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解剖室到二樓的這些研究室步行隻需幾分鍾的時間。


    解剖室通過秘密的地下通道同關押”馬魯太“的特設監獄相連,而且距各研究室很近。


    設有鐵製手術台的這間房子,就是731部隊對”馬魯太“秘密進行活體解剖的地方。


    據說從1939年731部隊進駐平房附近的新設軍事區後直到1945年夏季這支部隊垮台為止,六年期間,通過這個秘密地下道送入解剖室的活”馬魯太“就有數百名。戰後,駐日盟軍總司令部調查時,高級隊員岡本供稱1945年解剖的”馬魯太“約在1000人以下。


    來自惡魔的預約


    哈巴羅夫斯克遠東軍事法庭未能弄清731部隊所進行的無數活體解剖(據部分原部隊人員說,剛死的人稱“戰死前解剖”——從法律上說,死體還有體溫,不認為是屍體,解剖這種屍體,不是屍體解剖,而是稱活體解剖)的真相。


    這是由於受審的部隊人員小心翼翼地掩蓋著事實,包庇他們頭目的緣故。


    從哈巴羅夫斯克審判的記錄中,到處可以看到被告人為隱蔽或縮小事實而費盡心機的措詞。也就是說,被告人敏感地察知了蘇軍當局的審訊意圖和審訊的鋒芒,然後在迴答審訊中反覆地供述已經暴露出來的犯罪行為,始終採取了一種“沒有問到的事情,一句也不講”的態度。


    因此,在哈巴羅夫斯克所記錄的“公審文件”本身,雖然是日本陸軍進行細菌戰犯罪行為的詳細記錄,但是卻又會產生這樣一種危險:即把731部隊的全部所作所為隻限定於“公審文件”上所列的事實來認識。


    資料、文件以及出版文件,都是利用鉛字印刷的,從這些東西中,讀者容易產生對鉛字的“迷信”,但是為了揭露731部隊的真相,僅靠涉獵印刷資料或硬搬已經提到了的事實,是不充分的。依靠那麽一點證據就會陷入一種玄學式的表麵調查研究之中。那隻不過是現成資料的堆積而巳。繼承、擴大現成資料的錯誤,也是有危險的。


    山田清三郎寫的《細菌戰軍事審判》和島村撰寫的《三千人的活體實驗》,作為記錄來說,是很不錯的,因為他們雖然根據的是哈巴羅夫斯克軍事審判的“公審記錄”,但還通過筆者親自的調查進行了證實。


    上麵提到的“口”字樓二、三層的各個班都利用設於部隊一角的解剖室。


    我在前麵談到“馬魯太”時曾寫道:“馬魯太”是“按編號……作為731部隊各班所有物分配的,成了他們根據不同研究目的進行活體實驗的”材料“。


    “馬魯太”為什麽必須“作為各班的所有物分配”呢?其最大的原因之一就在於解剖室裏的活體解剖。


    從活著的人身上釆集新鮮的“標本”時,必須事先確定這些標本是哪個班的“所有物”。


    據原部隊人員的證詞,在實際進行活體解剖時,解剖“馬魯太”人體的執刀和進行實驗的權利,屬於擁有這個“馬魯太”的那個班。執刀解剖和進行實驗完畢以後,人體的內髒,根據各研究班的要求進行分配。


    他們事先把解剖活體和進行實驗的計劃通知各個研究班。“解剖以後把小腸和胰交a班”,“b班要腦子”,“c班要心髒”……從那時起就開始進行預約。這是對被活生生地解剖了的人體部件的“預先訂貨”。


    731部隊進行活體解剖,大致有兩個目的:


    第一個目的是釆集標本。人患傳染病時,心髒是否會肥大?肝髒是否會變色?感染各個時期的變化情況如何?在人活著的時候,查明各個部分的變化情況,解剖活體是最“理想的”方法。


    並不隻是採集感染疾病的標本,活體解剖的價值在於可以研究“馬魯太”服用一種藥物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此有關的內髒發生的各種變化。


    為了達到這一目的,給“馬魯太”“注射”了人們想得到相關結果的一切物質。從“馬魯太”的靜脈注射進空氣,觀察身體的各種器官是經過一個什麽樣的過程才窒息的?部隊人員雖然知道注射空氣會導致人的死亡,但是他們對更加詳細的經過抱有興趣。


    他們還把“馬魯太”倒吊起來,進行實驗,看看多少小時多少分鍾死亡,身體各個部分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或者把“馬魯太”放入一個巨大的離心分離器內反覆進行高速旋轉實驗,直到“馬魯太”死亡為止。


    把尿、馬血注入腎髒,人的身體會發生什麽反應呢?他們用猴血、馬血和人血進行交替的實驗。究竟能從“馬魯太”身上抽出多少血液呢?他們利用針管進行過多次抽血實驗。這是一種不折不扣的榨取。


    把大量的煙送入人肺中會怎麽樣?如果以毒氣來代替煙,又會怎麽樣?毒氣或糜爛性氣體進入人的胃,會出現何種變化呢?


    試用這種藥物,不,使用那種物質時……那些平時甚至連念頭本身都認為是一種邪念而禁忌的事情,在731部隊裏卻滿不在乎地付諸實施。利用x光射線長時間照射破壞肝髒,也是活體實驗的內容之一。據說,也包括一些在醫學界是早巳判明的毫無意義的實驗。


    解剖活體的手術刀,主要由研究班裏具有助手資格的人(雇員)掌握……採集標本的想法,由班長一級提出。各班的班長是當時著名的學者或醫生。隻對特別有興趣的“馬魯太”,他們才直接動手。通常絕不玷汙自己的手。一切事情都讓部下來幹。各班人員對活體解剖絲毫沒有罪惡感,毋寧說各班裏充滿了一種這次能夠採集到何種標本的期待氣氛。


    這是原部隊人員做出的證詞。經過全身麻醉或局部麻醉的“馬魯太”,一小時以後已經變成了一個“最好的活標本”。


    手術的“自助餐”


    據原部隊人員說,在這種解剖活體“實驗”中,他們曾經接受過哈爾濱醫科大學日本人教授和當時滿洲國首都新京(今長春)大學的“委託研究”。


    根據研究課題的需要,雖然是隻有很少幾次,但是,大學教授也曾來過731部隊。每次都戒備森嚴,下車時都是把教授的眼睛嚴嚴地蒙起來,進入大樓以後才取掉蒙眼布。


    有一次,前往哈爾濱外遊的“皇族人士”悄悄地來到了731部隊,石井四郎部隊長根據“無關東軍司令官的許可,嚴禁任何人入內”的規定,讓這位“皇族人士”在大門外等了很久,說了一番好話之後,才領他參觀了設施。這段小插曲在有關人員中是人人皆知的。


    石井四郎隊長(軍醫中將)認為解剖活體是一種具有吸引力的“實驗”,並把它作為對此有興趣的日本醫學人員參加部隊的“誘餌”,不少教授既是731部隊人員,又在當時的哈爾濱醫科大學裏教書。


    “某有名國立大學的教授在戰後日本醫學上做過許多疑難的手術,博得高名,獲得了政府的勳章……這位先生怎麽掌握如此高明的外科手術技術的呢?如果那麽難的手術遭到失敗是不得了的!難道那位先生沒有失敗過嗎?不,他的手術有過幾十次失敗的經驗,……他在什麽地方積累這些經驗的呢?都是在731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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