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和小丫的事兒,是我的主意,程哥兒,你要怪罪,都算到我頭上便是。”


    白礬樓,某屋內


    李二毛一派任君宰割的態勢如何看都是故意,沒好氣瞪了自己阿雄一眼,看著還是麵上怒氣絲毫未減的妻兄,李四毛正待開口卻也是被輕飄飄一聲打斷,“是我考慮不周,這一次,多謝。”


    話音剛落,作勢便往外走的柳程明顯步履匆匆,李四毛眉頭蹙起,作勢就要追上去卻也是被兄長一把攔住,“貴人說話,還輪不上你這個小的插嘴。”


    “阿兄?”


    “秦大人醫術了得,你如今是他最得力的弟子,所以才能在如今這等時候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可是四毛,你有沒有想過,想做秦大人弟子的,隻你一個麽?”


    李二毛目光沉沉,說出來的話也是字字誅心,“如今是什麽世道,還需要阿兄和你一並說道?秋兒和小丫自有三毛護送到那南邊地界,可是三毛也不是日日都要守著女眷過活,你若果真是考慮到一家子骨肉,如今就該振作起來,將後路都給鋪平了!”


    “……”


    “李廚能在白礬樓這地界混出一條生路到如今都是別人都取代不得,論心智,便是柳廚你也都不如。可惜了官家一貫是將身份看的極重,若不然,就憑李廚這等鑽營的本事,混個幕僚絕對是不可多得。”


    不遠處,早已是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李師師開口便是譏諷,眼角的餘光瞄了眼沉默的柳程和同樣是麵色不變的流雲,正待開口卻也是被輕飄飄一聲打斷,“後廚那頭,今日給姑娘備了好物,都是些稀罕物兒,姑娘且先去嚐嚐。”


    “二東家考慮周全,我姐妹兩個,感激不盡。”


    “流雲姑娘客氣,隻是柳廚難得入我白礬樓處,還望姑娘能允準,讓彭西與柳廚,單獨說幾句?”


    “……”


    “今次得二東家相助,柳程日後,定會報答。”


    安靜的室內,柳程陡然“撲通!”一聲跪地,滿麵真摯一派感激涕零的模樣,任誰瞧著,都是誠心誠意。


    原本還是端坐在身側的彭西嗤笑出聲,卻也是一動不動滿麵盡是似笑非笑,“柳廚的話,我倒是不明。這話可不能亂說,如今白礬樓處也是人人都盯著,若果真是多了些有的沒的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柳廚”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戲碼我白礬樓處可是不興,阿弟,你少專櫃好人了。”


    “阿兄,你怎麽”


    “白礬樓處和任店處素來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柳廚倒是不必這般大禮撇幹淨一切,來日白礬樓處,少不得要讓柳廚出力,周果子那頭已經拾掇了些物什,柳廚且拿迴去,任店處,定然也用得上。”


    看著依舊是一動不動的柳程,彭東麵上絲毫不以為意,“我白礬樓處的人情,可不是三言兩語磕幾個頭就能免了的,柳廚若果真是以為這般便能還報,也是找錯了人!”


    “……”


    “阿兄不是什麽正人君子,柳程那小子自然也不是,都是一路貨色,阿弟以為阿兄這掌櫃的做到如今,難不成都是吃幹飯?”


    安靜的室內,對著親弟弟彭東也是絲毫都不留情麵,“做事須得考慮周全,身為白礬樓處管事的,更要是時時刻刻都記得白礬樓處從來都不是我彭家一家子所有,這次你偷拿櫃台那頭的藥物是阿兄幫你填補了空檔,若再有下次,就休怪阿兄不顧念兄弟之情!”看著滿麵都是不敢置信的彭西,彭東也是冷笑出聲,“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不透風的牆,難不成你以為在白礬樓這地界,如今還有勞神子秘密?不說白礬樓,便是如今宮中那地界,想來也”


    “彭大掌櫃慎言!”


    “李二毛,你這狗東西,老子還沒”


    “官家秘密到訪,掌櫃的果真想要讓人拿住白礬樓的錯處不成?”


    “……”


    “官家如何會”


    “不過兩三句戲言,總是大掌櫃的不能將我等都一並處置了。”


    看著滿麵都是訝異的彭西,李二毛也是沒有挑起,“後廚那頭一眾人還在等著,二東家,還準備浪費時辰?”


    “白礬樓處的熱鬧,如今便是街頭巷尾想來都傳遍了。”


    任店,後首,泥灶房內


    孫二娘滿麵都是笑意,一派看熱鬧的模樣渾然一副出了口惡氣的架勢,任誰瞧著,都隻能想到,“幸災樂禍”


    原本還在忙活的柳程手中動作終於停了,“師傅,此番是我”


    “東京地界,與我早已是爛在骨子裏離開不得的故鄉。便是你處心積慮將我送了出去,拚了一條老命我也是要迴來。”


    輕飄飄一聲打斷徒弟的話,看著麵色越發複雜的柳程,孫二娘的笑也是越發大,“我都活了這麽些年歲,在這天子腳下,潑天的富貴也算是見識無數,便是明兒個便死了也算是值了。倒是你小子有家有口的,可萬萬不能”


    “你這老貨嘴裏就不能說兩句好的,什麽死啊活的,你這好日子過夠了老娘可是還想再享受個多少年,再說了,誰說程哥兒的自家人隻有那老的小的,老年化當日抬舉這小子可是說的明明白白日後這小子可得負責給我這老婦養老送終的!”


    張氏一派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態勢讓師徒兩個皆是愣住,看著張氏越發難看的臉柳程已然是率先停了手下動作,“掌櫃的所言未錯,柳程,從不敢忘。非隻是掌櫃的,任店處上上下下,柳程皆不敢忘。”


    “非隻是如今任店老的小的,還有你那個不知死活的姐姐。”


    “張大掌櫃這話如何說的,流雲自認與任店處,從未有過錯漏。”


    “阿姐?”


    “這鍋子裏,燉的藥膳,可真是熟悉的緊,阿弟,且給阿姐以為多安置些,今日,阿姐自是要吃個痛快!”


    “好!”


    柳程一派鬆口氣的態勢與流雲滿麵的笑意一並瞧著,如何看都有貓膩,孫二娘眉頭蹙起,正待開口卻也是被張氏一把扯住,“近日這好物,你我的分量可也是足夠,待會兒讓程哥兒一並送到我那處一起吃著,豈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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