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又恨恨道:“不知那個小王八羔子在背後攛掇,讓俺知道定要他好看。”林沖正色道:“我二人能肝膽相照,幾年相交至今,做兄弟佩服的就是哥哥的一腔正氣,豈能同他人一般見識,此事再也休提,否則不配做林沖的兄弟。”此幾句話大義凜然,魯智深聽罷雖不以為忤,但黝黑的臉皮卻有些泛紅,嘿嘿笑著,武鬆亦默默點頭。屋內一時有些尷尬,魯智深站起道:“這小三子,一頓酒菜要諾大功夫。俺去看看。”


    林沖見魯智深走出門外,對武鬆低聲道:“魯兄弟性子直,口不擇言,願酗酒鬧事,二郎要多加勸阻。我這裏要少些來往,今日盧頭領之言大有深意,二郎要多多費心。”武鬆點頭嘆道:“原本來梁山是想同官府暢快的大幹一場,誰知有這許多婆婆媽媽之事,想來不免令人頭痛。現下許多頭領,來自不同山寨。雖被宋大哥暫時連在一起,但畢竟魚龍混雜。不少人滋事生非,宋大哥為保一百單八之名,靠睜隻眼閉隻眼、委曲求全,日久隻怕生變。可惜晁大哥一逝,梁山就麵目全非了。”說罷搖頭浩嘆不止。


    林沖聽得目瞪口呆道:“二郎果真見識非凡,這等話能說與林某聽,林某感激不盡,請受一拜。”要翻身行禮,武鬆急站起扶住林沖道:“哥哥何苦如此,二郎深感哥哥乃人中龍鳳,雖相交日淺,但早有一剖肝膽之意。哥哥近日雖受苦,但大大挫了小人伎倆,令二郎佩服的緊。”


    林沖雙眼淚花閃動、勉強坐起抓住武鬆的手道:“二郎真乃林某知己也。”續道:“為今關鍵之事、要迫宋大哥放棄招安之念,堅其抗敵之心。莫讓些許小事拌腳。這些女子不管是否朝廷所派,但‘色迷豪情消壯誌、酒醉肝膽弱雄心’。”武鬆因其兄命喪潘金蓮之手,故對女人毫無好感,更是贊同林沖之言。


    言語間,魯智深聲音在外響起:“小三子,快些,怎地這般慢。”一個光頭將門簾頂開,魯智深十指如鉤,抓了兩壇酒,肩上還扛著個擔子。喬三接著進來拎著個食盒,背上扛著把木椅,氣喘籲籲道:“魯爺,那個人比的上你力大。”林沖笑道:“這算什麽?昔日你魯爺曾將一棵腰般粗細的柳樹連根拔起。”喬三咋舌道:“魯爺真神人一般。”林沖見喬三放下一把精緻的木椅,饒有興趣的道:“哪裏尋來的?”


    喬三道:“我去尋孫頭領給爺做把能坐下又不痛的椅子。”三人看時,這椅子中間有洞,四周圍著軟緞。魯智深嘿嘿笑道:“這東西用來入廁到很方便。”眾人大樂。


    門外一個聲音道:“怎地林大哥挨了板子,竟也這般快樂!”林沖笑道:“是小七兄弟。”阮小七手拎著一條黑魚走進來,猶自在擺動、足有七、八斤重。魯智深眼睛一亮驚唿道:“好傢夥,這大黑魚你也能抓到。灑家今天口福不淺,這魚湯定是美味絕頂。”阮小七道:“這是給林大哥熬湯補身子的。待會讓小三子給你撈兩塊魚肉吃就不錯了。”魯智深聞聽苦了臉,嘆息不已。


    林沖見阮小七臉上有不少淺淺的刮痕,知道在湖內吃了不少辛苦才捕到如此大的黑魚。心內十分感激,口中卻淡淡的道:“多謝小七兄弟。”阮小七點點頭,迴首將魚遞與喬三低聲道:“去鱗洗淨後,大火燒開、然後小火慢慢墩上兩個時辰,隻放生薑去腥。待魚湯變成奶色後,將魚骨撈出,在缽中搗成糊裝,重放入湯中,燒開後,稍調鹹淡,給林大哥喝下即可。”一席話聽的魯智深不住吞咽。口中喃喃道:“今夜我陪林兄弟,省的來什麽盜賊,林兄弟傷重之下,無力擒拿,俺可放心不下。”武鬆笑道:“就怕來人不傷林大哥,專來偷吃魚湯。”魯智深聞言怒道:“這等賊人撞在我手裏,管叫他吃多少吐多少。”笑聲中,魯、武二人將林沖扶在特製椅中,四人圍坐在一起,喝將起來。


    席間,隻魯智深大口喝酒,林沖有傷,不能多喝,武鬆、阮小七二人懷有心事,也慢慢喝著。不大會,魯智深酩酊大醉,喊道:“小三子,這魚湯怎地還不上來。”言語中倒在桌上漸漸睡著了,被武鬆、阮小七扶上炕蓋被躺下,片刻唿嚕聲響起。


    阮小七忽道:“林大哥、我知曉是何人在宋、盧二位頭領麵前說項、害林大哥吃了棍棒。”林沖皺皺眉頭道:“此事不要再提了,林某雖然有些冤屈,但也有過錯。”阮小七手端酒碗道:“隻怕此事開頭,日後要亂套。”武鬆點點頭道:“小七兄弟說的不錯,但林大哥追究下去,就算找迴公道,還是會被他人恥笑。況且宋頭領最重‘義’字,林大哥偃旗息鼓可博的眾人見諒,對我們聯絡大多數的頭領、共禦朝廷之事十分有利。”


    阮小七猶為不憤道:“有些人也不想想,這梁山諾大的家業從何而起。當初晁天王領我等七人截奪梁中書的生辰綱。一時無處安身,投奔梁山,又被王倫那廝左推右擋,不敢接納,實怕晁天王奪了他的位子。若不是林大哥當機立斷,手刃王倫,晁天王也不會留在梁山,那來今日之梁山。況且山寨初創,每戰不是靠林大哥的‘飛虎槍’擊潰敵兵。若是晁天王在世,焉能讓無恥小人在背後攛弄。”言語中竟對宋江有大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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