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克斯放聲笑了,周圍的士兵們也是一陣鬧笑,“一隻飛蟲,你們要機甲?你們以為人人都能駕駛機甲?告訴你們,到時候你們中大部分人都隻能做步兵!”


    一句“步兵”搞得囚犯們臉白了一片。步兵是什麽意思?就是戴著鋼盔套著防彈衣手拿槍械,跟在機甲後麵往前沖的那種——如果是對人,這裝備足夠了,可是對上那些蟲族——近似肉搏!


    “當初索克斯少將來徵兵的時候沒有說過我們是步兵!”有人忍不住叫起來。


    雷克斯嗤笑一聲:“那他說過你們會是機甲兵種嗎?”


    那人噎住,因為凱撒沒有說過。他許諾過收複失地後會免去他們的罪名,許諾過會給他們一筆安家費,許諾過可以讓他們自己選擇安置地,但是,就是沒有說過他們會是機甲兵種!雖然在招募的時候他表示過對機甲熟悉的可以優先,但是現在看來,這可能隻是個有意的誤導……


    雷克斯掃了他們一眼,緩緩地說:“你們要知道,招募你們過來是打陣地攻堅戰,在這種戰鬥中,機甲的需求反而不是最大的——並且,聯邦也不可能在三個月內抽出數千架機甲來分配給你們。就算分配了,你們中有多少人能熟練掌握並且駕駛機甲的?好吧,這個先不說。你們要知道,目前的情況是蟲族已經占領了第八區的前沿小行星,並且占據了要塞在其中安置了一隻雌蟲。你們需要的是進入要塞殺死雌蟲,要飛行機甲有什麽用?在這種攻堅戰裏,步兵反而是起到最大作用的。”


    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一幹囚犯們聽了這話隻覺得後背發涼。一隻雌蟲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它可以不斷地產卵,生產出無數的戰蟲,殺都殺不完!沉默片刻,終於有人爆發了:“我不幹!”


    雷克斯眼神猛然一淩:“你說什麽?”


    那人被他突然冷厲起來的氣勢壓得退了一步,但仍舊硬著頭皮說:“我不幹!你們這是欺騙!招募的時候你們說過會提供足夠的訓練和武器,現在說話不算話,我當然也可以反悔。”


    雷克斯漫不經心地用腳尖點了點地上那堆東西:“你們是步兵,現在進行的訓練和以後提供的武器完全符合步兵編製。”


    “我要機甲!”那人有點要發瘋了,“步兵誰當啊!你們這些人都有機甲,就拿我們不當人啊!”


    雷克斯斂起笑容,對身後的士兵們一點頭:“告訴他們,你們的番號是什麽?”


    他身後的士兵齊齊立正,高聲迴答:“第五陸軍師十八步兵團102連隊!”


    雷克斯轉眼掃視一幹囚犯:“聽見了?他們都是步兵,包括我在內。我的編製是十八步兵團團長。”


    那囚犯就是在第一次“演習”中跟安寧一樣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驚嚇的。當時他是想逃跑而沒能跑出去,險些被一隻蟲子釘在地麵上,在千鈞一發之時遠處埋伏的狙擊手開槍將蟲子擊斃,把他解救了下來。但是他顯然沒能像安寧一樣調整好心態,而是直接嚇破了膽,對於蟲族產生了無法消除的恐懼,現在一聽竟然要讓他們在無機甲的狀態下去跟蟲族作戰,就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了:“你有機甲,你有!什麽步兵團長,你自己是有機甲的,在船上的時候我們都看見了!你讓別人去送死,自己卻躲在機甲裏!你——”他後麵的話被一顆擦著臉頰飛過去的子彈逼了迴去,雷克斯背後一個士兵收起槍,冷冷地說:“閉上你的臭嘴,中校從來沒有躲在機甲裏讓我們去送死!”


    那囚犯摸摸臉上被近距離飛過的子彈灼出的一條傷痕,神經質地嘟囔:“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突然轉過身,像發瘋一樣往營地外跑去。然而雷克斯背後的那個士兵隻是抬了抬槍口,他就一頭栽倒在沙地上,再也不動了。


    雷克斯半天沒說話,隻是低頭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才抬頭掃視一下眼前的囚犯們:“你們是自願進入前線突擊隊的,在報名之前,你們就應該考慮到突擊隊的危險性。或者索克斯少將沒有明說你們的服役兵種,但與蟲族作戰,誰存著僥幸心理,誰就死!你們中的絕大多數人判處的是終身拘役或者死刑,所以你們同樣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報名參加了突擊隊的,對嗎?那麽你們就應該知道,前線突擊隊的情況不會比終身拘役更好。現在——”他把菸蒂擲在地上,用軍靴一碾,將菸蒂碾成一堆碎末,“你們已經沒有,而且從來沒有過後路,隻能向前!軍人,臨陣脫逃,就地槍決。好了,訓練繼續,誰先來?”


    一片死寂,幾秒鍾後,安寧向前一步:“我。”雷克斯說得沒錯,他早已經沒有了後路,在這裏還能自己拚出一點希望,在監獄裏,他的生死就完全掌握在別人手中。


    雷克斯點了點頭:“你需要同伴,還有誰?”


    “我,算我一個。”林恩也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安寧身邊。安寧迴頭看了一眼,林恩對他露出一個略微拘謹卻很堅定的笑容:“我也來。”


    雷克斯的眼神少見地柔和了一些:“好,上吧。飛蟲的翅膀已經被破壞,你們知道要注意什麽。”


    在地上那堆東西裏找出適合自己的頭盔和防護背心穿戴好,林恩拿了一把長刀,安寧則取了一把軍刺,又在腰裏掛了一把匕首。一個士兵按下雷射籠的遙控器,雷射欄杆消失,那隻已經被關得極不耐煩的蟲子立刻沖了出來。


    安寧毫不猶豫地迎上去。輕型飛蟲習慣於正麵用大齶噬咬,背後及兩翼就用尾刺攻擊。尾刺長達半米,軍刺也隻有50多公分,攻擊不到,而林恩的長刀有一米二,對付起尾刺來就方便得多。因此剛才他們就決定了,林恩來牽製飛蟲的主要攻擊,安寧則找機會靠近飛蟲,攻擊它的眼睛和要害的下腹。


    當然正麵攻擊也很不容易。昆蟲的頭胸甲堅硬無比,即使合金鋼也不易穿透,唯一柔軟的地方是胸腹交接處的一圈,那裏兩塊甲質板之間有一道柔軟的有伸縮性的fèng隙,輕型飛蟲有了這一道彈性圈才能方便地揮動腹部進行攻擊,而中型和重型飛蟲則用這一圈肌肉使腹部頂在地麵上,好支起頭胸部用前肢居高臨下攻擊。躍蟲跟飛蟲略有不同,除這一圈之外還有兩條後腿與腹部連接處的一圈彈力肌肉算是弱點,但躍蟲彈跳性能極強,其靈活不遜於飛蟲,尤其是在複雜及低窪地勢作戰比飛蟲更具優勢。至於爬蟲……這種東西簡直像一輛巨大坦克,雖然八條腿與身體相連的部分沒有覆蓋甲板,但那強度也根本不是什麽匕首之類的冷兵器能攻破的,必須要雷射刀或者射線槍。還有一種穴蟲比較少見,身體上覆蓋的是皮質外殼而不是甲殼,但是兩隻前肢已經進化成寬達一米的鍘刀形狀,在地下挖掘行進的速度與機械挖掘器相當,“鍘刀”的硬度甚至超過飛蟲,輕輕一切就可以切斷中硬度的合金鋼,在地下作戰簡直沒有對手,所以弱點也不成其為弱點了。


    不過目前安寧當然沒有時間來考慮什麽躍蟲和爬蟲的區別,眼前的蟲子翅膀被毀飛不起來,可是一米多長的八隻腳在沙地上一劃就躥出老遠,仍舊敏捷得驚人,果然跟夜裏零度左右的氣溫下不可同日而語。林恩揮動長刀不停地往它的側腹去砍,側麵是蟲子比較難以攻擊的方向,因為腹部要彎相當的弧度,就引得蟲子不停地要調整方向用尾刺去迎擊,安寧就趁機往前紮。但是連續幾次前沖都被那開合的大齶擋了出來。輕型飛蟲的攻擊不需要仰高頭胸,所以大齶攻擊相對方便,安寧幾次都要衝進去了,蟲子隻是一低身體,巨型剪刀一樣的大齶就到了眼前。折騰了半天,安寧雖然用軍刺在蟲子胸甲上劃開好幾處,有一道直接刺穿了那堅硬的甲殼,濺出一股液體,但對蟲子卻沒有大損失。


    雷克斯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忽然抬手一槍,手槍子彈打在蟲子的大齶上,沒有擊穿,隻是把蟲子驚得往後退了幾米:“你們兩個迴來。”


    林恩喘著氣退到安寧旁邊,雷克斯越過兩人走上去,隨手抽過安寧手裏的軍刺:“看著。”


    被子彈驚了一下的蟲子正轉動著兩隻複眼緊盯雷克斯,也不知是不是認出了仇人,背上殘破的翅膀扇動兩下,突然衝過來。


    雷克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輕型飛蟲對於正麵的對手還是習慣用大齶攻擊,雷克斯直等它身體已經放平,大齶咬了過來,才突然腳下一蹬向側麵疾躥出兩步。飛蟲咬不到他,本能地就甩動腹部要用尾刺攻擊,但是無論它動作多麽敏捷,要把腹部彎過來總需要一點時間,雷克斯的跑位正在它扭頭咬不到而腹部彎過來又需要最大角度的地方,就在蟲子彎起腹部後半身不得不稍稍抬高的時候,他就地一滾,滾到了蟲子身下,56厘米長的合金鋼軍刺狠狠刺進因為全力彎起腹部而展開到最大的那一圈彈性fèng隙之中,借著滾動的勁兒用力一劃,蟲子發出一種尖銳的嘶嘶聲,深綠色的液體混合著內髒噴濺出來,整個腹部幾乎都被切了下來,在沙地上痛苦地翻滾掙紮著。


    雷克斯在蟲子倒下的時候已經滾了出來,除了軍裝上被濺了幾滴液體,毫發未損,整個過程用時不足二十秒。


    “看見了?”雷克斯把軍刺扔還給安寧,“你們兩個前後合擊牽製的想法不錯,但蟲族在近身攻擊上都有死角,必須找到才有機會殺死它。都聽明白了?”


    一幹囚犯看得眼睛發直,過了幾秒鍾才亂紛紛地點頭。雷克斯哼了一聲,把手一揮:“訓練繼續!再弄幾隻出來,你們兩個,再來!”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新年快樂哦,按發文時間算我一定是第一個拜新年的哦


    第15章 叛逃計劃


    一晃又是一個月。


    “哎,吃飯了,吃飯了!”值班的士兵敲著太陽灶高聲喊叫,營地上眾人紛紛聚攏過來排隊領餐。安寧站在隊伍裏,瞅一下遠處的雷克斯,低聲說:“今天怎麽不半夜催著緊急集合了?”自從集訓正式開始,他們難得睡幾個囫圇覺,經常是半夜就來個緊急集合,然後帶著他們去跑沙丘、潛水、挖洞,甚至有時候放幾隻蟲子出來襲擊,而且放出的蟲子型號越來越大,攻擊力也越來越強;不過相應的,這群新兵們應付得也越來越從容了。


    林恩難得睡飽一迴,搓著臉疑惑:“那還不好?”他也曬黑了,剛來的時候被雷克斯割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稍微長了些,被安寧用匕首收拾了一通總算能看,身上也有了明顯的肌肉輪廓,比起剛進監獄真是有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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