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裕並不在乎這幾分銀錢,但人對知恩圖報者,總是會有更好的觀感。


    盡管他提前以凡俗識人之術,確定王山二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但此刻,見二人如此行徑,還是有點欣慰。


    他拒絕了兄弟兩人的這份心思,笑著讓他們離開。


    從葉裕竹屋離開,王家兄弟家輕鬆許多。


    王山二傻笑著看向王山一:“哥,咱們是不是要像縣裏的劉老爺一樣,住大宅子,娶漂亮媳婦了?”


    明明是有勇氣,也有毅力與聰明,抓住了改變自己命運機會的少年,在這個時候,卻好像又徹底退化成了以前那個二哥身邊的跟屁蟲。


    相較王山二這個比較冒失,卻敢作敢為的性格,王山一同樣不缺闖勁,卻要更穩重一點。


    他聽到弟弟這樣說,眼中也露出憧憬。


    “還差一點,再跟哥去個地方,我們就能開始賺錢了!”


    大盛有了幾分王朝末年的景象,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王朝末年之時,對收稅這一能夠帶來財貨的行為,總是非常熱衷的。


    不管收上去的錢進了誰的腰包,平民百姓和普通商戶,都是不能不交的。


    王山一跟著那個擅長做大鍋菜的師父幹了一年多,對其中的門道很清楚。


    他知道,單純他們兄弟兩個,是護不住這門生意的。


    必須找個靠山。


    首選當然是官府,王朝正統,收錢天經地義,多交一點獲得照顧,還是很劃算的。


    但他的身份地位接觸不到那些老爺,於是,便隻能退而求其次,找禮貌一點的本地幫會了。


    黃犬幫。


    這名字不是白起的,他們的老大據說跟山裏的狗幫老大黃狗黃彪子有交情,而那狗幫又在山君手下。


    野外獸類盡管靈慧與體魄同時大漲,但它們與人類不知多少年才發展出來的智慧還是差了太多。


    能拉幫結派,拜老大收小弟的,除了本來就是群居的動物,就要數與人族親近,受到耳濡目染的貓貓狗狗了。


    比如說這個狗幫,據說有十幾年的曆史了,老大黃彪子本是人族所養,感覺到自己要老死了,便準備悄悄死在山裏,卻意外獲得機緣。


    實力智慧同時大增,迴到原來的家裏,當上了村子裏的狗王。


    老主人壽終之後,它帶上一群小弟,上山落草,當了山君的狗腿子。


    人仗狗勢,有狗幫在背後,這黃犬幫也算一方勢力。


    這趟行程非常順利,王山一談的很成功,隻需要交出兩成賺頭,就能被黃犬幫罩著,這讓他很開心。


    但王山二卻並不快樂。


    他眼看著自己的二哥,上趕著送錢,還要卑躬屈膝。


    而那黃犬幫所謂的大管家全程躺在搖椅上輕晃,連眼都不帶睜開的。


    最後同意的時候,更是如施舍一般,收你錢,是給你麵子!


    不要感覺他們隻要兩成賺頭很少,官府本就有十稅二的抽成,時不時還要收剿虎稅,殺蛟稅之類的東西,加上這個保護費,賺頭小一點的生意,剩下的也就勉勉強強夠老板吃飯。


    不過,王山一依然興奮,他興致勃勃的給弟弟傳授自己這一年在師父那裏學到的打點與避稅的小技巧。


    官府與這黃犬幫都沒有專門的賬房跟著他們,而他們小本生意,也不會有賬本,賺多少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少給出去的,就是純賺的!


    這是百姓特有的小狡黠,也是勉強能存下一點財富的不二妙法。


    王山一很興奮,並沒有發現自己弟弟的一些異樣。


    他不停的計算成本,並且琢磨著這鹵味定價,且在規劃他們二兄弟現有的銅錢,務必每一文都要花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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