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深唿口氣,繼續坐禪,漸漸壓下心頭怒意。待那幾個學子走遠,我方起身離去。我找來蒼晗,問他我第三場比試那日,可有何種異樣,致我坐騎受驚。蒼晗道:“那日坐騎皆經嚴選,斷不會於這等競技比試中受尋常外界侵擾而失控。屬下疑心,圍觀學子中有人故意給聖女下絆子。”


    “那你尋個由頭,去馴獸苑將我那日坐騎查勘一番。”


    蒼晗領命而去,不久後他迴報,我那日所乘坐騎後臀部有一處細微破口,似被暗器所傷。觀其傷口形狀隻能判定乃大凡北地蛟族皆有攜帶的尋常利器,隻是射出這暗器時竟未被察覺,想必下手之人身手不弱,或是由一神物射出此暗器。我冷笑:“此事,倒是那握著玉哨之人幹得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凰妹:謀權奪位,無論仙界凡間都如此陰暗慘烈!


    瓴哥:媳婦你說得對……嗚嗚,我的父母……


    ☆、櫛風沐雨


    阿兄迴信言他送了一翳鳥族美姬至梁邕處,又道他目下尚能應對鸞族政事,丹陟亦算安分,讓我不必過分擔心。


    我曾在藏書樓裏拜讀過凡間許多書簡,在黃梅樹下,我持塤吹起《離騷》,又與疏影輕聲道著詩人憂國憂民的愁苦,以及目睹jian佞當道卻無能為力的悲憤。


    “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紂之猖披兮,夫惟捷以窘步。


    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


    豈餘身之殫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


    翌日,我邊走邊將一頭長發隨手紮起便往學堂而去,穆瓴在旁看著皺眉道:“你快千歲了,將頭發綰好罷。”


    我奇道:“這是學宮規矩麽?”


    “那倒不是。然學宮雖未準女弟子簪花塗紅,卻也無需將發絲如此隨意紮起。你看學宮裏一眾女學子們,皆是以發簪綰髻。”穆瓴切切道。


    我聞言噘嘴瞪他:“你,你且去飽覽一番那些女弟子端莊之態啊,我蒲柳之姿亂發未綰,有礙觀瞻,你看我作甚!”


    穆瓴一滯,忙伸手拉我,無奈道:“我並無此意,你莫氣……”


    我瞥見穆瓴手指上有些微裂傷,湊上前去問他道:“你手上怎的傷了?傷口深麽?”


    穆瓴淺笑:“無事,小傷而已。”


    轉眼我的千歲生辰將至,這日我如常般走出寢捨去往學堂,卻見到伯甦與梁岐在大殿外交談。見我走近,梁岐向伯甦拱拱手便走開了。


    我問伯甦:“你何時與梁岐交好了?竟在此私會。”


    伯甦一哂,嘲諷道:“私會之意是無媒男女於無人處相會,你這是將滿千歲要開竅了麽?什麽渾話都敢講,可別嚇著你那小白臉了。”隨即他掏出一紫檀木盒遞給我,道:“你的千歲生辰壽禮,拿去。”


    我接過木盒,問伯甦道:“你送我的?”


    伯甦不耐:“你收好便是,刨根問底的作甚。”說完一撣衣袖走了。


    我打開木盒,隻見裏麵有一支絳色玉簪。我取出玉簪細觀,隻見簪頭刻有凰首,簪尾雕著麟羽,簪身有一“絳”字。此簪雕工精緻,玉材溫潤。我立時心生喜愛,忙把簪放迴寢舍收好。


    待到千歲生辰那日,我起個大早,拿起玉簪綰了個精緻的發髻,垂下的青絲鬆鬆編了條多股辮子,再穿上一襲鑲紫花底的絳紅長裙,把自己收拾妥當了,即往學宮大門飛奔而去。


    我百無聊賴地在大門前站了許久,身邊陸續有管事與學子經過。他們看到我都無一例外地愣住,各人臉色均異彩紛呈。我不禁納悶,莫非臉上沾了泥?我四下張望,欲尋些物件化出麵鏡子瞧瞧。物件沒尋著,我卻看到了緩步行來的穆瓴。他柔聲問我:“雲絳,你在找甚麽?”


    我上前道:“穆瓴,你且看看我臉上是否不妥?怎的過路人都看我怪怪的?”


    穆瓴眸光於我髻間玉簪來迴流盼,他微笑道:“你臉上很是悅目,許是他們未見過你今日這般明艷罷。”


    我稍稍放心道:“妥當就好,免得被阿兄見著笑話我。”


    穆瓴問:“你與你兄長約定哪個時辰在此等候?”


    我噘嘴委屈道:“我已等了他大半時辰……”正說話間,我聽到阿兄喚我:“絳兒,為兄來遲了。”


    我轉頭望見阿兄,心頭一喜,對穆瓴道:“我隨阿兄去了,你得空便去看看疏影。”


    穆瓴輕聲應下:“你且安心去樂一樂,我看著疏影。”我朝穆瓴道了聲謝,便隨阿兄下山去了。


    我問阿兄為何來遲,阿兄淡淡道了句“一些瑣事絆住了”便不再言語。我瞅著阿兄一年未見便添了幾分滄桑,頓覺心疼,忙問他族裏事務如今可有理出頭緒來。阿兄卻似不欲多言,轉而看我頭上發簪,說道:“你這玉簪很是精美,配上你身上裙妝分外別致。”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這玉簪……是一同窗所贈。”


    阿兄頓一下,問道:“你在學宮裏顯過原形麽?我看這玉簪雕刻得很是傳神。”


    我一下心念電轉,學宮裏見過我原形的就隻有伯甦、穆瓴與師尊,師尊俗務纏身何來閑情逸緻,伯甦心腸冷硬哪有如此剔透心肝,而前幾日穆瓴說我千歲要綰發,還有他手指上的小裂傷……原這凰簪是穆瓴刻的,那他為何讓伯甦轉贈與我呢?阿兄看我若有所思便不再說話,攜我往族裏走去。


    我兄妹二人正走著,忽而麵前巨風吹起,一成年紅鸞展翅飛至眼前,化為人形向阿兄焦急行禮稟報:“神君,丹陟攜部下不計其數,包圍了鸞宮主廳。”


    阿兄大驚失色,忙問:“蒼少主呢?本君設於主廳四周的弓弩手在何處?”


    那紅鸞搓掌頓足道:“蒼少主欲為神君聖女辦壽辰宴會,便將弓弩手遣退……屬下苦勸,可少主並不理會。”我見阿兄聞言差點摔倒,忙扶著他往鸞宮趕去。


    南地鸞宮現下血光沖天,橫屍無數,我與阿兄來到主廳,見到的隻有蒼瀾的屍身。丹陟立於一旁,朝阿兄挑釁道:“神君職責,當為抵禦我族外患,斷不可插手政事內務。孤眼見神君數月來因這蒼瀾愚鈍,違規染指政局,夙興夜寐甚是辛勞,故今日勉為其難,替神君除此大患。自今日起,鸞宮由孤掌政,神君聖女不必再為此費心了。”


    我厲聲喝問:“蒼族長呢?”


    丹陟輕蔑狂笑:“聖女何須多慮,蒼氏父子資質駑鈍卻忝居君位,孤已送這老匹夫父子結伴上路。”


    蒼族長性情和善,悉心看顧我兄妹長大,雖非無微不至,卻亦是養育大恩。驚聞蒼族長父子竟如穆瓴祖父與父親那般慘遭橫禍,我登時怒火中燒,祭出徹雲鞭直取丹陟。


    丹陟身畔竄出一隊八人近衛,皆舉斧橫刀向我劈來。我以一敵八雖不落下風,倘要近丹陟身卻已不易。須臾間我揮鞭拂開二人,餘下的六人仍合力阻撓我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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