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瓴!你到底去不去放暗號?”


    楊瓴皺眉道:“若我不願呢?”


    “你不願,我便從你身上搜出點信物,灑點藥粉弄點血跡,扔在路旁……”我陰狠道。


    楊瓴那日自見過瀘楠後便生了怒氣,現下似是氣極了,一雙星眸裏蓄著怒火,向我吼道:“為了那個男子,你竟如此逼迫於我?”他素來溫和,我記憶裏他從未對我說過一句重話,如此一反常態把我也惹毛了。我伸出左手抓起他的腰帶用勁一扯,並以二指摁住腰帶裏一處小機關,一塊紫檀令牌隨即應聲而落。我將令牌攥在手中,道:“我在馮氏的屍身上,與你身上同一處皆搜得這令牌。楊瓴,你與她果然不簡單……你們騙得我好苦!”


    楊瓴趁我此刻心緒不寧欲下手奪迴令牌,隻是他內息暫失,動作不及我迅速,我迴手收起令牌時他身形不穩,跌進了溫湯裏。彼時他腰帶半解,飄飛的衣袂連帶著我手裏的腰帶一同將我亦扯進了溫湯裏。


    溫湯水溫不低,蒸騰起的氤氳熱汽讓我嗅出了些活血藥物的氣味。思及此處我心內暗叫不妙,令楊瓴凝滯內息的藥效已到了第八日,若配以活血藥物,他強運內息衝破凝堵亦是可行。我旋即往我的行囊處奔去,然為時已晚,楊瓴似已摧出內息,從我身後如風而至。我下意識弓起左手欲抽出腰間軟鞭,楊瓴卻已拽過我雙手並將我反身摁倒。彼時他離我極近,他一手將我雙臂反剪並扯起牢牢按於池邊柱石,另一手拉下我腰間軟鞭當成繩索縛住我雙手於柱石上。我雙手被製,大驚道:“楊瓴,你要做甚麽!”抬腿向他踢去。


    楊瓴屈膝向上頂住我向他踢去的腿,憤憤道:“史絳,應是我問你要如何罷?你製我內力讓我一次次受此奪妻之辱?”悲怒交加的楊瓴動作前所未有的粗暴,他忽的咬上我的唇,雙手撕扯我的衣裳,又以雙膝分開我雙腿……我下身傳來許久未有的酸脹,然而讓我更難以忍受的是因泡於活血的湯池中,我右手痹毒發作,被軟鞭縛住那處的舊傷有迸裂之感。我痛得神思恍惚間,隻覺仿佛有血自右臂傷處順流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凰妹:嗚嗚……


    瓴哥:好了,為夫隻是一時氣憤……


    凰妹:很痛!


    瓴哥:為夫也痛,話說媳婦你竟藏起了為夫的包子……


    包子(思兒):阿翁你就不懂得疼愛阿母呀!


    瓴哥:包子乖!


    ☆、顛沛流離


    楊瓴瘋狂的情*穀欠在我身上慢慢退去之時我聽見他驚慌的聲音:“阿凰,你的手是怎的了?”楊瓴將縛住我手的軟鞭解開,我手上一鬆隨即綿軟無力倒進他懷裏。楊瓴將我右手血跡洗掉,把我抱至一旁,運起內息替我清毒。待我神誌清醒了些,我輕輕推一推他,有氣無力道:“旁人內力無法將此毒根除,你將毒逼迴我右上臂即可。”楊瓴在我行囊裏尋出潔淨布帶將我傷口包上,我靠在一旁閉目養神。


    我兀自調整內息,一個時辰後我漸漸緩過氣來。楊瓴從外間走進,問道:“阿凰你好些了麽?”我點點頭,他在我身邊坐下,摟住我輕聲道:“我去做下暗號了,明友會將遊俠們引來此處。阿凰,你要做甚麽?”我聞言立時斜眼覷他,一臉冰惕。楊瓴嘆口氣道:“阿凰,我並非借遊俠之手毀了此處,我與明友路過此地,探到了你以澈娘之名在此,恰逢遊俠作亂,因而……”


    “範明友?隨楊敞前來觀我行禮的那個別駕?”我打斷楊瓴問道。


    “你記性果真上佳,才見過一迴你便記住他了?”


    “博望苑從前的門大夫張賀之弟張安世那才是博聞強記,過目不忘……”我說著心下一沉,抬眼望向楊瓴,他也是一副悲涼之色。我與他相顧無言許久,我推開他,攥緊拳頭自嘲道:“你我一場結縭,不過是段笑話,可嘆我卻仍是將當時場麵記得如此清晰。”


    楊瓴握住我雙拳,沉聲道:“阿凰,你莫要憤懣,我是真心實意娶你為妻”,楊瓴忽而轉頭在我耳邊輕聲道:“馮氏之子不是我的,我與馮氏……並無夫婦之實。”


    我如遭雷擊,目光定定看向楊瓴。他嘆氣道:“馮氏初時有孕,卻言不知此子是你姐夫的還是公孫敬聲的。這實在荒唐,江充忌憚我娶了衛太子良娣幼妹,遂進讒言讓陛下命我認下此子且不可對你泄露機密。如此馮氏便可窺得你行蹤以布下朱安世之局,又可令我夫妻離心。”楊瓴沉痛道:“巫蠱之禍過後,我方探得,馮氏之子原是朱安世的……難怪你那日問我朱安世祖籍何處,你是從馮氏身上尋到了蛛絲馬跡吧?阿凰,是為夫失察……”


    我的心裏驀地似有燎原烈焰自胸口噴薄而出,我舉頭仰望蒼天,數日來壓抑的怒火與悲屈化成一聲聲狂嘯:“你憑甚麽!你憑甚麽!你長子之母,還有我的兩個姐姐,都是身居高位卻克己恭儉的溫良女子,平生所願不過是家人的平安喜樂足矣。你們這些利慾薰心的男子,生生將她們捲入無邊暗獄,她們七竅玲瓏的心肝,皆葬身於你們這些皇權傾軋的下流勾當裏!”我喉頭甜腥,氣息雜亂,楊瓴一把摟過我,以內息替我順氣,勸道:“陛下去年下了罪己詔……阿凰,那個至尊之位,確是有許多旁人難解的不得已。”我心頭怒火稍歇,卻仍是憤憤不平:“晚年窮兵黷武,內政不修……姐夫精鹽修鐵,勸諫征伐,如此殫精竭慮,卻敵不過媚上欺下的jian猾鼠輩與庶子外戚勾結……建再多的思子宮台,我的姐夫亦迴不來了!然而長子一家冤死後悲劇竟仍在繼續,稚齡少子再以失母收場!”


    楊瓴忙道:“阿凰,你先別氣,我給你看個物件。”他於懷中取出一物遞予我,竟是玥直當初手不能展時握著的玉勾!楊瓴嘆道:“趙婕妤見陛下對霍都尉有託孤之意,便知死期已近,她喬裝密見我,言若有一日我尋到你,便將此玉勾交至你手上,另一玉勾則留在皇太子處。她已將與你結拜金蘭之事告訴皇太子,亦是將他託付於你之意。阿凰……”,楊瓴定定望向我,美目中隱忍著不安與眷慕:“你可要……隨我迴長安?”


    楊瓴語氣滿帶哀求,我驟然想起了思兒。我因事外出而她耍性子要我留下陪她時,她問我何時帶她去見阿翁時,我收起她的糖果她要我再餵她一塊時,都像極了楊瓴此刻的神情。父女倆一個懷戀,一個嬌憨的麵容在我眼前重疊,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化成一灘溫水,朝著楊瓴輕輕道了句:“諾。”


    我將行囊裏的藥粉灑至溫湯裏,對楊瓴言我需先迴莊上處理些未完之事。範明友果將那夥遊俠引至溫湯處,在苦寒漫長的冬日裏,乍見如此溫暖洗沐之地,遊俠們立時中計,在溫湯中漸次昏迷。我將遊俠之事托於楊瓴後,與他約定三月後長安相見,楊瓴不太情願點了頭,我方獨自迴了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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