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迷信雖然讓我很不快,但打完電話後我心中就消了氣,仔細想想天下哪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平安,女朋友也一邊安慰我一邊將那包香粉塞迴了包的隱蔽處。


    後來我靜下心來,仔細迴想了一下,似乎我長這麽大,無論在什麽地方上學或是工作,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香,從小時候掛在脖子上被當做護身符的香包一直到現在塞在行李包裏的油紙包。想著想著我不禁啞然失笑,漸漸地我也就習慣了母親的習慣,說來也怪,我活這麽大仿佛一直平安風平浪靜,就連個頭疼腦熱也很少有,我甚至連疼是什麽感覺都不知道。


    我沒有繼承父親的事業,我打心眼裏看不起這個行當,認為是沒出息,何況我討厭香,討厭那氣味。我娶了大學的女朋友,我們離開了家搬到了外麵住以及工作,我們的小日子在起初的幾年裏過的倒也風平浪靜,可惜妻子的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看著其他的同學孩子都會咿咿呀呀的叫著"爸爸",我的心中真的很難受。


    我們做了很多努力,檢查身體醫生說正常,吃西藥喝偏方沒有用,無論我們怎麽努力妻子始終懷不上孩子。


    我記得前年的一個中秋節,我帶著妻子迴了躺家,那個時候父親已經中風癱瘓在床,可母親卻依然是繫著圍裙,戴著口罩,圍著一個粉塵繚繞的破舊老工廠搓香。


    見到我們來母親臉上綻開了笑容,拉著妻子絮叨起家常。


    吃晚飯的時候,母親心事重重問起了我們關於生孩子的事,我們兩人頓時沒了味口,望著我們兩人母親默默垂淚。


    沒過一會母親起身進了廚房,然後朝妻子神秘的揮了揮手。出於好奇我跟了上去,我發現母親跟妻子講著什麽,然後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油紙包將一些粉末倒進了碗裏,接著沖了點開水進去,隨後叫我妻子把那碗粉末喝下去,妻子皺了皺眉猶豫了一會,還是將碗端了起來。


    看到眼前的情況,我心中的怒火陡然升了起來,我衝進了廚房一巴掌就拍掉了端在妻子手中的那個碗罵道徐佩,我真看錯你了,你以為喝了這些就能懷孕?虧你還是堂堂的大學生。你跟著媽一起發什麽瘋?!會鬧出人命的!


    妻子一臉的愧疚。我轉頭望向了母親媽,你是不是瘋了,別這麽迷信了好不好!讓佩佩喝這些,會死人的!


    母親一聲不發,痛苦的蹲到了地上,接著放聲大哭起來,我有點迷茫。


    此時躺在床上的父親聽到了我們大聲的吵鬧,在努力的發出叫聲。我跑到臥室一看,父親已經滾下了床,顫抖著伸出手,指著客廳裏燃燈佛祖的神像,嘴唇一張一合,好像要說些什麽。


    我連忙跑過去把父親扶上了床,父親的眼神卻始終盯著那個佛像,口中開始吃力的發出模糊的聲音卜…卜。


    卜?我重複了一次。


    老頭子,你是說譜嗎?是要家譜是嗎?母親眼淚婆娑的望著父親道。


    父親閉上了眼睛算是默許了,母親立刻跑到佛像跟前跪拜了幾下,然後繞到了佛像後麵似乎在擰著什麽,我聽到了一陣哢哢的脆響,不一會母親手中就多了一個紅布包,母親走到了床頭顫顫巍巍的掀開了紅布,幾本陳舊的線裝書出現在裏麵。


    媽,佛像上有機關,這是我們計家的家譜?我接過線裝書有點疑惑問道


    此時父親睜開了眼睛,望了望母親和妻子,母親立刻會意點了點頭拉著妻子就出去了,臥室內隻剩下我和父親了。


    我低頭看了看那幾本破舊不堪的家譜,隨手翻看了幾頁,很快我就感覺不對勁了,我立即翻開了其他的兩本,我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我在族譜裏發現了一個非常不正常的現象。


    我穩定了下情緒,想了想計娃雖然算不上大姓,但人口也是不少的,關於計姓的起源很早,版本也頗多大概有上十種,我知道在各地都有計姓,而我從手中族譜看到的怪異現象立刻就令我糊塗了,在三本家譜當中隻追溯到姓計的唐朝落魄舉人,在旁邊還用蠅頭小字詳細敘述了這個舉人的字號以及生平事跡,這個舉人叫計廉,計廉因會試落榜,抱負國家的理想落空,落得個代寫書信的潦倒人生,不過在文字中記敘著他娶妻之後卻突然發跡,靠做香居然成了大商賈,他認為是神明的保佑,最後立下家規世世代代都要做香供奉神明,否則必遭天譴。


    我苦笑了一下,就是這條迂腐不堪的家規才造就了製香世家,不過老天仿佛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做香的香火居然不旺,計舉人的後代居然全是單傳,到我這代已經不知道是多少代了。經常有人說九代單傳,我看我們家十八代單傳都不止了,我想這種概率的發生幾乎為零,不,應該就是零,然而它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我還注意到一個奇特的現象,計家祖上曾有過三妻四妄,但無一例外,隻有一個兒子,再想生一個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出生即夭折,而且連女兒都沒生過,這仿佛是一個詛咒困擾著我們這一支計姓。


    父親躺在床上流著淚水,動著嘴唇,我將耳朵貼了上去,聽到了父親說話一定要做香,否則無後!父親哽咽地說完就斷氣了。


    為父親舉行了葬禮之後,我最終還是繼承了父親的事業,果然沒多久妻子就懷孕了,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你知道我怕什麽嗎?我怕的是生的是兒子,就驗證了家譜中那無形的詛咒了。


    妻子徐佩偷偷的告訴我,她後來還是喝過了母親的那些粉末水。我聽後有點葷葷乎乎,感覺這他媽的大學都白讀了,科學能解釋的事情實在是太淺薄了,有許多事情根本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


    蘇先生,你能解釋得了母親的那些香粉水和父親-臨時前說的話嗎?


    我的兒子還有幾天就該出生了,不用照b超我也知道是兒子了,我不想帶他們母子住院,我會在農村請個穩婆來接生,眼下我已經變賣了城中的房子,將製香廠搬到了農村,已經沒辦法改變什麽了,曾經心中的遠大抱負已經無法實現了,現在隻期望在農村過點平平淡淡的日子就罷了。隻是心中壓抑著很難受又找不到人傾訴,跟蘇先生寫完信,心情好了許多,但我仍希望能通過調查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怪誕的事發生在我們家身上,否則我死也不會瞑目的,我知道這很難,也許這種事情隻有蘇先生能幹的了了。計道衡拜上。


    看完這個叫計道衡寫的信,我不禁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天下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查唐朝的事我拿手。"妃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趴在了桌子邊上看著信件"先生,您別忘了,我可是來自唐朝。"


    "我有種感覺,這件事應該是出在那個唐朝的舉人計廉身上,而且跟他娶媳婦隨後突然發跡有關聯,不過查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唐朝舉人談何容易,應該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我很好奇,我決定了,要試試看。"我拍著大腿道,這件怪事確實十分吸引我,好奇心的力量簡直是不可思議。


    "妃子,現在侯先生不在,眼下隻有你能幫我的忙了。"我撫摸著妃子的白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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