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等來了最好的逃亡機會。


    早上他輕手輕腳地起床離開房間,沒發出一點聲音,因為床上的少年睡得正香;最近少年跟他說總是會做一些奇怪的夢,這一年莫蒂已經十四歲了,威沃夫想起這是他們認識的第七年了,這七年發生了很多很多,大事、小事不計其數,不變的是威沃夫的相貌停留在了他最初見到莫蒂的模樣;或許還有一點就是,狼人喜歡上床睡覺了。


    “或許是我要死了吧?每次感覺自己要死的時候都會做夢。”


    莫蒂的話又在腦海中重複了一遍,威沃夫忽然有些愧疚的情緒,今天是西德裏拜蒙難得長時間出去的日子,他要利用這次機會離開,但是他不可能帶著莫蒂一起走;所以莫蒂要繼續留在這裏,他的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死在這裏,不得不說,也許他真的預知到自己的死亡了呢?


    “如果我要死了,威沃夫會來救我嗎?”


    勇敢無畏的狼人停住了腳步,一步也不敢向前繼續走了。然後他拚命忍住了迴去叫醒那個少年的欲望,他產生了妄想,如果他和莫蒂一起逃走了,或許他們會到達他的故鄉,然後他就可以看到那雙澄澈的眼睛和那片冰海交映在一起……他被自己的妄想觸動到了,心髒狂跳不止。


    如果,這能這樣,該有多好?


    不能實現,威沃夫知道,這種幻想註定不可能實現的現實感給他帶來了深深的打擊,但是那風景卻烙印進了他心裏。


    他決定試一試,如果情況轉好的話,他會帶著莫蒂一起走的,讓他真真正正的離開那個牢房,全身心的接觸到外麵的環境。


    威沃夫大步地走出去,他今天執行的,正是他的最後一個任務,任務結束後,他就會趁著機會帶著莫蒂離開。


    他沒發現,身後,那道清澈的目光目送著他離開,莫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等陽光照射進來,莫蒂起床縮在床角警惕地看著門。


    “今天,似乎真的要死了啊。”莫蒂說的很平淡,或許死亡對他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如果今天開門的不是威沃夫,那今天他必然逃不過一死,莫蒂是這樣認為的。


    死亡,對於莫蒂來說不是陌生的事情,在父親的毒打下他感受到了、在抱著弟弟逃跑的時候在野外走了三天他也感受到了、在地下街的大火中他也感受到了、來到這裏的每一秒他都感受著死亡的氣息將他包圍著,隻有威沃夫迴來他才覺得自己安全了,但是威沃夫一走,那些氣息又將他包圍,這才讓他覺得隻要威沃夫在他就是安全的;但是久而久之,他習慣了這感覺,當死神將目光投在他身上時,看到的一定是一張麻木的臉。但是……那逃離死亡的安心,卻怎麽也戒不了,這成了他長年以來一直等著威沃夫的動力。


    除了短暫收留他卻死掉了的老夫婦,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如此安心的感覺,如果可以,他希望威沃夫不要走,如果要走的話能帶上他一起,隨便去哪都好。


    威沃夫和其他的“士兵”在趕往任務地點的路上。


    他的戰友,一個哀嚎女妖對他說:“今天我聽說惡魔體研究會的實驗體不夠用了,你今天鎖門了嗎?”


    威沃夫沒迴應他,他目光一直直視著前方。他的態度哀嚎女妖已經習慣了,然後她說:“你房裏的那個小傢夥,本來就是研究會的東西吧?”


    還是沒有迴應的眼神,哀嚎女妖隻好作罷,嘴裏隨便說著:“好吧,反正你也不會在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莫蒂和威沃夫相處,我覺得應該不會太過於纏綿,更多的是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待在一起,就像兩棵樹,並肩而立,一起生長,然後終於糾纏在了一起。


    第15章 第五章(總第十四章),“莫德爾”的,黑彌撒


    第五章,“莫德爾”的,黑彌撒


    那扇門,終於還是打開了。


    莫蒂感應般地抬起頭,看著那個走到他麵前的人,正是把他帶來的人。


    那個人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拉出來,莫蒂沒有反抗,在被提出那間屋子的時候他一直迴頭看著,原來那間屋子長得是這樣的模樣,原來是鋼鐵的模樣。外麵的天空和窗戶裏的天空是一樣的,根本沒有什麽值得期待的東西啊。


    莫蒂有些失望,臨死前,他想看一眼過去曾欣喜不已的景色——夢一般的湖,四周是層層疊疊的白樺林,深秋的季節,播下一朵朵金色的雲。


    原來死亡就是從一個房子裏被拉倒另一間房子裏。莫蒂忽然明白了。


    他被蒙著眼睛堵住嘴,雙腿被捆著,雙手被捆到背後,他們把他剝光了在他身上寫上咒語,胸口處畫上六芒星的符號。房間裏豎立著一架倒立的十字架。地板上也畫著六芒星,十幾個穿著鬥篷的人在房間裏圍著沒有點火的盆子跳舞,他們大喝一聲,火盆裏點燃了紫色的火焰。


    “嗯!”莫蒂忽然悶哼一聲,身體裏忽然有種很脹的感覺。


    “有反應,第七十三次實驗開始。”


    莫蒂被扔在石台上,雙手被打開,手腕處被割開口子放血,領頭的人口中念著晦澀的咒語,神情滿是狂熱。


    莫蒂的血染紅了石台,但是卻沒有流下來,但是莫蒂的生機卻逐漸變得虛弱,火盆之中火勢越發旺盛。


    “滅世的火焰,將席捲世間的一切腐朽,我等恭迎誕生於深淵中的君主降臨!”


    “願你火焰不歇、願你靈魂不滅、願你現身此界三千七百二十二夜,塵埃散盡,血流成河,天空降下血雨,河流流淌骨灰,巍峨的宮殿拔地而起,不死的國度睜開罪惡的眼睛!”所有黑衣人大唿著,見到莫蒂的模樣,他們非常開心,“獻上年輕的孩童,降下您的一點神威!”


    這是黑彌撒,流傳於民間的邪術,他們憎恨教會,憎恨世人,於是舉行這種邪惡的儀式褻瀆神靈,殺戮幼小的孩子和侮辱清純的處女,但是召喚的時候不會有絲毫反應。異族軍團的惡魔體研究會基本就是這些人,西德裏拜蒙給他們準備“生肉”供他們使用,雖然成果微乎其微,但西德裏拜蒙依然還是堅持著研究會的運轉。


    莫蒂,本就是研究會的“生肉”之一,本該死在黑彌撒之下的他在威沃夫的庇護下活了這麽多年,但是研究會這群人渣還是趁著威沃夫和西德裏拜蒙不在把他“使用”了。他們是雞蛋裏挑骨頭的人,認為毫無成果就是沒有莫蒂的緣故,但是西德裏拜蒙沒有理會他們的要求。


    “看吧,我們是正確的!”他們看著火盆裏的火焰成了腦海中惡魔的形象,激動地幾乎要跳起來。


    “啊!”虛弱的莫蒂痛苦地大叫著,他的身體冷了,被割破的雙腕已經沒有血流出來了,他感到有什麽東西要破開他的身體噴瀉出來被他的身體擋住了,於是在他身體裏亂竄。


    “啊啊——!”在少年的大叫聲中,火焰點著了房子,將房子連同黑衣人們一同吞噬。


    火焰不歇——


    火焰吞噬了黑衣人,吞噬了倒立的十字,吞噬了石台,吞噬了石台上的血液,唯獨吞噬不了莫蒂。莫蒂坐起來,手腕莫名其妙的癒合了,身體的不適感也逐漸退散,但是他失神地看著眼前紫色的熊熊燃燒著的大火,聽著火焰燃燒的聲音,眼睛竟然逐漸濕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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