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被拉出了洞之後,我渾身虛脫,臉色慘白,接著昏死了過去,後來大病了一場,但很快恢複了過來。


    起先我並不知道幾個小孩子每人都抱著被單跑到這裏來幹什麽,但看到小石頭將被單係在了一起,我忽然間明白了,正準備衝出去阻止他們亂來的時候,哪知道腳下一滑,滾下去了老遠,我大聲的唿叫著往上爬,但風聲將我的聲音吹的支離破碎,孩子們根本沒有聽到我的唿叫。當我費盡力氣爬上去的時候,卻發現大牙已經安然無恙的被救了出來,隻是目光有些呆滯,一句話也不說。我愣了好久一直沒有說話,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當初我都不敢下去,大牙既然掉下去了,肯定是到底了,十來條被單根本到不了底!這些孩子究竟是怎麽把他救出來的!


    看著小石頭和夥伴們安全的上來了,我心裏稍稍放心了些,也就沒有出現,這時我才感覺到三忠把兒子帶到城裏學習是對的,至少他知道在危險的時候知道拿被單做繩子。


    然而,我錯了,大牙根本沒有被救迴來,他迴來就臥床不起大病了一場,我去看過他,短短的半個月就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躺在床上的他一直哭喊著"手!手!嗚嗚~~"最後大牙就這樣斷了氣。


    我無能為力,我知道他經曆過什麽,隻是小孩幼小的心靈無法承受這麽多,可以想像他是在怎樣一個環境下被救出來的。


    後來我找到黑人迫使他說出了救人經過。


    當天小石頭把十來條被單做成的繩子放了下去,並不斷晃動,小夥伴們圍在洞口朝下唿喚著大牙。小石頭感覺到了被單被扯動了,於是吩咐大家一起拉了上來,如此簡單而已。


    爺爺講述完之後狠狠抽了一口煙,然後將煙屁股頭丟在了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兩下說道"我始終搞不明白大牙是怎麽被你們救上來的。"


    我聽完爺爺的講述也長籲了一口氣,當初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看著大牙稚嫩的臉蒼白的露出洞口的時候,我還很高興,但我並不知道我將他救出了一個困境的時候,同時也帶給他無限的痛苦。


    從小生活在城裏的我,對在城市裏見不到的墳特別的好奇,於是那天我提議上山玩,要不是我的提議大牙也許根本不會靠近那個洞,也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了。


    "大牙死的不明不白的。"黑人恍惚地說道。


    "大牙在求我幫他脫離苦海!是的一定是這樣,否則老天爺不會這麽巧安排我在大牙忌日的時候來村子。"我呆滯著迴想著,大牙那雙無助的眼睛始終在我眼前晃動。


    "我要下洞!"我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


    我的決定令爺爺和黑人"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不許!"爺爺厲聲喝道。


    "你瘋了嗎?"沈小蕾瞪大了眼睛望著我。


    "禍是我惹出來的!是我叫大家上山玩的!"我慢慢地說出了幾個字。我看了看幾人的臉色,黑人緩緩低下頭去默不吭聲。爺爺轉過頭去盯著黑人質問道"你這小王八羔子,怎麽沒告訴我是小石頭要求上山的!"


    "我我是怕你急。"黑人膽怯地說道。


    "哎!"爺爺焦急地坐迴到了石凳上去,在沉思了許久才嘆氣說道"也罷。"


    也許是冥冥中註定我離開不了村子,當天上午我把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了,一百來米的大粗麻繩、帶礦燈的安全帽、電動絞盤等一些登山、下礦的工具都準備了(這些都是我讓黑人坐了個把小時的車子從縣城裏弄來的)。


    一聽說我要下屍洞,村裏的老老少少都拖家帶口的來看熱鬧,甚至還有幾裏外別村的人聞風而至。也許大家覺得好奇自從解放後壓根就沒人下過屍洞,大家也放棄了下洞撈自己的親屬屍體的打算。


    不少村民對我指指點點,有些個年紀稍大點的婦女都勸我別去,驚訝的問我下去幹什麽。我隻是笑笑,繼續做著下洞前的準備工作。


    沈小蕾一直默默不語的幫我準備著下洞的東西,動作很慢,平常嬉笑的臉上滿麵的愁容,我知道她很擔心我。爺爺則坐在竹椅子悶不吭聲的抽著煙,雙眼一直望著山上,奶奶一問他就煩著嚷道"孩子的事你跟著瞎操什麽心,該幹啥幹啥去。"


    一切準備妥當,我拿了一張凳子坐在院子裏,時間在慢慢的過去,已經過了中午了。一些好事的年輕人顯得有些不耐煩開始起鬧,人群中傳來了他們的鬧笑聲"沒那膽子還裝什麽,你看看他穿的像個粽子哈哈~"


    就連沈小蕾也有些好奇,我在院子裏足足坐了三個小時。


    就在此時,我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喇叭聲。我站起身子朝遠處的盤山公路張望,所有人也跟著仰著脖子朝那邊望去。隻見一輛黑色小轎車在盤山公路朝這邊駛過來,最後在村口那棵大榕樹下停了下來,接著從車內走出來一個人,朝這邊小跑過來


    人群自覺的讓開來一條道,讓這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走進來,隻見這男人氣宇不凡,說話擲地有聲"不好意思來晚了,山路不好走車子開的慢,什麽情況?"男人見我換上了登山服,先是愣了一愣然後一臉詫異地望著我苦笑了一下"脫下來!看你穿成這樣,下麵要真是有情況,無論你怎麽穿也沒用!"


    來的人叫侯文峰是我的一個好友,他的出現令我心裏一下子有了希望,那道令我費解的平安符就是拿給他研究了。


    我照著侯文峰的話脫掉了登山服,侯文峰隻是吩咐著黑人拿上粗麻繩就讓我帶路。


    "這個要不要帶?"我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已經被我提起的電動絞盤問道。


    "買的不對,你這個是不帶發動機的!山上有電嗎?"侯文峰問的我啞口無言,我無奈的丟下工具給侯文峰帶路,說實話說不怕那是假的,我花了一上午的準備居然都沒用上。


    我、沈小蕾、侯文峰以及黑人一行四人走在山路上,後麵跟了大片看熱鬧的群眾,走到半山腰侯文峰轉過頭來對著黑人和沈小蕾發出命令"你們兩個把守著這裏,不要讓人上來,這件事越少人參與越好!"


    "可是。"沈小蕾可憐巴巴的望著我。


    "沒什麽可是!"侯文峰突然臉色變了,接著對著一直想衝破黑人雙手擋住的防線的群眾嚷道"哪個不怕死的盡管來,你們村的這個屍洞怨氣衝天,裏麵葬得可是數千名死在日軍刺刀下的怨靈。"先前還沸沸揚揚的人群一下子就鴉雀無聲了,有些人已經開始往迴走去,但仍有幾個好事的年輕人不死心,仍舊嬉皮笑臉的想上來。侯文峰淩厲的雙眼朝剩下的幾個年輕人掃了一掃說道"我可不是危言聳聽,我在公路上朝這邊看了一下,你們村子三麵環山,前臨溪水,深在腹地之中,本是一個絕好的風水之地,前有照(水)後有靠(山),用風水學的語言講就是負陰抱陽背山麵水,就是前朱雀後玄武,左青龍右*。你們現在迴頭望望山下的溪流,連著一個星期的雨水居然還是接近幹涸,溪水是從這山上流下來的,要不是地處雨水多的地區,你們這個村子的災禍絕不會少!這山裏一定有古怪,其他我也不多說了,要來的盡管跟著來!"侯文峰說完便不再理會那幾個年輕人,隻顧自往上攀去。果然那幾個年輕人開始唯唯諾諾不敢上來了。我從黑人手中接過麻繩就跟著侯文峰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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