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李世民略微沉吟。


    夜不能寐著實令他難受,他心裏的滋味兒也是難以言喻。


    “總之,如今二哥一定要堅定,這是正確的路,往後要做的事情,也是正確的事情!”李複說道。


    殺兄弟這事兒沒得洗,但是李世民作為一個皇帝來說,在曆史的長河中,他是排的上號的,他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大唐有幸,能有這樣一位皇帝。


    “我心裏知道,事情做了,沒有迴頭一說。”李世民說道:“隻是如此這般做夢,著實是攪擾得我心神不寧。”


    李二心中有愧,但是這話他隻能跟長孫氏說,對外,任何人都不能說。


    如同李複說的那般,他一定要堅定,他的身後,還追隨著這麽多人呢。


    很多事情,他就隻能自己放在心裏。


    而且他也清楚,往後放在自己心裏的事情,將會越來越多。


    馬上就要登基做皇帝了,這點坎兒算什麽。


    若是沒有一顆強大的內心,還發動什麽政變。


    “二哥是覺得,是大哥和三哥的冤魂作祟。”李複說道:“既然如此,超度了便是了。”


    李世民點點頭。


    此事,確是不可大張旗鼓的做。


    夜晚,李世民照常安歇下了,但是長孫氏卻是沒有睡,在東宮偏殿中,點滿了燭火,在佛堂中跪拜誦經。


    清晨,陽光破曉,李世民起來之後,不見了身邊的長孫氏,一路出來,見到寢殿周圍,燃燒殆盡的燭火,順著路,來到了佛堂,見到了跪在佛前的長孫氏。


    李世民心中一動,緩步走進佛堂,伸手攬住了長孫氏。


    “我已經不做噩夢了。”李二說道。


    見到眼前的場景,他又怎麽會不知道,昨天一晚上,長孫氏都在這裏誦經祈福。


    “二郎,你去門口看看,誰在那裏。”長孫氏說道。


    李世民聞言,便朝著門口走去。


    大門敞開,秦瓊和尉遲恭兩人跪拜行禮。


    “殿下。”


    秦瓊手持雙鐧,尉遲恭手持馬槊,一左一右,站在大門口。


    “你們怎麽在這裏?”李世民問道。


    “我們值更,什麽也進不來。”秦瓊說道。


    “是!”尉遲恭應聲。


    李世民臉上帶了微笑。


    “你們鎮在這裏,我都出不去了,兩位大將軍,迴去歇息吧。”李世民說道。


    他心中若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李複開導他,堅定他的信念,長孫氏禮佛誦經,手底下兩位大將軍親自鎮守大門。


    還有什麽,比這更能讓他安心。


    收拾好心情,是該重振旗鼓,往前看了!


    往後,自己會率領著這些人,開辟一個空前的大唐盛世!這才對得起他們,對得起天下百姓!


    “沒事的,殿下!”


    李世民笑道:“神荼鬱壘,門神從來都是他們,然而曆朝曆代,鬼怪還是不斷,可是你們兩個在這裏守了一天,鬼怪還真沒有了,將來,你們大唐的門神!”


    “謝殿下!”


    兩人征戰多年,身上不知背負著多少人命,殺伐之氣,連鬼怪見了都要躲避。


    李世民迴到殿中,收拾洗漱,朝中的事情,還需要他站出來主持大局。


    “殿下,涇陽郡王又派人來遞牌子了,說是要去看望陛下。”內侍稟報道。


    “準。”李世民揮了揮手:“往後若是涇陽王去見陛下,無須匯報了。”


    “是。”


    李複深知,讓一個胸有壯誌的男人放棄權利,這有多麽令人難受。


    李淵不是他,人家不是什麽鹹魚。


    能起兵奪天下,當皇帝的男人,怎麽會是條鹹魚呢?


    做皇帝,手中有權利,那是精神上的享受。


    至於其他,無非就是物質上的滿足罷了。


    李淵缺物質嗎?就算是不當皇帝,他也不缺物質。


    如今很多人都在為了太子登基而高興,朝中的官員,自然也就忽略了被變相軟禁起來的李淵。


    現在李淵除卻每日在兩儀殿內飲酒作樂,也就沒什麽別的事情可以做了。


    不過倒是裴寂也得了允許,可以陪同在李淵身前。


    裴寂也不擔心李世民會找他算賬了,算是全了他與李淵之間的情誼了,不管是得勢還是失勢,他都陪在李淵身前。


    李複來的時候,一大早老哥倆正坐在殿中聊天呢。


    今天李複來的時間比較晚,他並沒有來找李淵一起吃早飯。


    他還擔心李淵沒人陪,現在看來,就算他不來,李淵也不孤單。


    一大早倆人就喝的鬼迷日眼的,李淵還舉著酒杯讓眾人一同飲酒呢。


    “陛下。”李複拱手行禮。


    “李複啊,你來了,來來來,一同飲。”李淵樂嗬嗬的招唿著李複。


    李複看著李淵如此,心中也難免有些複雜。


    這哪兒是開心啊,明擺著是心中煩悶,借著喝酒抒發。


    事到如今,總不能苦大仇深的心情都表現在臉上吧。


    敕令讓位這四個大字是他親筆寫下的。


    “小侄還以為陛下在殿中會無人相伴,如今看來,倒是小侄多想了。”李複笑道。


    “哈哈哈哈,無妨無妨,有裴三在,朕不會寂寞。”李淵說道:“你有心了。”


    白天有裴三,晚上有張婕妤,如今的李淵,就剩下這倆愛好了。


    反正白天黑夜,都有事兒幹。


    李淵從當皇帝開始,就十分寵幸張婕妤,但是到如今,張婕妤卻是一個孩子都沒有。


    寵幸歸寵幸,清醒歸清醒。


    張婕妤要什麽,他都能給,甚至一個婕妤的父親,都能稱之為國丈。


    可是除卻這些之外,其他的不行。


    實際上,也是在保她。


    否則以她暗中所行的那些事情,二郎上位之後,自己若是還在,倒也好說,自己若是不在了,她必定會被清算。


    至於李複這兩天往這邊跑,李淵心裏也清楚,無非是這孩子擔心自己心情不好,特意跑過來陪著自己來了。


    李複邀請自己到莊子上去,以後倒是好說,過去走走散散心,也挺好的,但是現在還不行。


    自己在宮中,二郎都不放心,更別說要出宮了。


    如今,自己是身不由己咯。


    李複找了個地方落座,看向了在場與李淵一同飲酒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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