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將頭露出了水麵,喘著氣搜尋著小船,見洛紅斌此時隻露出一雙手抓在船沿上,而且顯得相當的吃力,像是水下有東西拉拽著他。


    我一個猛子又紮進了水裏,接著我看到了更詭異的一幕!


    洛紅斌的腳踝處有一雙白皙的大手正緊緊拉拽著他,我往下看去,心中一顫,是那個男人!隻見那個男人正使勁往下拖拽著洛紅斌,直到這時我才真正看清楚了那男人,那男人臉色灰青,毫無表情,頭發蓬鬆在水下漂浮,穿著一套腐爛如碎布條一樣亂舞的白衣,左手腕皮膚有一道明顯區別於膚色的白色印跡。


    這絕不是人!我在心中想著。眼看洛紅斌快撐不住了,我趕緊潛了過去,一邊遊一邊迴想著看過的雜七雜八的道書,迴想著當中的咒符,眼前這分明就是書中所描述的蔭屍,而且還是蔭屍當中的濕屍,濕屍為惡性八煞,是恨性八煞,如是怨死的,那更是難以對付。由於那個時候我剛開始研究符咒,平時無事的時候就照著書本畫畫,倒是黃紙隨身帶,此時想起身上還有以前畫過的,當下就往懷裏一摸,摸出一大把,也不知道哪張用的上,於是我遊近那濕屍,膽怯地捏著那濕屍僵硬的腮幫子,然後將符咒往濕屍口裏一股腦的塞去,接著我伸手使勁想掰開抓在洛紅斌腳踝上的手。


    當時情況緊急根本沒多想那符到底管用不管用,隻是我掰開了僵硬的手之後,那男性濕屍就橫著朝黑洞的湖底緩緩沉了下去,那雙手始終保持著抓拽的動作。


    我拖著嚇得半死的洛紅斌朝岸邊遊去,同伴們一起將他拉了上來。


    洛紅斌鼓著雙眼,氣喘如牛,心有餘悸的說道"嚇…嚇死我了,我被水底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勾住了。"


    我看了看洛紅斌腳踝上淤青的黑手印,於是立刻將他的褲管拉了下來給遮住了。


    我們幾個呆的位置算不上是岸,隻是一個幾平米大小的空地,我們的身後就是那塊警示牌,此時我們終於看清楚了上麵的字"非管轄範圍,禁止遊船!!!"


    "文峰,現在怎麽辦,這水裏都是蚤。"沈聰操著普通話問道"你看,這些蚤毒得很。"沈聰說著掀開了衣物。


    在沈聰的肚子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紅點,仍有一隻湖蚤緊貼在沈聰的腹部上,此時整鼓著又圓又亮的肚子,這沈聰完全沒有意識到,估計感覺已經麻痹了。


    我伸手使勁一拍,沈聰被嚇了一跳,接著低頭朝腹部看去,腹部出現了一攤模糊的血跡。


    "吸血蚤。"我看著掌心的幹癟的蚤屍愣愣地道。


    "看!"張建國突然指著湖麵喊道。我們轉過頭去,發現一艘白色小船正朝這邊劃來,我認得那船是森林公園的。


    "不要過來!不要…。"我站起身子朝湖麵上越來越近的小船大聲喊道,但我的喊聲一點作用也不起,那小船反而劃得更快了。


    終於我看清楚了那船上的人,是那個坐在大陽傘下麵的阿姨!隻見她麵色嚴峻,瞅了瞅漂浮在湖麵上的蚤,臉上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反而出奇的平靜。


    小船漸漸靠近了我們。


    "上船!"阿姨喊了一聲。


    我們幾個魚躍上了船,終於得救了。我正準備開口道謝,那阿姨立刻阻止道"不要亂說話,不要露出畏懼、害怕或是焦慮的表情,水底全是枉死的陰靈,他們隻要嗅到湖麵上有這樣心態的人就會立刻以另外一種形態躍出水麵,靠近你,吸幹你的血!發泄他們心中的不滿。"


    "是湖蚤!"我在心中大聲喊道,接著扭頭朝湖水裏望去,那大片大片的湖蚤正浮遊在船周圍,尾隨著小船漂浮跳躍,卻沒躍上這艘小船。


    我走到船尾,坐到了這中年婦女的旁邊,我對這女人挺好奇的。


    阿姨吃力地劃動著槳,猛然間我看到了她手腕上那塊表,想起了水底見到的那個男人的手腕上的白色印跡,那正是常年戴手錶造成的。


    "阿姨,您這手錶是男士的,我剛才在水底看到了一個男人,手上有一道戴手錶造成的印跡。"我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中年婦女渾身抖了一下"你…你真的看到了我的丈夫?"


    聽到這話我也吃了一驚。


    中年婦女嘴角微微在抖動,眼角的淚奪眶而出"我丈夫在一年前因為這些蚤喪了命,我拚死也沒能救住他,隻扯下了這塊表,和這個證件。"


    我低頭看了看中年婦女掛在胸前的證件,這證件上的字跡已經散開,老舊發黃,仿佛扯一下就會碎掉,而證件上的一寸照片上的臉正是水底見到的那張恐怖的臉。


    "我丈夫在這裏當了五年的船夫,當時這裏並不是森林公園,這個湖本來不屬於森林公園,後來覺得一個公園沒有湖不成樣子,於是就把這片湖也劃了進來,那個時候不是像這樣的小船,而是一艘能容納二十來人的大彩船。


    一年前的一天,他在早上九點鍾帶著一船的外地遊客遊湖,我也在船上,當船行駛至這裏的隘口時,我丈夫告訴大家不能在往下麵去了,下麵就是鄱陽湖界了。


    當時遊客們來了興致,就像你們一樣,根本不管,甚至有懂得開船技術的人,蠻橫的搶過船舵,自顧自的開船。沒過多久意外就發生了,這片區域內突然氣候大變,霧靄環繞,接著湖麵上就出現了湖蚤,很多很多,但沒現在連成片這麽多。


    船上的遊客立刻慌了神,哭爹喊娘抱頭在船上鼠竄找位置藏身,不多時那些湖蚤就占領了整艘船,我親眼目睹了一個男人瞬間就被那些湖蚤黑壓壓的蓋住了,等湖蚤從他身上散去時,那人就成了皮包骨,被吸成了人幹!


    我丈夫領著我和幾個婦女以及小孩躲進了唯一的船長室,然後自己就出去了,接著他往門縫、窗戶縫裏塞衣服,直到塞得密不透風。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我透過船窗看見,丈夫去救有些跳下水去卻不會水的人了。我很奇怪,那些跳蚤居然除了我丈夫不咬,其他人全被咬得體無完膚,眼見丈夫就快體力不支,但我又不能開門,一開門湖蚤就進來了,我迴頭望著一臉驚恐的女人和孩子,實在不忍心開門,我心急如焚,眼淚都下來了。這時一個年紀稍大點的女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了個手勢,我迴頭望了望大家,大家都點了點頭,就連小孩都在點頭,我很感動,於是就推開門出去了,索性湖蚤沒過多的朝這邊來。


    我丈夫救上來了五個人,但依然有幾個人沉入了水底死去了。我丈夫最後虛弱的連自己都快沒力氣爬上船了,我伸手想去拉拽丈夫,丈夫無助的伸出雙手想夠我的手,終於我拉拽到了,但因為丈夫太累都虛脫了,隨之雙眼緩緩地合上,身體開始往下沉去,我拚命的拉,但最終隻扯下一塊手錶和一個證件,丈夫那雙手始終保持著那種姿勢緩緩地沉了下去。"中年婦女抹著眼淚說完了。


    我開始有點明白了,那水底的蔭屍並不是想要拉拽洛紅斌下水了!


    "湖蚤不咬大叔,是因為大叔的心態吧。"我迴想著先前我們幾個幾乎在船上吵起架來。


    "嗯,後來我琢磨透了。"中年婦女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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