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輕盈如薄紗,灑向大地,整個樹林在這幽寂當中,也染上了一種別樣的韻味。


    河邊。


    一頭裂甲犀牛正在飲水。它通體黝黑,皮似鐵甲,每喝一口,那河水便要斷流一次。


    它抬起頭凝視著月光,圓月皎潔。張嘴的那一刹那,一道純白的光束突然從天而降,衝進了它那厚實的身軀當中。


    在月白光束進入它的身軀後不久,它的表情逐漸變得安逸起來,顯得極為舒適。


    “引元入體,為己所用,爹,那家夥在吸食月亮的元氣......”樹林中,兩個人一大一小,從開始到現在,注意力一刻也未曾在那裂甲犀牛的身上離開過。


    “有氣無力的,怎麽一點精神都沒有?”聽著身邊黑發藍瞳的少年打哈欠的同時又無精打采的言語,作為長者的父親語氣不善,皺眉瞪了他一眼後,複轉頭繼續盯著那吞食月亮元氣的裂甲犀牛。


    “爹,讓您連續七天不合眼蹲在這裏狩獵元氣怪,您試試?”靈風嘴上抱怨,心裏也抱怨,以前可不就是因為連續七天不眠不休參加遊戲“元氣幻想”的測試,才猝死的嗎?這次穿越過來,他可不想再遭受那樣非人的折磨了,豬都知道安逸,他能不知道?


    理想雖美好,可現實卻格外地殘酷。來到這個世界整整十五年的時間,從一個繈褓中的嬰兒變成如今這般帥氣的年輕小夥,他也沒有搞明白自己的金手指究竟是什麽東西。隻能跟著自己的父親,在他嚴苛的訓練之後,獵殺這些害人的元氣怪。


    “呸!你就是抱怨我將你從你娘香噴噴的餐桌上拉了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才一小會兒就抱怨了,以後成為獵人那得吃多少苦?這可是你最後一個任務,認真點!”法夫特自然知道這臭小子是在打退堂鼓,信你我跟你姓!


    “嘿嘿,爹,過幾天我就要去城裏上學了,您會不會想我?”靈風搓著手一臉賊笑,模樣極不自然,法夫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無事獻殷勤,估計又在打那把刀的主意了。他當然知道那把刀的玄奧之處,不過,時機未到。


    “想個屁,命都沒了,快跑!”法夫特怒吼間催促著靈風快跑。裂甲犀牛聽到了靈風的聲音,抬腳猛追而來。


    那一刻兩人腳下的地麵劇烈震顫,就連兩人剛剛躲避的樹木也在搖晃中折斷。


    恐怖至極,駭人至極。


    靈風從小時候開始,便被法夫特訓練了十年。


    訓練的成果在法夫特看來,差強人意。


    作為這個小村莊裏的獵怪好手,在前往城裏上學的前夕,靈風在父親的再三催促下,睡意朦朧地來到了這條河邊,準備將這個危害村人莊稼的壞家夥給辦了。


    本來按照計劃,他們兩個隻要不動聲色,便能將其降服。


    結果一時激動,讓獵物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這下糟了,他們埋伏了大半晚上,全泡湯了!


    這個村莊名為卡維德,在天元帝國的邊境地帶,再往後,便是成片的密林和山嶽。


    天元帝國崇尚武力,孩子們在成年之後紛紛從事各種各樣的職業,但無論從事哪一種職業,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獵人。


    獵人通過接取並完成公會的委派任務,以此換取豐厚的報酬。


    而此時,追著兩人瘋狂奔跑的,則是形似犀牛的元氣怪,裂甲犀牛。


    它有著幽綠色的瞳孔,身法敏捷,力量強橫,作為法夫特給靈風十年間最後的一道試煉,其實力自然非比尋常。


    元氣怪大都嗜元成性,可以說是靈類的天敵。


    在長久的曆史中,元氣怪一直在和萬千靈類進行著一場元氣爭奪的拔河比賽。雖無故出現,但卻在曆史的歲月中站穩了腳跟。


    正是因為有企圖打破平衡的生物,也就有人為了平衡而戰,守護秩序。他們就是元氣怪的天敵:獵人。


    無論是靈風本人,還是父母,都希望靈風能夠成為一個獵人來養家糊口。


    作為法夫特眼中“成為獵人的資格”的最後一道測試,靈風必須要通過才行。


    “好了,你加油!”法夫特說著,便放開拉著靈風的手,接著將他推了一把,然後站在原地不動,看著他跑。


    靈風氣喘籲籲地跑著,哪還有時間看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麽。


    “哎?我說你個臭小子,你爹現在馬上就要被裂甲犀牛搞死了,你居然不來救我?”法夫特語氣變了,他的身後,巨大的裂甲犀牛正狂奔而來,卷起的沙塵直接將數米高的大樹轟斷。他怒其不爭地指著在他前麵狂跑不止的靈風,嘴上抱怨,心中大罵。


    敢情老子教了你這麽久,你就這麽迴報我的?


    能不能有點出息?


    “呸!您演我也就罷了,還讓我去送死?您要是想殺它,估計都不用武器吧?”靈風終於轉過頭看了自己親愛的父親一眼,隻是那眼角含淚的樣子,卻分明是在說:“求求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放過我吧!”


    法夫特不愧是看著靈風長大的,他的眼神早就作出了迴答:“裝,繼續裝,你老子就是我!”


    靈風有苦難言,白天在炎炎烈日下被法夫特練了一天,晚上還不讓好好吃頓飯,誰家的親爹這麽對自己的兒子?我是撿來的?


    “如果你將這頭裂甲犀牛獵殺的話,我就考慮認認真真和你打一場!”突然間,法夫特靈機一動,拋出了一個靈風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的理由。


    這可是這麽多年以來他夢寐以求的啊,如果父親真的如他所願,那還不爽翻天?


    這麽多年以來,法夫特在陪練的時候,可從來都沒有認真和靈風打過。不僅一次都沒有認真過,就連過招的時候,也都是閉著眼的,而且還隻用一隻手!


    “虐菜為什麽要盡全力?”這是法夫特在靈風不服氣抱怨的時候給他的迴複,靈風雖然很不爽,但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無論如何,在靈風看來,想要成為強大的獵人,父親這座山他一定要跨過去!


    靈風停了下來,整個人氣場大變,他轉過身來,對著法夫特神色認真道:“真的?”


    “真的!”法夫特臉上滿是誠懇,這表情大抵是不可能騙人的。


    他剛把頭點完,靈風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隻見林間一道炫目的白光衝破行道,卷起的沙石在下一刻匯聚,形成道道利刃,裹挾著驚雷,不可阻擋般地打在了那頭裂甲犀牛的身上。裂甲犀牛的堅硬鎧甲被擊開道道口子,它雖力大無比,但在此刻,卻一步也不能前進!


    “元刃·耀光!”藏身在利刃中的靈風落在裂甲犀牛身前,拔出腰間母親親手為他做的那把木劍,毫不猶豫便刺進了裂甲犀牛的心髒位置。


    那一刻,木劍折斷,裂甲犀牛的心髒——元心被破壞,它的身體化成道道元氣飄散在林間山原,原本頹痞的荒地在這一刻重新複蘇,就連剛剛折斷的樹木也重新愈合了過來。


    元氣世界,萬物有靈,元生萬物,生生不息。


    “兒子,真棒,這可是咱村裏的大魔頭,這下鄉親們可再也不怕莊稼被它毀壞了!”法夫特跑過來拍著靈風的肩膀,靈風卻不以為傲,反而瞪了他一眼。


    “您高興的,怕是村長明日給您的委托錢吧?”


    “怎麽能這麽說你爹呢,多無情啊!”


    “哼,有本事把錢給我一半!”


    “你繼續吧,罵我都可以,隻要你舍得。”


    靈風無語,都已經這麽不要臉了,他能怎麽辦?


    作為從小到大的“打工仔”,靈風從未見法夫特親自動手獵殺過元氣怪,每次接下任務,都是他來動手。


    他也希望有一天能拿到自己親手賺到的金閃閃,可是天元帝國明文規定,獵人賺到的錢,隻能通過獵人印章領取,他雖然完成了任務,但是沒有印章。


    合理不合法,他賺的錢全都進了法夫特的腰包。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親爹手中有一個獵人印章。


    兩個人在夜色中迴到家中,路上,靈風總覺的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是法夫特卻告訴他那是錯覺,靈風想了想,沒準還真是錯覺。


    三天後,村外的小樹林裏。


    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天元帝國卡維德村莊裏的孩子,靈風已然到了成為獵人的年紀,這一日,在父母的相送下,三人來到了村外。


    他打著哈欠,也不怪法夫特皺著眉詬病。主要是昨晚做噩夢沒睡好覺,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夢到了童年好友魯克特,在夢中他拿著刀捅向自己......正值自己進城的日子,怎麽想都覺得不對頭,希望不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才好。


    不過終究是做夢,那麽憨厚的家夥,斷然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到了德利爾克,魯克特會來接應你。”法夫特聲音沉穩,目光如炬,即便是離別之際,仍舊沒有因為不舍思緒,而失長者之風。


    “魯克特?真的?”靈風有些訝異,準確來說應該是欣喜,那個小時候和自己一起玩泥巴的要好兄弟,在五年前先他一步進城,說是要成為光榮的劍士,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雖說昨晚夢中對他的印象不怎麽好,但那畢竟是做夢,做夢而已。uu看書 uukanshu


    法夫特點了點頭,罷手示意靈風快些走,別耽誤時間,不然天黑可到不了德利爾克。


    “爹,您送我的這把刀,為什麽拔不出來?”這是靈風一直以來都想要擁有的刀,隻是法夫特告訴靈風,隻有將實力訓練到令他滿意的地步,才能將這把似劍的刀給靈風。


    如今終於如願以償了,隻是...卻拔不出來。


    難道是我不配?


    怎麽可能?


    “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刀,至今還沒有哪個人能夠讓它出鞘,我看這些年來,你一直對它情有獨鍾,便將它作為你上學的禮物,送給你了。快些走吧,別耽誤了時間。”法夫特不耐煩地催促他,實際上是於心不忍,從小看著長大,任誰在這種時候,也會不舍吧?


    “知道啦!”靈風自然明白法夫特的心思,但這種時候,他隻能轉過身向著身後揮手,示意他們二老放心。


    終於,在父母依依不舍的注視當中,靈風一人一刀,踏歌而行。


    他其實是有遺憾的,直到他離開村子,也沒能從法夫特的口中得知,他背部那刀疤來由的真相,以及為何母親總是時不時地在深夜裏哭泣。


    還有一件事情,估計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了。父母在他走後,像是送走了瘟神一樣,紛紛歎氣道:“可算是走了,就沒見他這麽有精力的帥小夥!”


    “是啊,昨天跟牛較勁,愣是把那可憐的家夥給累死了!”


    二老打道迴府,沒有人知道,靈風經常修煉的那片區域,在他離開之後,綠植枯落,河水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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