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治好你的。"


    在每天都列行的按摩後,他坐在床旁,從果籃裏拿起一個蘋果慢慢的削著。


    "我很想念你的聲音。"


    "和我說說話,好嗎?"


    他定定地看著床上那陷入沉睡中的人兒。


    "你已經這樣躺在床上快要一個月了。睡美人也該醒了。"


    此刻隻有一旁的高端的儀表西顯示著她生命的徵兆。


    不然,她真的像是一個死人。


    慢慢地把蘋果塞進嘴裏,汁水充滿了口腔。


    "嗯……很甜。"


    他用床旁的小刀割開一小塊。


    抵在她的唇邊。


    "你不嚐嚐嗎?"


    水果的水份滋潤了幹澀的雙唇,卻帶不走那份日漸殘白的顏色。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摸了摸她依然溫熱的頰。


    "我不知道那天姚思簡會那麽瘋狂。你放心,我會要她付出代價的。"


    冷鷙銳利的眼神像刀鋒一樣的有著殺意。


    但落到那臉龐上隱隱依然可見的傷疤時,又化成了水。


    "不過,這也是我的錯。你應該為此懲罰我。"


    "但是你的懲罰會不會太重了呢?你起來罵我或者是打我都可以,就是別這麽躺著。"


    "那怕隻是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呢。"


    他握著她插滿管子的手,在那留下一個吻。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象是生怕吵醒睡夢中的人,溫柔得讓人哭泣。


    "恐怕是不行了,安先生。"


    十幾位特聘的大夫會診過後,這是他們一致的結論。


    坐在椅子上的人動了一下。


    慢慢地睜開始終閉著的眼睛。


    "你們什麽意思?"


    其中之一的一個外科大夫考慮了一下,終是直言不諱地說道。


    "安先生,病人因為流血過多,又沒有辦法及時清醒我們已經發現她的身體各個器官有衰竭徵兆了,再加上……"


    猶豫地看了看那張憔悴蒼白,滿臉鬍渣的臉,這個男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這個打擊。


    "她本人的求生意誌很小,恐怕……"


    他們一起不由地嘆了口氣,交換著眼神搖了搖頭。


    "恐怕,她最多撐不過兩個星期的時間了。"


    猛地,有一秒鍾他如同喪失了所有的動作表情。


    僵硬在了椅子上,空氣裏是一片死寂。


    沒有人敢在發出一點聲音。


    "親親我,好嗎?"


    虔誠地仿佛信徒一樣,他跪在那張病床前。


    做著最卑微又小心的請求。


    可是,


    她沒有反應,她就是那樣了無生氣地躺在那兒。


    "你不迴答我,就是默許了嗎?"


    湊過了身體,他用手指輕輕地來迴劃動著那淺黑的眼簾。


    他的唇順著她白淨的額頭,緩緩來到她的唇畔。


    閉上眼睛在那裏落下了一個吻。


    然後,


    他期待著睜開了眼睛。


    床上的她,一動不動。


    他們此刻,咫尺天涯。


    安平無奈地嗤笑著重重給了自己一拳。


    "什麽時候,我也像個迷信的女人一樣,以為一個吻就能把公主喚醒呢。"


    他抬手撥開她頰邊的一根發絲。


    "我們之間不能這麽結束。姚晚,我不允許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帶走,哪怕是你自己。"


    第 16 章


    "我真的可以見姑姑了嗎?"


    煩人的小鬼,這個問題已經迴答了十多遍了。


    不可察覺地蹙了蹙細長的眉。


    "嗯。"


    他興奮地隨著身邊的那個男人的步子。


    "姑姑她好點了嗎?"


    前幾天就聽說她出了車禍,他當時就想來,可是被這個……


    他用眼角偷瞄了一眼,看上去雖然是笑眯眯的,可是卻能在一瞬間裏的一個眼神讓他手腳冰涼的人給阻止了。


    他說自己還不能見到姑姑,因為他還不確定有沒有這個必要。


    他隱隱約約地從這話裏知道,這個把他從那個被人叫做恐怖基地救出來的男人不喜歡自己靠近姑姑。


    很久以前就不喜歡。


    "她好還是不好,今天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男人微笑著蹲下身,不客氣地拍了拍他幼嫩的臉。


    最好你祈禱你有能力把她叫醒,也不枉費我從那個鬼地方把你找出來。


    "我的表現?晚姑姑她還沒有好嗎?"


    瞬間,那男人的臉上有一絲藏不住的擔憂。


    "這個嘛……"


    難到說姑姑她已經?!


    姚程寺頓時驚詫地看著他。


    "別擔心。她會好的。隻要……"


    男人的嘴角邊有一個陰謀的笑容。


    "你肯配合。"


    什麽意思?!


    姚程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提著後領,丟進了病房。


    監控器上的心率速已經慢了下來,血壓也已經到了最底點。瞳孔在放大。


    生命跡象正在消失。


    "醫生跟我說你再不醒過來,可能就會死了。這些儀器也不能幫上什麽。你快要死了。"


    "這是你想出來的辦法?用死亡來擺脫我?"


    他慢慢地拔掉她的輸氧管。騰地一下推倒了床位邊的所有精密儀器。


    咣鐺的巨大聲響讓一直趴在姚晚身上哭泣的姚程寺和一旁的醫生都立刻嚇得噤若寒蟬。


    突然間,他卻笑了。


    有一種諱密莫測的涵義,讓人看了不由要害怕。


    "為什麽你要靠著這種東西來支持自己的生命?"


    "你沒有問題,你可以醒來,為什麽就是不睜開眼睛?"


    他的雙手慢慢地圈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想對我晚姑姑幹什麽?!"見狀,一旁的姚程寺飛快地衝上去,拉扯著他的袖子。


    "安先生!"


    周圍的幾名大夫也想上前勸阻。


    他冷冷的眼神掃了過去,沒有人再敢動了。


    他睨了眼仍然死抱著不放自己手臂不放的姚程寺。


    "哦,對了。我差點把你忘了。"


    安平一把推開了他,俯在姚晚的耳邊,像叮嚀一件無關大局的瑣事。


    "晚晚,如果你想就這樣死去,我不攔你。"


    "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姚程寺,被我找到了。"


    "他沒死。他在我這兒,一切有人照料。不過,如果你死了,那麽他也活不了。我不會讓他有繼續存在下去了理由。"


    "這樣,你醒不醒?"


    在最後的一刻裏。


    她以為自己死了。


    因為在姚思簡的眼睛裏泛著死神鐮刀上的光芒。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前。


    一切就變的模糊而冰冷。


    萬籟具寂。


    接著,身體變得很柔軟。輕的宛如一根飄蕩在空中的羽毛。


    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熱流緩緩地穿過她的內部。


    讓所有隱蔽起來的,身體內外的傷仿佛在那一刻都被治癒了。


    於是,她做了一場夢。


    可是又不像是夢,就是像電影一般的,她人生的每一個片段都停留在膠片上一樣放映給自己看。


    她的出生,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學會說話,第一次……


    一直到她看見自己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然後是一輛客車唿嘯而過,在尖叫中來不及剎車的軋過了她的身上。


    就像一個局外人,看著別人的故事。


    開頭,過程,結尾。


    不需要演員謝幕的。


    她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其實就這樣死去,並沒有什麽不好。


    至少,她可以不用再取麵對冷酷的現實。


    可是有一個聲音始終迴響著。


    姚晚,你是一個懦弱的人。


    你逃避了所有應該承擔的責任。


    是的,她想她是的。


    但她不願再醒來,她願意留在這個溫暖的地方。


    因為,她生命裏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消亡了。


    她還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嗎?


    那聲音卻依然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沒有的語言,但是,


    她聽見了哭聲。


    一個她很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總是喜歡縈繞在她的耳邊。


    抱住她褲管撒嬌的小小身影。然後軟軟喚她。


    晚姑姑。


    每一次都舉起小小的流著血的手指伸到她的麵前。


    對她說


    姑,我痛。


    眼裏全是信任,眼裏又全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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