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坐下。婦人見畢禮,連忙屋裏叫丫鬟錦兒拿了一盞果仁茶出來,與西門慶吃,就叫他磕頭。西門慶道:“也罷,到好個孩子,你且將就使著罷。”又道:“老馮在這裏,怎的不替你拿茶?”婦人道:“馮媽媽他老人家,我央及他廚下使著手哩。西門慶又道:“頭裏我使小廝送來的那酒,是個內臣送我的竹葉清。裏頭有許多藥味,甚是峻利。我前日見你這裏打的酒,都吃不上口,我所以拿的這壇酒來。”婦人又道了萬福,說:“多謝爹的酒,正是這般說,俺每不爭氣,住在這僻巷子裏,又沒個好酒店,那裏得上樣的酒來吃,隻往大街上取去。”西門慶道:“等韓夥計來家,你和他計較,等著獅子街那裏,替你破幾兩銀子買所房子,等你兩口子亦發搬到那裏住去罷。鋪子裏又近,買東西諸事方便。”婦人道:“爹說的是。看你老人家怎的可憐見,離了這塊兒也好。就是你老人家行走,也免了許多小人口嘴──咱行的正,也不怕他。爹心裏要處自情處,他在家和不在家一個樣兒,也少不的打這條路兒來。”說一迴,房裏放下桌兒,請西門慶進去寬了衣服坐。


    須臾,安排酒菜上來,婦人陪定,把酒來斟。不一時,兩個並肩疊股而飲。吃的酒濃時,兩個脫剝上床交歡,自在玩耍。婦人早已床炕上鋪的厚厚的被褥,被裏熏的噴鼻香。西門慶見婦人好風月,一徑要打動他。家中袖了一個錦包兒來,打開,裏麵銀托子、相思套、硫黃圈、藥煮的白綾帶子、懸玉環、封臍膏、勉鈴,一弄兒yin器。那婦人仰臥枕上,玉腿高蹺,囗舌內吐。西門慶先把勉鈴教婦人自放牝內,然後將銀托束其根,硫黃圈套其首,臍膏貼於臍上。婦人以手導入牝中,兩相迎湊,漸入大半。婦人唿道:“達達!我隻怕你墩的腿酸,拿過枕頭來,你墊著坐,我yin婦自家動罷。”又道:“隻怕你不自在,你把yin婦腿吊著[入日],你看好不好?”西門慶真箇把他腳帶解下一條來,拴他一足,吊在床[木鬲]子上低著拽,拽的婦人牝中之津如蝸之吐蜒,綿綿不絕,又拽出好些白漿子來。西門慶問道:“你如何流這些白?”才待要抹去,婦人道:“你休抹,等我吮咂了罷。”於是蹲跪在他麵前吮吞數次,嗚咂有聲。咂的西門慶yin心輒起,掉過身子,兩個幹後庭花。龜頭上有硫黃圈,濡研難澀。婦人蹙眉隱忍,半晌僅沒其棱。西門慶頗作抽送,而婦人用手摸之,漸入大半,把屁股坐在西門慶懷裏,迴首流眸,作顫聲叫:“達達!慢著些,後越發粗大,教yin婦怎生挨忍。”西門慶且扶起股,觀其出入之勢,因叫婦人小名:“王六兒,我的兒,你達不知心裏怎的隻好這一樁兒,不想今日遇你,正可我之意。我和你明日生死難開。”婦人道:“達達,隻怕後來耍的絮煩了,把奴不理怎了?”西門慶道:“相交下來,才見我不是這樣人。”說話之間,兩個幹夠一頓飯時。西門慶令婦人沒高低yin聲浪語叫著才過。婦人在下,一麵用手舉股承受其精,樂極情濃,一泄如注。已而抽出那話來,帶著圈子,婦人還替他吮咂淨了,兩個方才並頭交股而臥。正是:一般滋味美,好耍後庭花。有詞為證:


    美冤家,一心愛折後庭花。尋常隻在門前裏走,又被開路先鋒把住了他。放在戶中難禁受。轉絲韁勒迴馬,親得勝弄的我身上麻,蹴損了奴的粉臉那丹霞。


    西門慶與婦人摟抱到二鼓時分,小廝馬來接,方才起身迴家。到次日,到衙門裏差了兩個緝捕,把二搗鬼拿到提刑院,隻當做掏摸土賊,不由分說,一夾二十,打的順腿流血。睡了一個月,險不把命花了。往後嚇的影也再不敢上婦人門纏攪了。正是:


    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遲了幾日,來保、韓道國一行人東京迴來,備將前事對西門慶說:“翟管家見了女子,甚是歡喜,說爹費心。留俺府裏住了兩日,討了迴書。送了爹一匹青馬,封了韓夥計女兒五十兩銀子禮錢,又與了小的二十兩盤纏。”西門慶道:“夠了。”看了迴書,書中無非是知感不盡之意。自此兩家都下眷生名字,稱唿親家,不在話下。韓道國與西門慶磕頭拜謝迴家。西門慶道:“韓夥計,你還把你女兒這禮錢收去,也是你兩口兒恩養孩兒一場。”韓道國再三不肯收,說道:“蒙老爹厚恩,禮錢是前日有了。這銀子小人怎好又受得?從前累的老爹好少哩!”西門慶道:“你不依,我就惱了。你將迴家,不要花了,我有個處。”那韓道國就磕頭謝了,拜辭迴去。


    老婆見他漢子來家,滿心歡喜,一麵接了行李,與他拂了塵上,問他長短:“孩子到那裏好麽?”這道國把往迴一路的話,告訴一遍,說:“好人家,孩子到那裏,就與了三間房,兩個丫鬟伏侍,衣服頭麵不消說。第二日,就領了後邊見了太太。翟管家甚是歡喜,留俺們住了兩日,酒飯連下人都吃不了。又與了五十兩禮錢。我再三推辭,大官人又不肯,還叫我拿迴來了。”因把銀子與婦人收了。婦人一塊石頭方落地,因和韓道國說:“咱到明日,還得一兩銀子謝老馮。你不在,虧他常來做作伴兒。大官人那裏,也與了他一兩。”正說著,隻見丫頭過來遞茶。韓道國道:“這個是那裏大姐?”婦人道:“這個是咱新買的丫頭,名喚錦兒。過來與你爹磕頭!”磕了頭,丫頭往廚下去了。


    老婆如此這般,把西門慶勾搭之事,告訴一遍,“自從你去了,來行走了三四遭,才使四兩銀子買了這個丫頭。但來一遭,帶一二兩銀子來。第二的不知高低,氣不憤走來這裏放水。被他撞見了,拿到衙門裏,打了個臭死,至今再不敢來了。大官人見不方便,許了要替我每大街上買一所房子,叫咱搬到那裏住去。”韓國道:“嗔道他頭裏不受這銀子,教我拿迴來休要花了,原來就是這些話了。”婦人道:“這不是有了五十兩銀子,他到明日,一定與咱多添幾兩銀子,看所好房兒。也是我輸了身一場,且落他些好供給穿戴。”韓道國道:“等我明日往鋪子裏去了,他若來時,你隻推我不知道,休要怠慢了他,凡事奉承他些兒。如今好容易賺錢,怎麽趕的這個道路!”老婆笑道:“賊強人,倒路死的!你到會吃自在飯兒,你還不知老娘怎樣受苦哩!”兩個又笑了一迴,打發他吃了晚飯,夫妻收拾歇下。到天明,韓道國宅裏討了鑰匙,開鋪子去了,與了老馮一兩銀子謝他。俱不必細說。


    一日,西門慶同夏提刑衙門迴來。夏提刑見西門慶騎著一匹高頭點子青馬,問道:“長官那匹白馬怎的不騎,又換了這匹馬?到好一匹馬,不知口裏如何?”西門慶道:“那馬在家歇他兩日兒。這馬是昨日東京翟雲峰親家送來的,是西夏劉參將送他的。口裏才四個牙兒,腳程緊慢都有他的。隻是有些毛病兒,快護糟踅蹬。初時騎了路上走,把膘跌了許多,這兩日內吃的好些兒。”夏提刑道:“這馬甚是會行,但隻好騎著[足鹿]街道兒罷了,不可走遠了他。論起在咱這裏,也值七八十兩銀子。我學生騎的那馬,昨日又瘸了。今早來衙門裏來,旋拿帖兒問舍親借了這匹馬騎來,甚是不方便。”西門慶道:“不打緊,長官沒馬,我家中還有一匹黃馬,送與長官罷。”夏提刑舉手道:“長官下顧,學生奉價過來。”西門慶道:“不須計較。學生到家,就差人送來。”兩個走到西街口上,西門慶舉手分路來家。到家就使玳安把馬送去。夏提刑見了大喜,賞了玳安一兩銀子,與了迴帖兒,說:“多上覆,明日到衙門裏麵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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