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關係隱藏得很好,但到了大學,還是有些人知道的,事情也是在這裏發生劇變。


    張少燃和一個宿友一直不對付,那傻*逼嫉妒張少燃,沒少在外頭說張少燃的壞話,一次兩次張少燃就忍了,但事不過三,張少燃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忍無可忍壓著那傻*逼宿友揍了一頓。


    恩怨是徹底解不了了,陳時倒是有勸告過張少燃得饒人處且饒人,但那傻*逼說張少燃就算了,還詆毀陳時,這才是張少燃真正忍受不了的。


    但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栽在一個傻*逼手上。


    大三上學期,張爸外出途徑張少燃的大學,起意來看看兒子,結果那和張少燃不對付的宿友就把張少燃和陳時的事情抖出來了。


    張爸這輩子沒有受過什麽教育,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就是變態,他丟不起這個人,當即就和人打聽陳時家裏的聯繫方式。


    張少燃和陳時事情被捅破之後,被各自的家長帶迴了家軟禁了起來。


    陳時關在家裏,林方方來看他。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憔悴了,是張少燃給了他活力和生命力,如今又把他生命裏不多的溫暖給抽離,他如同一顆冬日的樹,迅速枯敗下去。


    連哭都哭不出來,他偷偷把張少燃給的話梅糖交給林方方,希望林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在家裏的一分一秒,便是如同在冰窖裏關押著,讓他忍不住發冷,直到林方方帶來的信,他看見張少燃的字跡,一顆冰凍的心才漸漸恢複了跳動。


    張少燃偷偷來看他,月色下,兩人一個在屋裏,一人在屋外,遙遙相望,一句話都不用說,但卻能明白彼此心裏的意思。


    隻是他意誌再堅定,卻沒想到敗在了自己破碎的身體上。


    他終於得以見到張少燃一麵,卻心神具碎,他本來就不該奢求張少燃耗在他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何時,或許下一秒他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認輸了,張少燃應該有自己更加明媚的人生。


    他讓肖緒進來,林方方和肖緒的事情他早已猜到,喜歡一個人是瞞都瞞不住的。


    他想,自己本來就是走在邊緣上的人,不敢去抓住塵世間的人,但肖緒和林方方不一樣,他們有健康的身體,還能去為未來做鬥爭,做努力。


    如果他不能幸福的話,他希望和他一樣的人,能夠得到幸福。


    至於張少燃,就當一場美夢,夢醒了,他也該迴歸現實。


    父母把他送到美國治療,他的心髒快承受不住了,在異國他鄉,輾轉三個醫院,才真的確定了手術,整整三年,他幾乎是在白茫茫的醫院度過的。


    但是他撐了下來,他記得,他和張少燃的開始源於醫院,年少時的悸動足以支撐他走下去。


    隻是即使手術成功,他這一輩子也註定成為一個藥罐子,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去,會離開,他甚至再也不敢見張少燃。


    一次生離死別就足夠,何必又在經曆第二次。


    在死亡麵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手術之後,他表示自己這輩子不會娶妻生子,父母為他大吵了一頓,最終以離婚收場。


    母親在他麵前哭得稀裏嘩啦,“這麽多年我才看清,他就是個冷血無情的男人,連自己兒子的性命都不在乎,算什麽父親。媽媽不會再逼你了,以後你想做什麽媽媽都會同意,隻要你好好的。”


    他當時並沒有釋然,事已至此,讓父母走到決裂的地步,並不是他的本願。


    他和母親在美國定居,不再打算迴國,他怕自己一會迴去就忍不住去找張少燃,又重新懷抱奢望。


    那不該是屬於他的。


    整整七年,他想平平淡淡中度過,每年定期要到醫院去檢查身體,醫生直言不諱,說他最多再活二十年。


    二十年很長,他覺得足夠了,隻是當時母親已老,他得更加努力的賺夠足以讓母親養老的金額。


    中國有句老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是註定無法讓母親抱上孫子,但也會竭盡所能給母親最好的生活。


    今日天氣變得明媚了許多,他按照往日一樣踏上去公司的道路,走進地鐵站,不知道怎的,他的心忽然怦怦狂跳,就好像,恢複了年少時那種活力。


    於是他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不遠處,地鐵將要發動,車門關閉幾秒,他見到了那個人——俊郎的眉,深邃的眼。


    一切似乎與記憶中毫無偏差,隻是變得更加成熟穩重。


    也更加讓他心動了。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幾乎懷疑是他的錯覺,心裏卻在狂念著一個名字,那個教會他笑,教會他愛的少年,張少燃。


    ————


    張少燃狂奔著出了站,又返迴,一路上他覺得自己快要發瘋。


    他沒有看錯,魂牽夢縈了多年的人,盡管隻是晃眼而過,也足以深深刻在他心裏。


    可是到了方才那地方,來來往往都是人,卻沒有他想要找尋的身影,他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固執的在原地徘徊,勢必要把那人找出來。


    他做了那麽多,就隻是想再見他而已。


    陳時,陳時,別再躲著我了。


    “少燃?”一個顫抖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張少燃渾身一僵,眼眶迅速發紅,艱難的迴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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