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腳步一頓:“你說什麽?”


    安寧大口喘著粗氣:“什麽說什麽!”


    雷克斯又往前走,聲音卻平靜了下來:“你剛才說,在治療室裏聽我的兵說到軍部的計劃?難道那個時候你才知道軍部的計劃?”


    “當然!”安寧憤怒地說,“我本來已經準備跟著你上戰場,哪怕死在戰場上也是我的選擇,可是你們——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們活著迴來!”


    雷克斯破天荒地沒再反駁。他沉默了,安寧的一腔怒火得不到迴應也就無處發泄,悶了半天倦意又上來,趴在雷克斯背上漸漸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他聽見雷克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聽見哪個人說的軍部的計劃?”


    這次安寧真的要睡著了,再也沒力氣發怒或者思考,喃喃地說:“就是醫療組的……”話沒說完,他就真的睡著了。


    安寧醒來是因為感覺到了一種波動。下意識地,他展開精神力包圍住一小股,然後同步、吸收。半夢半醒中他重複著這種做法,直到自己完全清醒。大約是睡著好,身體裏那種脫力的感覺已經沒有,神清氣慡。


    一睜開眼,安寧看著頭頂低矮的金屬弧頂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雷克斯淡淡的聲音:“醒了?”


    安寧一動,發現自己是半躺在一張椅子上,兩道磁力圈分別從腰部和膝部繞過,把他牢牢固定在椅子上,連雙手也束在磁力圈裏。安寧掙紮了一下:“你幹——”後麵的話沒說出就被他自己咽下去了。還用問?雷克斯的用意不是明擺著麽?


    “這是哪裏?”安寧換了話題,轉頭打量四周,發現這狹窄的空間有點眼熟,並不是說他曾經進來過,而是這裏的格局規律都是他所熟悉的,“你的機甲裏?”基本上雖然機甲型號在不停升級,但內部結構都是類似的。


    “唔。”雷克斯隨手按下控製台上的自動對接按鈕,“馬上就上飛船了。你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還是先離開要塞比較安全。”


    “飛船?”安寧扭著脖子去看顯示屏,“什麽飛船?”


    “走私飛船。”雷克斯活動一下脖子,迴頭看了安寧一眼,“別說我沒提醒你,一會上了飛船把嘴閉緊,不管別人說什麽,你傻笑就行。還有,你的精神力給我收起來,走私販子如果遇上精神力者是不會留情的。”


    “走私飛船?”安寧腦子裏一閃,吃了一驚,“你,你說的不會是鬼船吧?”機甲雖然靈活,攻擊力也很強,但是不適於長途飛行及大距離躍遷,所以他們離要塞不會太遠。而敢於如此靠近要塞的,除了那艘被稱為鬼船的走私飛船之外,恐怕沒有第二家了。這艘走私飛船體積龐大,能夠進行遠距離躍遷,又神出鬼沒,所以被稱為鬼船。駕駛鬼船的船長是什麽人,據說連官方都沒有任何資料,隻是人送一個綽號叫做鬼麵。政府曾經追捕過這艘鬼船,但是耗時數年沒有半點成果。因為鬼船雖然名氣大,但走私行動並不十分猖獗,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的出貨渠道掩藏得好,總之不管是怎麽迴事吧,政府最後還是以鬼船危害性並不太大、大張旗鼓的追捕隻會浪費納稅人錢財的名義停止了追捕行動。


    “挺聰明麽。”雷克斯摸出支煙點上,隨手按開了安寧身上的磁力銬,“知道就閉緊了嘴,別亂說話,更別亂動,跟著我就行。”


    龐大的鬼船已經占滿了整個顯示屏,飛船底部打開對接口。機甲衝進對接通道,緩衝滑行後停下打開了滑門,立刻,一個慡朗的笑聲就傳了進來:“雷,今天怎麽提前了?”


    雷克斯一縱身從滑門跳了出去:“出了點事,隻好提前迴來了。”


    安寧走到滑門口往外看了一眼,雷克斯對麵站著個中年男人,滿臉絡腮鬍子,眉毛濃密皮膚黝黑,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隻是左邊臉上有道傷疤彎彎曲曲的有點嚇人。


    難道這個就是——鬼麵?安寧心裏琢磨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下去。正站在滑門口猶豫,中年男人一抬頭看見了他,登時眉毛一揚:“哦?帶小男孩迴來了?”


    安寧微微皺起眉。倒不是為這句“小男孩”,而是中年男人話裏輕浮的意味極其明顯。雷克斯笑了起來,轉身招手:“下來。來見見鬼麵船長。”


    果然,這個就是鬼麵,看雷克斯的樣子似乎跟他很熟悉?安寧心裏嘀咕,攀著機甲滑門利落地滑落下來:“船長。”


    鬼麵眯起眼睛:“身手不錯啊。我說,比那個紅頭發要好點。那個雖然漂亮,可是有點太娘們兒了,還幹淨得要命,比個娘們還麻煩。”


    雷克斯放聲大笑起來,伸手搭在安寧肩上:“你可別看他這樣,比那個還別扭呢。”


    鬼麵再次揚起一邊眉毛:“什麽意思?老弟你不會還沒得手吧?這個看起來好像還是個雛呢。”


    安寧的臉驀然漲紅,終於明白了鬼麵的意思。雷克斯轉頭看他,笑得意味深長:“可不是。成年還沒幾天,捨不得啊。”


    鬼麵哈哈大笑。雷克斯壓在安寧肩上的手微微加了些力,眼底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安寧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低下頭去,露出一個帶點羞澀的微笑。鬼麵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老弟有眼光,難怪捨不得呢。這小樣兒,誰見誰愛啊。”


    雷克斯的笑聲有點幹巴巴的:“可別信他,裝得挺乖,其實難纏著呢。”


    鬼麵哈哈大笑:“難纏就對了。床上難纏點才有意思呢。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再說看臉皮薄得要惱了。老弟趕緊帶人走吧,房間還是原來的。不過你突然提前,我還有條道要跑一下,規矩你明白的,不用我說了吧。”


    雷克斯手臂一緊把安寧摟進懷裏:“自然。什麽時候生意完了叫我一聲就行,正好這幾天我也懶得走動。”


    鬼麵嘿嘿一笑:“我想也是。迴頭我讓人把東西都準備好,老弟你就好好在溫柔鄉裏呆幾天吧。”


    雷克斯也嘿嘿一笑,收起機甲摟著安寧轉身走了。他對這地方似乎熟門熟路,一路上還有人不時跟他打招唿。這飛船之大還出乎安寧的想像,船上人服色各異,好像沒有什麽規律,但安寧發現凡是跟雷克斯打招唿的人在左肩頭上都有個刺繡。雖然繡的東西各不相同,但位置是一樣的,而且都是銀白色。估計這就是鬼船上成員的標誌了吧?


    雷克斯嘻嘻哈哈地跟人打著招唿,中途竟然還收了瓶酒,擁著安寧終於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推門走了進去,然後反手將門鎖上,鬆了口氣打量安寧:“不錯,你還挺機靈的,剛才我還真怕你露了餡。”


    安寧下意識地環顧房間,雷克斯看出他的意思,往床上一坐,隨手把快燃完的煙撚熄在床頭的菸灰缸裏:“放心,鬼船上的房間不安監控鏡頭,絕對保證客人的隱私權。否則他的生意也做不了這麽大這麽長久。”


    安寧這才放心。這房間並不很大,卻裝潢得十分精美,尤其是中間那張超大的床,材料是可塑軟脂,可以依照所受壓力變形,外力消失後再恢複原狀。床墊是仿生狐皮,純正的雪白色,白到耀眼。兩邊掛著酒紅色的滾銀邊床幃,富麗堂皇。可惜除了床之外,房間裏就再沒多少陳設,連個沙發都沒有。安寧轉了一圈不知道坐哪裏,忍不住說:“怎麽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


    雷克斯嗤地笑了一聲,又點起一支煙,隨手拍拍床:“這不是?”


    “就一張床?”


    雷克斯連鞋也懶得脫,直接把腿架在床上:“你還要什麽?”


    “至少,至少有把椅子吧?總不能都坐床上!”


    雷克斯懶洋洋地吐出個煙圈:“別的房間有,我這個沒有。”


    “為什麽?”


    “因為用不著。”


    安寧微愕,片刻之後猛然反應過來,登時漲紅了臉。雷克斯沒看他,盯著天花板出了幾秒鍾的神才說:“鬼麵的話你要記著,在別人的地盤上就得守規矩,這幾天絕對不能出門,要什麽東西可以跟送飯的人說,但是不要出去,不要開門。”


    安寧瞧了他一會,背靠著牆壁在地上坐下。地上鋪著長毛絨自潔式生物地毯,植入了苔蘚基因的毛絨柔軟而有彈性,坐著也很舒服。安寧摸摸屁股底下的絨毛:“這個很貴,對生態循環係統要求很高。”


    “鬼麵有錢。走私生意,一分錢的稅也不交,拿來養這艘船足夠了。”


    “你可是是聯邦的軍人,怎麽會跟走私販子扯上關係?”


    “隻要有錢,鬼麵才不會問你是什麽人。”


    “撒謊!”安寧抱膝坐著,蜷成一小團,眼神卻犀利,“你當我是傻子嗎?鬼麵如果隻為錢,他船上早就混進聯邦的人了,還想一直做生意到現在?而且你是凱撒將軍的人,我不信鬼麵打聽不出你的身份。”


    雷克斯微微一笑:“挺聰明的麽,不錯。”


    “那你是怎麽能上這條船的?”


    “這個啊——”雷克斯悠然地又吐出一個煙圈,“不能告訴你。”


    安寧沒話說了。


    房間裏有幾分鍾的沉默,雷克斯抽完了煙,坐起身來:“過來。”


    安寧警惕地看著他:“幹什麽?”


    雷克斯不耐煩地摸出靴子裏的匕首:“解決自爆程序的事。放心,不是拉你上床!”


    安寧的臉騰地又紅了。他剛才確實是在想這件事。鬼麵那種曖昧的態度足夠說明雷克斯的性向了,很顯然的,他帶上鬼船的都是來跟他滾床單的,這也就是為什麽他這房間裏沒有椅子隻有一張床,他自己剛才都說了嘛——用不著。


    “你想怎麽辦?這裏有清除程序器嗎?”安寧怎麽看都覺得雷克斯並不像要給他清除程序的樣子。


    雷克斯隨手拉開床頭櫃,安寧眼尖地看見裏麵有止血的生物膠、消毒器、還有安全套和一些亂七八糟不知幹什麽用的東西。雷克斯摸出消毒器和生物膠,將匕首插入消毒器裏,隨即一把撈住安寧的手腕,把袖子擼上去,用手指按按晶片所在的位置:“要那玩藝幹什麽。自爆程序人死了就會自動失效,隻要把晶片挑出來冷卻十分鍾就行了。”


    安寧大吃一驚:“挑出來?”


    雷克斯拔出匕首,抬頭看安寧一眼:“怎麽了?這麽大的人了還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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