道了,丹朱犯下的事對妖族來說,代表著怎樣的意義。


    十瓶天妖精血,他必須取迴。


    丹朱的項上人頭,他也必須帶迴。


    要親手弑殺這樣一個天才,還是人皇之子,這樣的機會,不說千載難尋,起碼,在蒲牢妖獸所知的妖皇殿眾天妖中,沒有一妖能有這樣的殊榮。


    他興奮,在於能讓丹朱死在自己手中,扼殺這樣天才的快感,足夠讓他此生難忘。


    “不管你要做什麽,現在可以開始了,本尊隻給你一招的機會,一招過後,不管是天妖精血,還是你的屍體,本尊皆會帶迴妖皇殿!”


    蒲牢妖獸昂起他猙獰的龍首,眸中隱隱有雷電生滅。


    丹朱深吸一口氣,先是對著蒲牢妖獸躬身一拜。


    他心中清楚,這個機會是蒲牢妖獸給予他的,對方大可以直接出手,把自己打成飛灰,然後收迴十瓶天妖精血。


    但他還是給了自己出手一試的機會,不管目的為何,丹朱都必須正視對方的這份恩情。


    故而,丹朱才對著蒲牢妖獸正式地一拜。


    不為別的,隻為迴敬。


    在一拜之後,丹朱才準備好出招。


    一旁的鬼車烈此時完全成了邊緣人物,連蒲牢妖獸和丹朱對峙的區域都離得遠遠的。


    剛才蒲牢妖獸向他傳達的一個冰冷的眼神已經讓他意識到了一些東西,那便是不滿。


    都說人老成精,這話對妖獸也是適用的。


    短暫的一個眼神,讓鬼車烈明白到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妖皇殿已經知道丹朱之前犯下之罪的全貌,也包括丹朱和蔓兒之間的關係了。


    這個發現讓鬼車烈如墜萬丈深淵,心都完全涼透了。


    他現在都有些失魂落魄,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戰場當中,丹朱還在不斷地蓄勢。


    六道光團在其背後不斷旋轉,這一次,不是單個的光團進入他的背後,而是有一個巨大的太極盤虛影,將六個光團全部承載,與他的身體相合。


    他要一次性使用六道光團的全部能力,或者說,六道輪迴之力。


    這本不是他這個剛突破混元境的修士能做到的事情,但六道光團配合他新衍生出來的小世界中的太極圖之力,讓他有了一絲可能。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放手施為,六道輪迴之力一充盈到他的體內,丹朱立馬就感覺到一股經脈都快要被撐爆的痛楚。


    這股能量太過強大,丹朱在進入這種狀態的瞬間就明白過來。


    他不可能保持太久,一分鍾都不可能。


    甚至於,他應該隻有一擊之力,哪怕他已經功入混元。


    “隻能出一槍嗎?倒是正合我意!”丹朱在心中低語。


    在這一瞬,他心中的戰意洶湧而出,竟壓過了心中的恐懼。


    他的手不抖了,眼神變得專注起來。


    全身的能量經過手臂,傳入驚龍槍上。


    那浩瀚磅礴的能量經過手臂之時,讓他的手臂經脈都被瑩瑩之光照得一清二楚,他忍著劇痛進行著動作。


    將槍收迴,手臂,下肢,腰身,雙肩,全身,幾乎拉成一條直線。


    驚龍槍上有龍吟傳出,一股淡淡的,純正的龍威讓蒲牢妖獸瞳孔一縮。


    “這種感覺是……真龍精血和逆鱗,這杆槍,有點意思!”


    作為龍生九子的種族,蒲牢妖獸自然能最清楚地分辨出丹朱槍上那一縷龍威的真實性。


    在感受到之後,心中竟越發期待起丹朱這搏命的一擊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丹朱出手了!


    他的槍在閃爍過一道耀眼的光芒後,整個化為一條絢爛的金龍向著蒲牢妖獸而去。


    此刻的丹朱,借著他的槍道法則,與驚龍槍完全合一。


    他即是槍,驚龍槍也即是他。


    驚龍槍中本沒有槍魂,但此刻丹朱成為驚龍槍的槍魂,讓它活了過來。


    蘇醒的金龍成為了場中的焦點,其一出現,天空中的風雲都靜止,雷霆都被暫停。


    風雷在其身側追隨,電光被它的鱗片所反射,將烏雲渲染。


    這一條金龍之氣勢,鯨吞牛飲一般,將整片天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它便是此刻雲海之上的唯一。


    這便是丹朱此刻能使出的,最強的一招。


    既是隕星, 又不是隕星。


    充斥著丹朱對槍道的領悟,又不失了六道輪迴之力的強勢。


    這一條金龍是丹朱此刻修為集大成之體現,遠勝他以往的任何一次攻擊。


    金龍自九天翻躍,於雲海之間起伏,向著下方的蒲牢妖獸而去。


    整個過程,已有十幾秒的時間,換了平常,基本沒可能擊中。


    但蒲牢妖獸卻是安靜地看著,像在看一個小孩子堆泥沙一般,等待著金龍向自己發起攻擊。


    金龍終於來到蒲牢妖獸的身前,強烈的勁風將蒲牢妖獸的兩縷長須都吹得貼緊於他的皮膚。


    “還不錯,氣勢挺好的。”


    蒲牢妖獸隻有這麽一句話,接著,龍首巨口中有玄妙的光在閃現。


    “這光,有點不對,感覺好像是……”巫辰眼睛眯著,想要看個仔細,但話卻被陳落率先說出。


    “星光,這隻蒲牢嘴裏的光芒,有點像天上星辰閃爍時的星光。”


    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畫麵當中,蒲牢妖獸緩緩張開他的巨口,一道帶著恐怖氣息的能量波直射而出。


    這一擊,仿佛星辰隕落,仿佛天火滅世。


    那遙遠來自宇宙的星辰之力竟從蒲牢的口中噴吐而出,化為了駭人的能量射線。


    金龍與這能量射線相碰,半息都不到, 整條金龍便完全湮滅,連一點渣滓都不剩下。


    丹朱整個人吐著血倒飛而出,手中的驚龍槍上裂紋密布。


    隻一擊,丹朱全麵潰敗,差點連手中的驚龍槍,這件他一直不離身的最強法寶都直接被毀。


    強大的能量直接將六道光團都震出他的體外,整個人麵上都無血色。


    反倒是身上,再添新鮮的血跡。


    記憶畫麵在劇烈地搖晃,一股近乎於腐朽的氣息,從丹朱身上發出。


    “這小子,傷到神魂了。”羅睺搖頭道。


    陳落咬牙,這隻蒲牢妖獸之強,簡直不可理喻。


    丹朱落到他的手裏, 焉能有活路。


    陳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或許,今日便是丹朱的殞命之日。


    畫麵都染上一層血色,丹朱的雙目應該已經充斥著血絲,神魂之傷非同小可,一個不慎,便有性命之險。


    身體上的傷已經足夠危險,再加上神魂上的傷。


    明明是神通對拚,蒲牢毫發無損不說,更是閑適自在。


    丹朱卻是差點整管血都空了,身上經脈斷得七七八八,神魂上更是有一條明顯的裂紋。


    強弱之差,如雲泥之別。


    “我輸了,咳咳,我的性命,隨你收走!”


    “但,這十瓶天妖精血,今日,你恐怕是拿不走的!”


    “這妖祭之陣,引星入命的活計,縱然我丹朱舍了這條命,也決不會讓你們成功!”


    丹朱連站都站不起來了,他脛骨以下的骨骼全部碎裂,哪怕是他的小世界中的能量,都無法修複。


    因為那一發恐怖的能量射線當中,摻雜著星辰之力,配合著妖元,直接攪碎了丹朱的大半經脈。


    若非丹朱小世界初成,隻憑他原先的丹田,恐怕此時便會被直接摧毀殆盡,此後再難行修行之事。


    但此刻的丹朱,便是想要再做其他事,也是困難得很。


    體內能量消耗一空不說,更是經脈寸寸皆斷,哪怕有法力,他也運行不起來,隻能放放狠話。


    一個光潔的瓷瓶被他捏在手中,正是之前他盜取的十瓶天妖精血中的一瓶。


    是他在感受到蒲牢一擊中蘊含的恐怖能量,那一瞬間捏在手中的。


    蒲牢妖獸見到丹朱依舊如此硬氣,而且在自己一擊之下,竟還保持不死,總是高看一眼丹朱的。


    雖然其中也有怕力使大了,一下子把重要的十瓶天妖精血都給毀了的緣故。


    但他的境界和丹朱這剛突破的境界根本沒有相提並論的可能,他隻是隨手一擊,都具備著能要了丹朱命的能力。


    丹朱能活命的機率不大,但他做到了,這才是蒲牢願意高看他一眼的原因。


    對於丹朱的狠話,他沒什麽想法,隻知道丹朱現在全身經脈皆斷,丹田裏,隻靠一口先天一炁撐著。


    也不是撐著,應該算吊著,這口先天一炁啥時候沒了,丹朱也就完了。


    他沒有更多的法力去打開他的儲物法寶了,除了他手上那瓶天妖精血,剩下九瓶用神識一探,也沒在他的身上,應該就是在法寶裏了。


    等自己一搜,把法寶抓出來,九瓶天妖精血自然就迴來了。


    蒲牢妖獸覺得有些無趣了,因為事情已經辦完了大半。


    不過,他心中卻還是有點疑惑,為什麽丹朱明知必重傷的情況下,他還要把那一瓶天妖精血拿在手上。


    一瓶,和九瓶,之間為什麽要分開。


    這小子是個硬骨頭,這一點他剛才就知道了。


    腦子肯定也不是傻的,不然,這十瓶天妖精血不可能被他盜走。


    那他這麽做,到底是為哪般?


    蒲牢覺得頭皮有些發癢,這種動腦子的事,他向來不喜歡做。


    算了,還是先把這小子手裏那瓶天妖精血給扣了再說。


    蒲牢鼻前兩條龍須如觸手一般不斷伸長,向著丹朱飛快的抓去,目標就是他手中裝著天妖精血的瓷瓶。


    卻在這時,丹朱露出一個決絕的笑容,臉上血汙都染到了眼睛,將瞳孔染得血紅。


    他竟迎著蒲牢審視的目光,將瓷瓶直接打開,然後,一仰頭,瓶中閃爍著血紅色光芒,還冒著鮮活熱氣的天妖精血就被他直接吞下腹。


    蒲牢一直古井無波的瞳孔中終於出現了較為強烈的波動,他十分震驚地看著丹朱,不敢想象他竟會做出這樣的事。


    “不可能!這些瓷瓶上分明有妖皇殿的特殊禁製,就憑你,怎麽可能打得開!”


    光潔的瓷瓶從丹朱手中跌落,露出全貌,上麵本來確實有禁製存在,但此刻卻是缺了一角。


    在那一角上,還依舊殘留有星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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