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迷原是低頭看著手上的筆記本,門打開了以後先是看了一眼彭苓,彭苓也抬頭看著她們,舒迷沖她點了點頭,也不管彭苓有什麽反應,隻顧在本子上寫著什麽。鄧月拎起鑰匙和外套就準備向外走,小聲道:“我們出去談。”


    舒迷卻道:“不用。”兩人就在門口說著話,兩人一開始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確認了一下接下來出發的時間,然而而後又說了什麽,彭苓卻沒聽見,除了最後鄧月說的那一句“她不去了,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可能讓她跟去了。”緊接著又不知說了什麽,再之後就是關門的聲音了。


    彭苓雙手搭在膝蓋上,整個人又像是陷入了之前那種木木的狀態,不過鄧月的話她倒是聽進去了,事實上,那一句話一聽就是說給她聽的。鄧月也明白她一定聽見了,等舒迷走了以後就走過來坐在她對麵的床上,把手覆在她手上,輕輕握住她的手道:“這本來會是一次難得的經曆,以後……”不知鄧月原來想說什麽,沒說下去,“但是很可惜,我們肯定等不了張暝了,自然也就不可能帶上你了……”


    彭苓側過頭看著她:“嗯,我知道。”迅速抽迴手,“沒有關係。”


    彭苓這樣的舉動無疑是會讓人有些難堪的,鄧月卻是自然地把手收迴來,問道:“要我幫你吹頭發嗎?”


    彭苓甩下拖鞋,縮到床上:“不了。”轉眼又要下床拿東西,鄧月已經拿了一本夾著好多書籤的書連同一支鉛筆遞給她:“你最近在看的是這本吧,我看見放在你的床頭上沒有收,就讓賈頌寧幫你帶過來了。”


    彭苓一隻托著書,一隻手按著筆,把書接了過來,在床頭櫃上摸到眼鏡戴上,悶頭坐在床頭看起書來。


    鄧月找出兩個杯子,又拿出一袋咖啡,問彭苓:“喝咖啡嗎?”見彭苓搖搖頭,便把咖啡放迴去,隻倒了兩杯開水放在床頭。


    鄧月把東西收拾好了,吹幹了頭發坐到床上,剛躺下,隻見一旁伸出一隻手來,鄧月隻當彭苓要關燈休息了,便問道:“你頭發幹了嗎?”


    彭苓搖搖頭,卻是伸手把鄧月這一側的燈關了,鄧月怔了剎那,對她道一聲謝了,鑽進了被窩裏。知道彭苓夜盲嚴重,又補充了一句:“那盞燈就不用關了。”


    彭苓道了聲好,便又專注於手上的事情了。


    第十一章


    彭苓攤著書本,卻沒有在看書上的內容,而是手上拿著那隻鉛筆在書中夾的一張白紙上圈圈畫畫。彭苓下筆很慢,每一筆都工工整整,但是紙上卻也已經被畫得十分淩亂,紙上最清晰的是幾個人名——鄧月、舒迷、張暝、封火、霍敏,幾個名字寫得不大,紙張其他部分全是密密麻麻各式各樣的線條,線條上標註著時間,有的還有不少特殊記號和數字。每個名字周圍一圈倒是幹淨,把名字都突顯了出來。


    除了幾個人名,還有貼近角落的一塊區域是空著的,和其他的人名一樣也牽出很多線頭,不過相比鄧月這個名字周圍亂成一團的情況還是十分稀疏的。


    彭苓自己清楚,這一塊空白的位置表示的就是她自己,而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顯然她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隻能大概理了理自己和鄧月舒迷的關係,然而似乎對認清現狀沒有任何幫助。


    這幾天,鄧月隻要出現的時候表現出來的態度倒是和往常沒什麽差別——當然,這也和她消失了一段時間不無關係,而舒迷就比較奇怪了,最近總像是在躲著她,明明一直都能看到她人,可彭苓一找她聊天就會發現她麵露難色,有關鄧月的問題一律都答“不清楚”,而且彭苓感覺她也確實不知道什麽的樣子,實實在在的一問三不知。


    張暝的名字和她自己的名字之間也草草連了幾條線,不過彭苓知道這些線目前都沒什麽意義,可以說除了昨晚的事故,張暝一直算是事件的邊緣人物。


    封火的名字周圍幾乎沒有什麽線,相比張暝,他甚至更加邊緣化,但是彭苓有的時候感覺他反而是幾人之中看得最清楚的那個,隻不過他嘴也嚴得很,彭苓一問,他就迴道:“我可什麽也不知道,你問我不如去問鄧月。”最後再加一句“彭苓你非要知道幹嘛呢,不關你的事別多管,還是先想想今天晚上吃什麽比較要緊”再不然就是“其實你和張暝不應該摻和進來的……行了,還是吃飯去吧,今天準備了你喜歡的甜點”。


    而剩下的霍敏,各種舉動雖然看上去與眾人格格不入,反倒是讓彭苓從她身上看出了不少東西。


    首先就是她的手機,證明金屬製品在船上確實不是絕對禁止的,至少在霍敏在的時間段內可以說完全不禁止,加上鄧月之前的字條,可以證明這件事瞞著霍敏,也不難推斷出霍敏的離開本身也是在鄧月計劃中的,畢竟這麽多人,也不能保證說每個人都能做到一直瞞著她多久。


    想到字條,彭苓其實還有一點奇怪的地方。鄧月給她的字條最下麵原本用鉛筆寫了一行字,雖然寫得不重,後來又被擦掉了,卻還能看見痕跡。那是一句在彭苓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你屬於這裏”,尤其開頭的那幾個字像是改了好幾次的樣子,彭苓看了半天才認出來。


    彭苓不太明白,這句話毫無疑問是寫給自己看的,否則鄧月完全沒有必要還用這一張紙,至於為什麽被擦掉和有什麽深意她現在還沒有定論。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既然當初鄧月寫明了讓她燒了字條,現在再去問隻怕也問不出什麽。


    其次就是霍敏帶來的紅酒,鄧月刻意讓她把酒留到最後一天才喝,看起來著實有些古怪,彭苓想過,張暝出事是否與酒有關但是細細迴想起來又覺得不對,自己和霍敏也喝了,封火更是喝了不少,然而隻有張暝一個人出了問題……彭苓暫時沒有明確的思路,隻好在紙上做了標註,繼續思考下去。


    最後就是從霍敏那裏零零碎碎地了解到的一些消息……


    彭苓在紙上一一做了標註,然後停下了筆,思考是否有什麽被自己忽略的部分。


    女孩寫到這裏,也停下了筆,和書上的人一樣陷入了沉思。


    “幹什麽呢”一個男孩突然從她背後冒出來問道。男孩看上去比女孩稍大一些,十五六歲的年紀,手上抱了個籃球,看上去是剛運動完迴來。


    女孩慌慌張張地用手護住本子:“不給看不給看,我還沒寫完呢。”又用手肘推那男孩,“你又一身臭汗,洗完澡再來和我說話。”


    女孩見男孩依言轉身,放下心來,哪知一不留神,本子就被男孩奪了去。男孩仗著身高優勢無視了女孩的阻撓,把本子拿在手上翻了兩頁,皺起眉頭:“你怎麽想起來寫那件事了”


    女孩見阻撓無效,便靠在桌子上道:“突然想起來了就寫了唄,可惜我都不大記得了,畢竟已經過了挺長時間了。”抓起桌子上攤開的筆記本遞給男孩,“我現在也就了解到了這麽多,你要是有補充就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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