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工有兩類:一類是以工作為名從中國各地騙來的;另一類是從平房軍事特區周圍徵用來的。”


    “731部隊對第一類人分文不給,而對後一類人支付很少一點工資。對全部勞工,不給予任何人權。加之731部隊對中國勞工不合理的管理和殘酷的壓迫,完全不考慮勞工的死活問題。”


    “1944年,從海城、大石橋和錦州運來約800名勞工。他們在貨車裏整整關了兩天,到達平房時,已死了一人。”


    “731部隊稱,發生了傳染病要消毒,讓勞工們脫光衣服,兩天時間一直光著身子關在貨車裏進行隔離。把脫下的衣服放在鍋中煮,等拿迴來時,巳不能穿了。”


    “在武裝士兵的監視下,勞工們一絲不掛地被帶到五屯。五屯有一間用葦席圍起來的透風的大房間,把他們關在這裏。當時快要進入嚴寒季節,在這個沒有取暖設備的破糙屋裏,由於寒冷和營養失調,在10月和11月的兩個月中間,勞工們由800人減少到200人。”


    “活下來的勞工用土色的野生橡子麵做糰子來充飢;好的時候,摻上點玉米麵,或用玉米麵做成金字塔形的窩窩頭來吃。隻是為了填飽肚子,根本談不上營養。”


    “這些勞工置身於731部隊勞務班殘酷的管理之下。他們每天早上出工之前,要站隊、點名,還讓他們背誦日本國的‘國民訓’。開始幾年都是在全副武裝的日本兵的監視下前往施工現場。基礎工程結束以後,開始建設細菌工廠,這時勞工們沒有身份證明就不能出入這裏。”


    “結束一天勞役迴來時,門衛對勞工進行全身檢查。在工地勞動時,不允許離開指定位置一步。”


    “口字樓周圍有圍牆,不準中國人進入。因此中國勞工隻能在‘嚴禁入內地區’以外的地方服勞役。在勞動中不允許在此附近步行或四處張望。”


    “……強製勞役經常置於日本兵的嚴格監視之下。1938年,他們為了進行肆無忌憚的罪惡勾當,在這裏設立了軍事特區,其麵積達32.24平方公裏。他們在這一地區實行了法西斯統治。凡是居住在軍事特區的中國人,都必須有居住許可證。如果沒有許可證,就被視為可疑分子,隨其進行任何處置而不能進行爭辯。”


    “在軍事特區周圍都立有表示邊界的‘界牌’。731部隊就這樣在中國的國土上建立了另外的國家。他們命令,經過軍事特區的火車,必須在平房的前一站放下窗簾。凡是從窗戶向外張望者都作為間諜而被逮捕。”


    “如果詳細地講述731部隊對居民進行法西斯統治的情況,需要很長的時間。”


    一位曾在原田中班(動物班)工作過的勞工,現為平房區居民的黃國榮介紹了體驗。


    老黃是在田中班養馬的飼養員。他勞動的馬棚,位於口字樓的西南角。他在工作中,常常可以看到押送囚犯的汽車駛抵這裏。據老黃的記憶,押送車每周星期六下午駛抵,汽車是深綠色的。


    某星期六,他看到從押送車上下來了約20名囚犯。他們都被蒙著眼睛,帶著手銬和腳鐐。押送車有時從東門或南門進入口字樓。老黃常常親眼目睹押送囚犯進樓時的情景,但是,卻從來未見過從樓內走出一個人。接著,韓曉先生又講了原工務班的勞工白武斌的體驗。


    白武斌看到過一輛滿載高粱和蔬菜的馬車停靠在口字樓前,然後由日本軍隊文職人員把貨搬進樓內。


    “從老黃和老白的證詞來看,估計口字樓內關押著中國人,但是,裏麵究竟在幹什麽,是打聽不到的。”


    731式的“糞便刑”


    同韓先生所講情況相似,從原部隊人員那裏也聽到了中國勞工的一些悲慘的故事。


    負責731部隊各項設施建築工程的是日本特殊工業、鈴木組、大林組等建築公司。在口字樓東北的一角設有各企業的工地宿舍,工程結束以後,就當中國勞工的宿舍用。中國勞工的工種,分為翻譯、木匠、場內物資搬運、農業、清掃和洗濯等,總人數約500人。


    在那根奇怪的煙囪向南約100米處有一幢很普通的二層樓,這是秘密監視中國勞工的監視所。警備人員用望遠鏡監視勞工們。警備人員隸屬於731部隊總務部,稱之為“中留班”。據說,監視所尤其注意的是在鐵路線上勞動的工人們的舉動。


    有一次,一位年輕的中國勞工以為周圍沒有人看見,想掀開貨車的蓆子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不料被警備人員發現,該勞工被帶到衛兵室。這名年輕的勞工還帶著一個道教的護身符。


    被捕的勞工哭著哀求說:“我出自好奇心,並不是間諜行為!”但是,他們連聽也不聽,用鐵絲把他的四肢捆綁起來。在交給憲兵之前,把他扔進衛兵室的糞坑裏。731部隊的廁所幾乎都是沖水式的,唯有衛兵室和教育部的廁所是掏取式的。


    “泡在糞坑裏就無法逃跑了。”這是保密人員想出來的一個‘臭主意’。“


    這位勞工渾身被泡在糞尿的底下,不斷地哭泣。從關在糞坑的時間來估計,隊員們已多次在他身上大小便過。


    “發現勞工有可疑舉動就捉起來,這時,審問隻是一種形式,肯定都會被送往7號樓或8號樓。這個年輕人連同他那塊道教護身符一起被送進監獄,最終作為實驗材料而被殺害。”


    原731部隊人員迴憶道:“這種事例並不是經常出現的。我們每天用望遠鏡聚精會神地進行監視,勞工們都是十分認真地幹活,休息時從口袋裏掏出一種像粗磨的咖啡一樣的粗鴉片和夥伴們一起傳著嚼咬。”


    如果這位勞工還活著的話,即使洗掉沾在全身上的糞尿,然而在精神上受到的屈辱卻是終生不能消除的。可是,他曾經哭著喊冤的那個廁所和衛兵室的建築已不複存在了。門柱上掛起了一塊白地黑字的標示牌,上麵寫著“日本軍國主義侵華罪證,原日本關東軍第731部隊衛兵室舊址”。


    37年後的今天,日中兩國人民沭浴在明媚的陽光下,在這門旁拍照留念,戰爭與和平形成強烈的對照。但是,我們必須銘記:這是把戰爭作為“曆史教訓”,為維護和平而不懈努力的結果。


    白武斌的證詞——731部隊的判刑者


    為了我的採訪,平房區政府請來了曾經受過731部隊強征體驗的勞工和在該部隊受害的四名中國幸存者同我們見麵。


    聽完韓曉先生的講話以後,我對四名證人進行了採訪。


    第一個提供證詞的是白武斌(55歲,住平房區友協街233樓321號)。自1942年春至1945年日本投降,他一直在731部隊勞務班當鈑金工。


    老白是韓曉先生在調查中出現過的人。他個頭不高,看起來很機靈,比年齡更年輕些,口齒也很清楚。


    他說:“i942年時,我家有祖父母、父母和兄弟,是11口人之家。接到731部隊的強製徵用令時,家中隻有父親一個勞動力。如果父親被征走,全家就難以生活下去。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當時隻有15歲的我,隻好頂替父親應徵。以下講的全都是我在731部隊親眼目睹的事情。那時的恐怖與殘暴,真是一言難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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