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圈又一圈,議論紛紛,卻依然無人製止。


    “還不快住手!”終於,一個少年衝進了這圍觀的人群,他將那中年男人扯了個趔趄,然後手腳利落地將那男孩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再不允許那中年男人靠近。


    他的目光很冷,這冷冷的目光先是掃過了那個施暴的男人,然後又掃向了那些圍觀的好事者們。


    不過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模樣,可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非常威嚴的氣息,竟然讓那些圍觀的人們心裏生出了些羞愧之意,於是終於三三兩兩地散了去。


    可那施暴的男人卻並不買帳,他穩了穩身體,然後就直直伸出手來,顯然是想繼續揪扯那躲在少年身後的小男孩。


    少年的眉頭蹙得更加深了起來,天下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他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


    “你!停下!走開!立刻!不許再出現!”少年的聲音較之前更為冰冷低沉,語氣憤怒而嚴厲,隱隱散發出一種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抗拒他的壓迫感。


    那原本囂張的男人不知是被唬住了還是怎麽的,那原本伸向男孩的手立刻就停了下來,嘴裏也不再罵罵咧咧,愣怔了似的隻看著擋在那男孩身前的少年,先是打了個酒嗝,繼而就麵無任何表情,眼神也很木然地轉了身,然後旁若無人、形似木偶般地走入了鬧市區熱鬧的人群中,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直到那施暴男人的身影徹底走遠再也看不到,少年才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複又平靜下來。


    他低頭看了看早已跌坐在地上,驚悸之下一直在瑟瑟發抖的男孩,然後轉身蹲下,將聲音放得極為柔和了才問道“你,要不要緊?”


    這柔和的聲音已經全然沒有了剛才那種令人深感威壓的嚴厲,反而帶著一種讓人覺得特別安寧又特別安全的力量。可那男孩卻明顯仍是心有餘悸,下意識地就強挪著自己的身體想閃躲,可最後就不過才從少年的身邊堪堪避開些。他的兩個拳頭都攥得緊緊地,看得出來他是在拚命抑製著自己心中的驚恐和緊張,把自己的身體和表情都繃得僵硬來強裝鎮定。


    少年沒有想到,施惡的男人跑了,自己卻好像成了這孩子此時驚恐與緊張的新來源。


    他嘴角微微翹起,將整個麵部的表情都放得更加溫柔,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撫上了男孩的頭頂,繼續輕柔地問道,“你,要不要緊?”


    還是同樣的一句話,這一次聲音中更多了些極為真切的關心。


    那男孩終於抬起了頭,可目光卻依然警惕。


    “別害怕,相信我。”少年的語氣很堅定,笑容很燦爛,眼眸清亮似一汪深潭。


    終於,那男孩緊攥的雙拳緩慢地鬆了下來,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慢慢地、慢慢地鬆弛了下來。人才稍一放鬆,一波緊過一波的酸痛便開始在他的身上遊走流竄。那男孩隻是皺了皺眉,然後就想硬撐著站起來,可人還沒有站直,卻不料一陣眩暈襲來,眼前直接就發了黑。


    少年及時出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男孩,伸手在他額上探了下,立刻就發力將男孩攔腰抱起,快步離去。


    “你醒了?”


    剛剛恢複意識的男孩,就一骨碌從床上爬起,蜷著身體縮在了寬大的床鋪角落裏,眼神裏依然還是滿滿的防備。


    “不要害怕。”少年揚了揚手上的可攜式醫療掃描儀,“我隻是幫你做了個簡單的身體檢查而已。幸好,你身上的傷並無什麽大礙,我也已經幫你上過藥了,休息個三兩天,你身上的傷應該就會全好了。”


    不過他皺了皺眉,繼續說道,“可你有嚴重的營養不良,要想徹底將身體調養過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依他的查看,這個孩子應該長期遭受著虐打,外加,長期的營養不良和過度疲勞。這些發現,讓他很介意,也很不快。這一切本不應該發生於這個帝國之內。


    不過,當目光轉向男孩時,他立刻又恢複了溫和。


    “喏,那裏有準備好的粥和小菜,你想吃的時候就吃,不過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分幾次,慢慢吃。”他朝桌子的方麵努了努嘴,那裏放著一個很是精緻的餐盒,而且,還很大。


    “為了上藥,我大概為你清洗了一下,不過等你有精神了,最好還是徹底洗個澡。”這一次,他指著的是洗澡間的方向,“換洗衣服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不過可能有點大,你先將就一下。一會兒我就去給你買些合體的新衣服。”


    他安排得很是仔細也很是妥當,一一說明停當並確定男孩確實聽明白了之後,他麵帶微笑朝男孩伸出了一隻手,“現在,正式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秦軒。你呢?”


    他來到這個星球之後還從未透露過自己的這個名字。可現在,他下意識地就說了出來。


    那男孩盯著秦軒的手看了很久,久到秦軒覺得自己的手都快舉酸了的時候,他才嚅嚅地吐出一個字,“塘。”


    隨即,就又低下了頭,用手指輕輕地摳著自己的膝蓋。


    “是姓唐嗎?”秦軒非常有耐心地繼續問道,“那名字呢?”


    那男孩卻搖了搖頭,然後還是吐出了那個單字,“塘。”


    秦軒還是沒能明白他到底是姓唐還是叫唐,可看那男孩緊張的樣子,心想算了,左右不過就是一個代號罷了,日後等這孩子恢複好了,再細細詢問也不遲。


    “那,我就暫時先叫你阿唐吧。”秦軒朝那男孩擺了擺手,然後退出了房間。


    秦軒看得出來,這個叫阿唐的男孩恐怕此時還處於驚恐的狀態之中,還是把整個房間都留給他來徹底放鬆地休息比較好。


    秦軒出門給那阿唐挑選了幾件質地舒適的家居服之後,順便又去了一個地方。他敲開了城北一棟造型獨特的石頭房子的房門。


    “今天上午,我又發作了一次。”


    “哦?原因是什麽呢?”


    “我生氣了,很生氣。博士——”秦軒欲言又止。


    這幢獨特的房子裏住著一位博士,姓周。


    一頭花白頭發的周博士與秦軒的母親是世交,他是帝國最知名的腦科學專家。這位周博士年輕時性情有點古怪,隻一心窩在心月星區的腦科學研究所裏專心搞他的人腦研究,退休之後就歸隱在了這棟翼宿2號星球上外觀怪異的石頭房子裏,不過他的脾性倒是比年輕時好了許多。起碼,秦軒是這麽覺得的。


    周博士是秦軒在這個星球的主治醫生。平時會為秦軒進行每周一次的定期檢查。如果秦軒有發作症狀時,便會第一時間來找他檢查。


    可今天,周博士在聽秦軒說完了整個發作過程後,卻沒有急著給秦軒做檢查,而是拿出了一封密信交給秦軒,“你母親剛剛發來的加密信件,你要不要先看一下?”


    秦軒立刻就明白,這是他等了很久的檢查結果終於出來了。


    母親的密信裝在一個特製的小黑匣內,他啟動開關,母親的麵容便立刻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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