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帝大怒,隨即革去明誌和舒明阿的職務,並諭明天繼圍獵,若有玩忽職守者或懈怠而不盡心盡力者,嚴懲不貸。


    次日,圍獵剛一開始,指揮旗便行列錯誤,尾係落後跟不上,中係迷了路,隊伍遂散亂毫無章法,亂糟糟叫嚷嚷如同兒童玩遊戲,嘉慶帝在看城上見此,一陣陣頭暈目眩,心中絞痛,差點從上麵栽下來。


    圍獵了兩天,幾千名八旗兵了沒有獵到一隻鹿!


    嘉慶帝迴到幄中,隨手翻開一本書,那上麵記載著康熙帝六十六歲時在秋彌途中對八旗子弟們講的一段話——


    “朕自幼至今,凡用鳥槍、弓矢獲虎一百三十五、熊二十、豹二十五、猞猁猻十、麋十四、狼九十八、野豬一百三十二,哨獲之鹿凡數百,其餘圍場內隨便射獲諸獸,不勝記矣。朕曾於一日內射免三百一十八,若庸常人,畢世亦不能得此一日之數也。”


    嘉慶帝覽此,汗顏羞愧,搖首嘆息……


    樹木被濫伐,動物被偷獵,撥去的銀子被挪用貪汙,木蘭圍場凋零矣;士不能彎弓,兵不能鳴槍,將不能列陣,軍隊渙散矣。嘉慶帝幾十年慘澹經營的木蘭圍場,嘔心瀝血整頓的木蘭秋彌,如今就落得了這樣的結果?


    慘不忍睹!


    嘉慶帝再也不願在木蘭圍場呆下去,雖是秋高氣爽,嘉慶帝再也無心欣賞周圍的景色,隻是急急地迴到避暑山莊。


    嘉慶仁立在四知書屋內,他覺得,無論如何他也要懲治那些在木蘭圍場玩忽職守的人。木蘭圍場正如他統治的帝國一樣,無論他傾注多少心血和精力,似乎總是不見起色。難道木蘭圍場真的就整頓不好了?難道吏治的腐敗就真的成了割除不掉的毒瘤?嘉慶帝開始檢索他親政以來所走過的路,審視著他二十五年所做的事情。他首先想起洪亮吉,思考著洪亮吉的那一篇招致他流放的進言,如今看起來他說的是對的,懲貪絕不能手軟,絕不能姑息,該殺的絕不能放過,該殺多少殺多少,哪怕殺光。人才從哪裏來?從下麵來,要不拘一格,要採取新的方式任用人才,不是沒有人才,而是我的眼光,手法太陳舊了。撤換官吏,首先從朝廷做起,那些無能的昏庸的都讓他們下台,要大膽使用新人,不能隻使用功勳之臣,宗室八旗……


    嘉慶帝正想著如何再像他親政之初那樣大張旗鼓地整頓吏治,軍機大臣急匆匆地進來報告道:“皇上……皇上……”


    嘉慶帝望著他,收迴了思緒。


    英和道:“陝西、河南、山東等地連日暴雨,黃河水暴漲……現在……”英和吞吞吐吐。


    嘉慶帝道:“幸虧前幾天馬營壩工程已經圓滿竣工了,幸虧結束了,要不然,一年的工夫就白費了,一千多萬兩的白銀就白費了。”


    “皇上……皇上……”


    “你到底有什麽事,說。”


    “皇上……奴才……”


    “快說!”


    “皇上一定要冷靜,奴才剛剛接到七百裏急報,河南,馬……”


    “馬營壩怎樣?”


    “馬營壩崩決了,其決口比去年更大!”


    卟——,嘉慶帝吐出一口鮮血來,英和大驚,抱住要栽倒的皇上,大叫:“來人哪——”侍立在一旁的安福也早已抱住他,驚駭得差點昏了過去,幾個太監急忙奔來,見皇上胸前沾滿了鮮血,震驚、駭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一千多萬兩白銀的馬營壩工程!


    國家一年所有財政收入的四分之一啊!前幾天接到工程圓滿竣工的奏報,今天接到了大壩崩潰的急折!


    綿寧、綿愷、奕緯及太醫等急急地趕到四知書屋,此時皇上也已清醒過來,太醫要去把脈,嘉慶帝把手甩開道:“朕沒病,一時氣急。”


    大醫道:“皇上,如此氣急心痛竟至於噴血昏迷,絕不可大意啊,奴才以為皇上一定要平心靜氣、頤養心性。這幾日,絕不要再過問政事,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說著,早已又拿起嘉慶帝的手腕,不由吃驚,道:“皇上的病已非一日,為何不早早診治?”


    安福哭道:“奴才早就勸皇上,可皇上總以為沒有什麽。”


    “說沒什麽,也沒什麽,隻是——”


    嘉慶沒有讓太醫說完,笑道:“後果絕沒有你說的這麽嚴重,致於頤心養性,唉——,倒是甚合朕意。”


    太醫道:“奴才先開一些藥,千萬要服下。且現在就迴寢宮歇息,絕對不能讓人打擾,皇上須一個人靜養十幾日,然後才可以視事,特別是近幾日,絕不能勞心傷神!”


    綿寧、綿愷、英和等齊道:“一定聽從太醫吩咐。”


    綿寧、綿愷、奕緯等送皇上到了煙波致爽殿後,急又迴來向太醫道:“皇上的病沒有什麽吧?”


    “奴才已說過,說嚴重是很嚴重,說沒什麽也沒什麽,關鍵在於靜養,皇上的病用藥是次要的——所以王爺及各位大臣絕不能把什麽大刺激的事情告訴皇上。即使是在今後很長時間,無論是大喜、大怒、大悲,皇上都不能經受,更不用說現在了——皇上得的是嚴重的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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