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賽者004號,歡迎來到天地大賽第一關——命運台階。”


    機器空洞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說完這句官方的話後,很快便銷聲匿跡。


    得到聲音提示的夜羽開始打量周邊的環境,他要確定一下這裏的考驗是以怎樣的形式進行的。


    這裏是一個白色的空間,周邊是一片虛無,隻有階梯是這裏唯一可以觸碰的存在。


    很顯然,夜羽此刻被傳送到了第一關比賽開始的地方——一個平台上,麵前便是紋著金黃色紋路的白玉台階,這便是通往終點的唯一通道。


    夜羽對於這裏的一切都感到些許驚訝,畢竟自己作為規則級別的存在,竟然什麽都沒有察覺到就直接被傳送到這裏了。


    所以說,如果這場比賽是外圍城主組織的,那麽對方的實力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得多。


    他再一次提高了自己的警惕性,第一關看來應該不簡單。


    在小心翼翼地用源力探查了前方的階梯後,夜羽隻能感受到一片虛無,什麽也感應不到。


    無奈之下,他決定直接踏上去試試,反正試試也不會逝世,再說比賽流程本來就是這樣的,不能作弊就算了。


    然而,在夜羽踏上台階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意識。


    ————————————


    “同桌,同桌,老師要來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叫醒夜羽,他睜開眼,黑暗的世界瞬間亮了起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胖子肉乎乎的臉,此刻,他的臉上滿是焦急。


    當然,在看見夜羽醒了以後,他的焦急轉化成了興奮,而後在偷偷看了一眼前方,講台上的老師還沒有完全下來時,很顯然地鬆了一口氣。


    夜羽現在很迷茫,他感覺自己忘記了什麽事,隻是腦海裏有一種類似於隔膜的東西擋住了他的意識。


    他沒有多想,隻是腦海裏隨著胖子的聲音地響起,有些記憶漸漸迴想起來。


    他記得,今天是自己正式進入初中的第一天,在入學第一天前一周是自己爺爺剛剛去世的時候,那時自己和哥哥姐姐決裂了,一家人都這麽斷絕了聯係。


    不過他們倒是並沒有完全不管自己,不僅給自己辦理好了入學的手續,還給了自己一筆生活費。可是人已經離開了,失去的已經失去了。


    夜羽知道,自己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樣,有一些方麵的情感他有障礙,讓他和別人不一樣,以及其他原因,才最終導致了當前的局麵。


    但是他並沒有挽留自己那些親人的想法,對於他們來說,離開自己是一件最正確的事情。


    不過這便意味著他暫時失去了所有的親人,現在的夜羽作為一個才12歲的孩子,就算再怎麽成熟,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整理好心情來學校報到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同桌,謝謝你叫醒我,不然開學第一天就被老師發現睡覺就不好了。”


    夜羽對自己的新任同桌勉強擠出了友好的笑容,但不知想到了什麽,很快他的笑容又消失不見,整個人又變得陰沉起來。


    夜羽突然變臉的表現讓小胖子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麽,不過敏銳地察覺到夜羽的心情不是很好,小胖子同桌壓下了心中的疑問,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問下去。


    先開始他對自己的第一次上初中的新同桌還是感到好奇的,社交牛逼症的他還想和對方多說幾句話,多認識認識,但是在老師凜然的目光下,最後還是選擇了從心。


    有些問題可以以後混熟了再問,但是現在有些事情被發現了,可是會對以後的生活不利的。


    小胖子之後怎麽想的夜羽並不知道,此時的他迴過神來繼續聽老師講課,不過,課倒是沒有聽進去多少,更多的時候,他依舊心不在焉。


    “叮鈴鈴鈴······”下課鈴響了,教室裏大部分學生在告別老師之後,都愉快地像一隻隻脫韁的野馬,奔跑出了教室。


    而小胖子同桌還有夜羽依然留在座位上,周邊有著一個個零零散散的小團體。


    現在的夜羽,雙眼飄忽地看著窗外,黑色的眸子滿是空洞。


    不知為什麽,自從自己“清醒”過來,他的腦海裏不斷浮現那一天的場景。葉哥哥的憤怒,林哥哥的失望,夏姐姐的悲歎和鄭姐姐的難以置信。


    他們那複雜的表情交織在一起,在當時夜羽幼小心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你這個沒有感情的怪物,爺爺生前那麽照顧你那麽久,他去世後,你無動於衷,簡直就是一個白眼狼!”


    “誤會?遷怒?你說說,自從他來了以後,爺爺的身體就變得越來越不好,今年爺爺他才六十多歲啊,在這個平均年齡七十多歲的年代顯得是多麽年輕啊!


    可是他這麽年輕就死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就是個掃把星!”


    …………


    源自於親人的汙言穢語吞沒了夜羽有些脆弱的內心,他的心現在就像一隻被風浪撕扯得破破爛爛的小船,在沒有黑暗的海麵沒有方向的飄蕩。


    此時因為不知名原因心智被固定在十二歲那一年的夜羽,深深地陷入了來自親人責罵的泥沼。


    而且,夜羽和陶老爺子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或許小時候對某些東西還不敏感,但是現在長大了,漸漸發現了老爺子的不對勁。


    尤其是自己和爺爺呆在一起越久,老爺子的身體就越不好。


    爺爺雖然一直瞞著自己,但是朝夕相處,共處在同一個屋簷下這麽久,再怎麽小心翼翼都會露出端倪。


    夜羽早就發現了,他並不眼瞎,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可是對方並不想自己知道這一點。


    於是他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在另一個地方默默地幫爺爺做著事。好幾次爺爺在工作時間之外瞞著他偷偷跑到外麵,他都知道,對方去了醫院。


    夜羽裝傻,讓自己像普通小孩子一樣,又天真又好騙,爺爺漏洞百出的理由,他都裝作相信了。


    隻有在夜裏,爺爺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不像自己這個年齡該有的表情。


    他想要遠離爺爺,不讓爺爺距離自己太近,他的直覺告訴自己,很可能是自己的原因。可是他根本做不到,爺爺將他看得很緊,他一有一點心思都會被掐滅。


    再加上他原本的年齡,根本走不了多遠,或許就會被當做走失兒童,熱心的路人都會將他送到警察局,然後他又被送迴家。


    葉夕說的話在別人看起來就是無理取鬧的傷人氣話,可是夜羽自己清楚,他其實說的很可能是真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特殊的體質害死了爺爺。


    正是因為自己清楚,他才會那麽自責,那麽自卑,葉夕一句語氣犀利的氣話都會讓他魂不守舍,讓他他不敢再有僥幸心理。


    自從知道自己真的可能會害死靠近自己的人,他現在盡量避免和人產生交集,畢竟如果後來關係好了,在一起的時間變長了,受到不知名詛咒的自己會讓他人的生命流逝。


    他對於死亡確實沒有任何情緒,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希望自己的親朋好友死去,畢竟這是兩碼事情。


    其實小胖子在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夜羽的心裏是非常高興的,他想和他成為朋友,可是自己天煞孤星的屬性,令他忍痛拒絕了這個念頭。


    他不想傷害別人,也就意味著他必須放棄擁有那些寶貴的東西的資格——親情,友情等等。


    隻是在心底,夜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會在這個時候想到這麽多負麵的東西。


    “同桌,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們要不要交一個朋友啊?”


    小胖子同桌自來熟地湊到快要將自己封閉起來的夜羽麵前,笑著露出一口白齒,伸出胖乎乎的手,表達出了自己友好的來意。


    夜羽迴過頭,看向了笑得一臉燦爛的小胖子,黑色的眸子底是化不開的濃墨。


    他伸出了一隻手,看起來要和小胖子握手,小胖子笑得更燦爛了,以為自己有些奇怪的同桌同意了自己的提議。


    然而,等來的卻是對方的手一頓,然後打掉了他伸出了的手。


    “不要,請遠離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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