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魚很快上桌。用草魚做的,將近2斤左右。上麵又加了點土豆片和青菜。這是一家重慶烤魚坊,所以帶了點麻椒。味道很正宗,烤得不錯,魚肉很嫩。兩人要了一瓶啤酒,吃得熱火朝天。


    唐帥喜歡吃魚。這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因為全家人都愛吃魚。他有時候也感嘆,這魚都吃了三十多年,怎麽永遠都吃不膩呢?怪事。再往深得想,明白了。自己其實是一個念舊的人。對於以前的人和物,總有一種無法割捨的感情,這輩子可能沒辦法改了。比如吃魚,比如女人。


    “對了,問你一個問題。”唐帥看著由甲,“前兩天,一個朋友托我,他想做個調查。”


    “什麽方麵?”


    “嗯,”他想了想措詞,“婚姻與感情吧。”


    由甲抬頭看了看他,唐帥有種本能的心虛,“怎麽了?有問題嗎?”


    “那編輯是男是女?”


    “由甲,才要你迴答一個問題。你倒好,問題比我還多。”


    “行吧,說,什麽問題?”


    “你遇見你的老情人,這個時候,兩人均已結婚,你會怎麽想?”


    由甲皺了皺眉頭,“我沒這樣的體會。”


    “假如碰到了呢?”


    “你找別人去問吧,”由甲吃了一口菜,不願意迴答。“我又沒結婚,也沒老情人,你叫我怎麽迴答?”


    “我說了,是假設。不就是一個問題嗎?你越不迴答,反倒真有這麽迴事。”唐帥使了激將法,他現在急於得到女人的迴答,以此來判斷許抒的內心想法。


    由甲果然上當了,“讓我想想。”


    唐帥笑了笑,不再打擾她。


    “如果曾經投入過感情,就一定痛過,現在好不容易已經平靜,不希望再陷入。所以,我會盡量避免碰到,隻會在心裏默默的祝福,這個最好也不要讓他知道。如果真碰上了,那就看一眼吧,過得比自己好就行。既然以前不能在一起,那麽時隔多年,又能改變什麽呢?迴憶裏的往往比較美!”


    話雖是由甲說得,但聽到唐帥的耳裏,卻像是許抒在對著自己輕輕述說一樣,心裏湧出陣陣暖意,慢慢流淌。


    “還會有感覺嗎?”


    “女人,都比較感性,也比較長情,一般不會忘記。不過,你聽過一句話嗎,‘人生若隻如初見。’”


    唐帥搖搖頭,“我對語文不感冒,別跟我念詩。”


    “意思是說,與意中人相處,最好是在剛剛認識的時候,會非常甜蜜、溫馨、也很深情和快樂。”


    “這話聽得,怎麽有些怨恨,意思是以後不要見麵嘍。”


    由甲看了一眼唐帥,感嘆道:“你真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男人。這句詩確實是勸告女人,男人很薄情,並且容易變心。”


    唐帥笑而不答。


    “你有不同意見?”


    “照你這麽說,中國古代那些為了女人,連江山都不顧的君王,都是假的啦?”


    “有嗎?全世界,這麽多年,也隻出了一個溫莎公爵。結果,這個男人騙了所有的人,他真正退位的原因是叛國罪被逼下台,女人隻是一個幌子。”


    “我不同意。”唐帥搖搖頭,“這個世界上,任何人,無論他平凡、富貴或叱吒風雲,或多或少都擺脫不了‘情’。 再偉大的人,他都有感情上的弱點,他可以控製一切的人和事,但想完全控製自己的感情,難如登天。這是人性基因的設定,基因的監獄,任何人無法逃脫的監獄。人性可以被壓製,但不可能消除。”


    這迴輪到由甲,笑而不答,“有例子嗎?”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唐帥有點急了,“不說平民老百姓,隻說那些叱吒風雲的君王吧。秦始皇和阿房、項羽和虞姬、呂布和貂蟬、唐明皇和楊貴妃、漢武帝金屋藏嬌、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是古代的曆史人物。近代呢?光清朝這一個朝代,就出了好幾個情種,皇太極和順治,都是因為失去所愛的女人,鬱鬱而終。劉備口中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結果呢,娶到孫權妹子,不一樣如膠似漆,對政事也很少過問了。”


    看著唐帥一口氣說出這麽多的典故,由甲瞪大眼睛,連連搖頭,“你是男人嗎?如果不看你人,光聽這番話,人家肯定以為是女人說得,電視劇看多了吧。”說完嗬嗬直樂。


    “你太悲觀了。”唐帥搖搖頭。


    “你說任何人都無法完全控製感情,對嗎?”


    “是。”


    “那和尚呢?”由甲歪著腦袋,一臉得意的笑。


    唐帥想了想,啞然失笑,“還真被你點到死穴了。”


    由甲像個孩子打了勝仗似的,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吃完飯,迴到辦公室。唐帥給花店打了個電話,用信用卡刷了兩個月的錢。要求對方每周一上午十點,送一束花到指定的地方。不落名不寄卡片,以無名氏的方式送。花束是黃玫瑰,許抒最喜歡的一種。


    迴家的路上,唐帥還在琢磨由甲的話。


    從人性上講,任何人都是情感動物,或多或少都擺脫不了情,這是人的本性,無法從根本上消除。然而,從佛家講,學佛之人絕七情六慾,應做到心如止水。人性和佛教,這兩者對待感情的看法,好像是完全對立的,那究竟誰對誰錯呢?


    38 高層飯局


    星期天,由甲正在美容院裏做麵膜,突然接到姚祖山電話。


    姚祖山在電話裏的口氣很和藹,隻說深圳的幾個老朋友來了,在一塊打麻將,問她要不要一起玩玩。由甲是個玲瓏剔透的人,一聽這話就明白,老闆讓她帶錢去,自己不方便。


    她翻身從美容椅下來,立馬跑到最近的銀行,取了幾萬元,開車就直奔過去了。


    這是一家酒店的客房,由甲一進去,有些驚訝。


    裏麵坐著四個人,有三個認識。分別是老闆姚祖山、德陽銀行的老總伍建輝、總經理助理蔣雨璿,還有一個年齡差不多大的陌生男人,長得很精神,個頭比較高,看著有點官架子,不太容易接近。


    “你來了,過來吧。”姚祖山親切得打招唿,同時把她介紹給眾位,“我們公司同事,由甲,負責銷售的。這兩位都是老朋友了,就不介紹了。這位新朋友,建康銀行主管信息的孫海平總經理。”


    由甲趕緊跟孫總打了聲招唿,雙手遞過名片,寒喧了幾下,同時用眼睛跟伍建輝和蔣雨璿交流問好,兩人也微笑著迴禮。


    “由甲,你替我打幾把,我去接個電話。”姚祖山起身,由甲很快接上去,順手偷偷把自己包裏的錢放入了姚祖山那裏。


    由甲打麻將屬於菜鳥級,牌藝很爛。打幾圈下來,不用她特意放炮,隻要發揮本色,就夠她出錢的了。由甲一邊打,一邊琢磨,這個建康銀行的老總,跟老闆啥關係,跟伍建輝和蔣雨璿又是啥關係?


    她知道在這種場合,任何公事都不能提,隻閑聊,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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