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退無可退了,身子緊緊貼著牆壁,雙腿在不住的顫抖。


    "不用怕,他過不來。"侯文峰指了指橫樑上的匣子低聲道。


    "怕…當然不用怕。"我望著眼前的詭異情景重複著侯文峰的話。


    佟滿仍在不住的顫抖,我甚至能聽到他咽唾沫的聲音。


    此時趴在地上的清朝男人突然間動了動腦袋,一陣骨骼響動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內迴響,那個清朝男人開始緩緩抬起頭了,他那隻血手輕微的顫抖著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佟滿下意識的轉過頭來望了望鍾,顫聲道"他想要鍾。"


    清朝男人的臉漸漸揚了起來,我看清楚了那張臉,那張臉灰白無內,臉上空有一層皺巴巴皮包著頭骨,雙眼裏布滿著血絲,我能感覺到他雙眼裏射出的怨氣,那種怨氣好像是要吃人似的,使人陡生寒意。此時那清朝男人的眼球突然向上翻了翻,接著死死盯著懸掛在橫樑上的那個匣子,他臉上的皮在褶皺著,他的五官都在痛苦的扭曲著,我一下子就看出這個表情叫做欲哭無淚!


    清朝男人緩緩低下了頭然後盯著那個櫃鍾,眼角居然滲出了血淚,那隻伸出的手更是不住的顫抖。


    "他始終想要迴他的東西,但苦於懸掛在橫樑上的盒子使他不能靠近這個鍾。"侯文峰呢喃道。


    "難道鍾的真正主人是他?莫非是鍾錶師傅?那…那趕緊把鍾還給他吧。"我咽著唾沫顫聲道。


    "滴滴"此時手機忽然傳來了警報音。


    "我操,沒電了,不要啊,快點你們把手機拿出來啊。"我使勁拍著手機,聲音都有些發抖了,我深知在這種環境下,黑暗是要命的。


    "早當掉了。"佟滿癡癡呆呆的轉過頭,望著我手機上關機的警告語道。


    不一會,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我的心一下子也黑了,頓時癱坐到了地上,四周寒冷的空氣仿佛隨時都要將我吞噬掉。


    侯文峰慢慢吞吞的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四周又重新亮了起來。


    我急促的喘著氣望著眼前的空地,那個清朝男人消失了,血跡也沒有了,所有的異象都消失了!四周又是一片死寂。


    佟滿背對著我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然後緩緩轉過身來,我看到佟滿的手中不知在什麽時候多了一小節竹筒,竹筒的上方封著一塊紅布,還被繩索給緊緊綑紮著,在侯文峰手機黯淡光線的反射下,我看到上麵像是還封著一層白蠟。


    "佟滿,你手上拿的什麽東西?"我好奇地問道。


    佟滿扭過頭望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隻見他對著侯文峰突然就跪下了,看的我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望向了候文峰,侯文峰表情異常的沉重,見他動了動嘴道"不必這樣,我隻是做了我該做了,不過我有點好奇,佟家為什麽要這麽幹?"


    "不,不關佟家的事,先生。小人本是河南商丘人士,名柳升,在清朝末年的時候由於家鄉鬧饑荒,逃難流落到了這裏。"佟滿突然說起了河南話。


    我猛然間醒悟了過來,立刻驚得頭皮都發麻了,感覺頭發都豎起來了,喉嚨裏不知不覺發出了聲音"鬼…鬼上身!"


    侯文峰立即捂住了我的嘴道"小聲點,他沒有惡意。"


    我顫抖著望著眼前的"佟滿",調勻了氣息,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謝謝先生撕掉了刀上的符咒,我才能借佟家人的身體靠近這個鍾。"佟滿把小竹筒摟在懷裏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刀上貼著符?"我好奇地問道。


    "嗯,是一種驅邪避難的符咒,剛才看了盒子內的刀,想到了你感應到的東西,再加上我第二次察看這個鍾的時候發現裏麵藏著東西,一下子全明白了。"侯文峰說著就攤開了手掌露出一團皺巴巴的黃紙。


    "明白什麽了?"我愣愣地問道。


    "還是讓他自己告訴你吧。"侯文峰朝佟滿指了指。 (姑且叫佟滿吧,要不然分不清)


    佟滿跪在地上轉了個身朝我又磕了個頭。


    "別別…我受不起。"我往後縮著苦笑道。


    "不,先生,你受得起。"佟滿誠懇的說了句,接著頓了頓道"那一年,小人隻有十四歲,家鄉饑荒一路乞討至此,幾乎快要餓死了,沿路上都聽人說入了宮就不會受餓了,還有機會能享受榮華富貴,於是我就偷偷打聽到了從京城搬過來住在這的刀子匠的家…。"佟滿說到這裏被我打斷了。


    我望著佟滿緊緊樓在懷中的竹筒,頓時明白裏麵是什麽東西了。


    "這麽說你…是太監了?"我咽著唾沫小聲問道。


    "是的,先生,我蹲在刀子匠的門口等了幾天幾夜,想求師傅幫我進宮,可惜師傅隻當我是乞丐,偶爾會丟些剩飯出來給我,還趕我走,他見我不走還語重心長的跟我說這可是斷子絕孫的事,要想清楚,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那個時候我已經被餓怕了,飢餓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我什麽都不顧拉著師傅的褲腳,師傅一腳把我給踹開了,還吼道湊夠六兩白銀再來。我高興的點了點頭,然後每天在街頭乞討,每天都吃別人的剩菜剩飯,但無論怎麽存我的錢都少的可憐,還遠遠不夠六兩。


    有一天我在街邊乞討,突然有三五個大孩子朝我走來,他們還在竊竊私語發出訕笑,其中一個領頭的朝我的破碗裏丟了五文錢,然後笑著說你就是師傅說的那個想進宮的乞丐?


    我膽怯地點了點頭,那個大男孩又說了你有多少錢?師傅的刀術無論在京城還是在這都是出了名的,六兩銀子一個,你有多少銀子?


    二兩八錢,就快存夠三兩了。我將碗裏的錢和我自己存的錢算了算道。


    那個男孩將自己的辮子往脖子上一繞,眉頭皺了皺沉聲道六兩有六兩的做法,三兩有三兩的做法,我是師傅的大徒弟,我可以給你做,怎麽樣?


    我猶豫的看著他們,想了想我存這二兩八錢已經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要是在這麽下去我準會餓死的。我討厭那種餓的感覺,但我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出誠意,於是我抓起破碗裏的錢還給了他們說我不做,我要存夠六兩找師傅做。我說著就端起破碗迴到了容身的破廟裏。


    入夜,我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輕微響動驚醒,我發現廟裏進來了幾個人,他們早已經把我給綁起來了,我清醒以後發現是白天在街市上看到過的那幾個男孩。


    那個領頭的男孩惡狠狠的踢著我的襠下罵道臭要飯的,今天你不做也的做,讓我試試手。


    不一會我就被他們抬到了一個屋子裏,屋子裏還有一個巨大的鍾。


    他們幾個孩子將我脫光綁在了一張特製的門板上麵,雙手、雙腿都被套鎖牢牢地捆住,根本不能動。他們正在那商討著師傅平時怎麽教的,我冷得瑟瑟發抖,但更可怕的確是他們手中閃著寒光的鋒利刀子。


    我不進宮了,我不進宮了!嗚嗚。我哭喊著,但是他們誰也不理我,我已經嚇得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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