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早知道剛才就拚了老命也要留下那個金色小人了。”


    陳落隻感覺一陣深深的懊悔,在天相留下的記憶當中,他得到了答案。


    那個金色小人就是靈妙欲最純粹的一縷真靈,在明明可以一戰的情況下,卻選擇逃走,其目的,就是為了通風報信。


    這就不得不提到西方教除了無恥之外的另外一個特點,怕死。


    說得好聽一點,叫謹慎。


    像靈妙欲這種優秀且重要的三代弟子,都會留下一縷真靈在一件至寶當中。


    關於這件至寶,靈妙欲的記憶裏,也隻見過一次,而且看不太清楚,隻知道是一個散發著金光,不停在旋轉著的東西。


    關於這一部分,羅睺給出了答案。


    十二品功德金蓮!


    西方教用來鎮壓教運的先天至寶,這東西陳落沒見過,羅睺可是熟悉得很。


    畢竟,以前在他手裏,就有一朵同樣品階的十二品滅世黑蓮。


    一縷真靈寄托在十二品功德金蓮當中,即便這名弟子遭遇了什麽不測,憑借西方教那通天的手段,也可以救得迴來。


    但西方教所做的準備卻是更加嚴密的,他們不希望看見一種局麵。


    那就是自家的弟子,能寄托真靈在功德金蓮中的弟子,死得不明不白。


    他們得知道如何死的,是因為什麽死的,關於他們死前的一切,都必須傳送迴來,交予他們知道。


    這也就造成了凡西方教門下弟子出行,其師長必在弟子神魂中設下一種手段,一旦弟子在外的真靈身死,就會自動激發。


    將弟子生前的最後一段記憶,能揭示其死亡原因的記憶,直接傳送迴到他那一縷真靈當中。


    並以這段記憶和真靈為憑依,就可以讓該弟子直接複活。


    然後,一切就都了然了,以西方教睚眥必報的性格,必然會解決掉一切首尾。


    總而言之,就是想樹立起一個概念,就是絕對不要得罪西方教的,不然,打了小的,一定會出來個老的。


    那個金色的小人,就是靈妙欲最後的一點記憶。


    天相在權衡過利弊之後,發現了陳落身上的諸多秘密,才做此決定。


    這一招,才是讓陳落最心底發寒的。


    天相臨死前看到的了什麽,自己的洞天法寶煉妖壺是肯定有的。


    自己的戰力,功法的神秘,能壓住他神魂的鎮魂塔,最重要的,人道至尊出手,甚至能讓天相這個凝魂境巔峰的魂體直接沒了抵抗之力。


    這樣的力量,居然出現在自己一個開府境的修士身上。


    這一點,光是想想都細思極恐,而現在,金色小人,已經帶著這份記憶,迴到了西方教。


    “最多半個時辰,那小娃娃就能被西方教的人複活,小落兒,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羅睺穩如老苟,不住地打趣道,仿佛秘密暴露的人,不是他的徒弟。


    “是啊,這具天相真是個純粹的瘋子,哪怕是複活,也不可能沒有傷害,他卻依然做了這樣的選擇,是我低估了他的決心。”


    陳落在重創天相的魂體後,就短暫地放下了心,造成了這樣的破綻。


    但現在也是悔之晚矣,陳落也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


    秘密暴露已成定局,陳落現在要想的,是該怎麽補救這個秘密的暴露。


    “天相性格乖張,且有股子自負在身上,知道我身上有這樣的秘密,他肯定不會多嘴,更大的可能會自己留下這個秘密。”


    陳落自言自語地分析著,額頭冷汗一直冒下。


    “但他死過一次,哪怕他想守口如瓶,西方教也會有所懷疑,最大的可能,天相會找一個他百分百信得過的人,有能力替他掩蓋一切的人,分享這個秘密。”


    “這個人,會是誰呢?”羅睺接著陳落的話,繼續往下說。


    “靈妙欲的師尊,那個我一直看不清的神秘人。”陳落茅塞頓開,想到了這個答案,也必然會是這個答案。


    “師尊,您能判斷出靈妙欲的師尊是什麽境界嗎?我完全看不明白。”


    羅睺的語氣輕鬆,“混元巔峰吧,肯定沒破入原道,連三花五氣都還沒開始凝聚,差不多就是這樣,小貓小狗一隻罷了。”


    陳落額頭冒起三條黑線,好家夥,混元巔峰,250級的超級大boss,隨便吹口氣,都能把整片斷水山脈吹飛掉的可怕存在。


    在師尊嘴裏居然隻是小貓小狗,真的好想有師尊這樣的底氣啊。


    “而且,我感覺到了,那隻小貓咪已經快到了。”羅睺語不驚人死不休,直接讓陳落全身汗毛都炸起。


    陳落立刻抬頭,打開了遊戲麵板,手就往下線鍵上點去。


    但點到的瞬間,係統便發出提示音,告知他正處於封閉空間當中,無法下線。


    請陳落先離開封閉空間,再嚐試下線操作。


    一下子,陳落心都涼了半截,抬頭將神識放出,隻感覺如陷沼澤一般混沌,被壓製得厲害。


    不用說,是靈妙欲的師尊到了,而且為了防備自己的天人手段,直接使出了封天鎖地,限製自己下線。


    伴隨著陳落的神識探出,在虛空之上,一道如水波般的紋路蕩漾開來。


    空間仿佛閘門一般,被打開,從中走出一個光腳長須,金發赤瞳的青年男子。


    其身上散發著比太陽還要閃耀的光輝,一下子刺得陳落都睜不開眼睛。


    沒有任何懷疑,陳落相信這肯定就是靈妙欲的那個師尊,那種金光熠熠,神而又聖的感覺,作不了假。


    倏而一瞬,金光消失不見,陳落勉強可以睜開眼睛了,卻發現,靈妙欲的師尊,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自己眼前,正滿臉笑意。


    比與天相交戰時更冰冷的寒意瞬間凝結了陳落的全身,陳落的身體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仿佛老鼠見了貓一般的本能恐懼。


    “小友的體質,相當玄奇啊,竟然連貧道,一時之間,都看之不透呢!”


    陳落連退十幾步,才穩住了身子,看著眼前古井無波的青年男子,隻覺壓力發排山倒海般傾巢而來,兩腿腿肚子都忍不住開始打顫。


    “敢問前輩,西方教何人?”陳落咽了口口水,三屍之劍飛起,斬去了自己一絲絲恐懼,這才開口問道。


    麵對陳落的提問,金發赤瞳的男子一捋自己的長須。


    “本座金蟬,西方靈山一蒙昧生靈罷了。”


    陳落心中一震,靈山金蟬,這不就是那個未來取經人唐僧的前世嘛,靈妙欲的師尊竟然是他。


    陳落的心中都卷起了滔天駭浪,久久不能平靜。


    似乎是看出了陳落內心的情緒變化,金蟬臉上露出一絲好奇。


    “怎麽,小友何故做此表情,莫非,貧道這名號,在這南瞻部洲也有所傳揚?”


    陳落不敢讓金蟬看出更多的狀況,在知道金蟬的身份後,陳落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絕對不能被這家夥給抓到。


    更深入的,就是絕對不能被金蟬給搜魂,不能讓後者知道,在陳落的腦子裏,有《西遊記》這樣的名著存在。


    沒有迴答金蟬的問題,陳落隻是在心中,暗暗地向羅睺諮詢著。


    “師尊,您有沒有把握,搞定眼前這個家夥啊?”陳落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完全不可能對抗眼前的金蟬,隻能寄希望於師尊。


    但師尊羅睺,卻依舊老神神在在的感覺,對於陳落的詢問,一點都不上心的感覺。


    “這隻小破蟲子不是本體來的,最多隻是一縷分魂,雖說跟它的那個徒弟一樣,都有一縷真靈留在了十二品功德金蓮中,但這縷分魂裏可沒有那麽多手段。”


    “小落兒,考慮一下吧,為師我幫你困住這縷分魂,隻要你能幹掉他,再想辦法解決掉那個修眾生相的女娃,你的秘密,就沒人知道了。”


    羅睺說話給人的感覺像那種會引誘人犯罪的聲音,一直在慫恿著陳落。


    陳落忍不住白了一眼,他現在是明白了,師尊就是以不靠譜而著稱的。


    哪怕陳落現在麵臨天大的危機,在師尊眼裏,也就是小打小鬧。


    因為眼前這個金蟬的分魂他隨手就可以拍死,但直接這麽拍死,又太沒意思了。


    所以,師尊一定抱著物盡其用的態度,想看看自己能在金蟬的逼迫下,能做到什麽樣的程度。


    這才是師尊的目的,無處不在的考驗,絕境之下,陳落能發揮出怎樣的潛力。


    想明白這些,陳落的身體裏反而湧出了一陣勇氣,看向金蟬的眼神,都變了。


    “嗯?這個眼神,居然還沒放棄嗎?”


    金蟬臉上掛起更加好奇的意味,起了興致,隻見陳落雙手瞬間合十,無數藤蔓與樹枝破土而出,將金蟬牢牢困縛了起來。


    陳落與此同時,背後張開靈動風翼,托著自己的身體,向後方疾速掠去。


    “瞬間釋放的木係法術,好像是纏繞術的變種,還有這對翅膀,怎麽有點像妖獸大風一族的神風翼法呢。”


    金蟬站在原地小聲自語著,對於那些纏在自己手腳上的粗壯藤蔓和將自己關起的木製牢籠,他完全不在意的感覺。


    隻是靜靜地看著陳落向後飛出好一段距離後,他才信手一招。


    瞬間,一道無形的能量,直接衝散了藤蔓與木牢的束縛,它們全部被能量給轟成了齏粉,周圍的一切都被完全清空,連一絲絲灰塵都沒能留下。


    金蟬閑庭信步地走出,望著陳落遠離的方向,眸光中似有一片星雲幻滅後重生。


    “有意思,怪不得妙欲這孩子會在你手裏吃了虧。”


    金蟬一步踏出,空間在其腳下快速收縮,隻一步,他便跨越了至少千米距離,出現在了陳落的前方。


    “小友,何必如此著急走啊,妙欲這孩子貧道從小看著長大,你傷了她,害得她修出的三相全部破碎,這件事,總得有個交待才行吧。”


    陳落看到金蟬突然出現在自己前方,一點都不意外,立刻原地轉彎,向著另外一個方向飛起。


    同時,手中長弓一發射向天空,從天空上,立刻有光雨散落而下,包圍了金蟬的領空。


    沒有抬頭,金蟬隻是平靜地看著陳落的再次逃離。


    “唉!現在的人族,已經不像以前那般聽話了。”


    金蟬動都沒有動,陳落射出的箭矢光雨根本無法落在他的身上,在金蟬的身體表麵就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這些箭矢全部湮滅。


    真就是讓金蟬站在那裏放給陳落打,陳落都不可能打掉他哪怕一根毫毛。


    其中的差距比一整個世界還大,簡直不可逾越。


    陳落從一開始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金蟬的對手,這個對比簡直可笑,但他看得出來,金蟬雖然是興師問罪而來,但沒有第一時間出手拿下自己,就表示事情還留有餘地。


    隻要金蟬不打算第一時間拿下自己,那就還留有餘地。


    陳落在心裏如此給自己打氣道,以目前能施展出的最快速度,開始在斷水山脈中環繞起來。


    在不依靠師尊的情況下,如果能找到天妖精魄埋藏之處,或許事情能有點轉機。


    雖然這點希望很渺茫,因為金蟬本體乃是混元境巔峰的強者,放在整個洪荒,都是有數的。


    陳落當然看得出來,金蟬現在隻是在戲耍自己,但他也不在乎,相較於師尊的惡趣味,金蟬的行為,隻能算是灑灑水了。


    不斷在斷水山脈中飛行著的陳落給自己不停地灌著紅藍瓶,想要盡快將狀態恢複到最高。


    金蟬則是完全不在乎陳落做什麽,感覺就像在做觀察實驗似的樣子。


    看著陳落像個小蟲子似的上躥下跳,也不去管,隻是在陳落快要離開他視線的時候,就一步跨出,到陳落的前方必經之路上等著他。


    幾次輪番下來,換個其他人,肯定就會被金蟬給折磨得近乎瘋狂。


    但陳落卻是不然,眼神中依舊燃燒著不屈之火,這讓金蟬瞬間更加感興趣了。


    “有趣,有趣!”


    “來之前,妙欲隻說了此子身負大秘密,要我一定拿下此子。”


    “卻是沒想到,竟然如此有意思。”


    “真是越來越想捏死這個小東西了呢!”


    在陳落沒看見的地方,金蟬那俊逸的外表下,露出了一絲隱晦的殺意,盯向了陳落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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