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統領,你不是說不喝酒嗎?怎麽,觸到心中的情愫,有些難受嗎?”


    蘇流漓此刻像是很清醒,臉上泛紅暈看著玉見晚。


    玉見晚被她這麽一說,原本想再倒一杯的,突然僵住了,下意識知道不能再喝了。


    “其實我知道,你心中一直對袁缺情深以往,隻是你比我們都會控製自己的情感,可是情就是情,猶如一顆種子,一旦種入心田,不能想以何種形式去阻撓或控製其發芽生長,到最後終是發長出來的,或許,你去爭取會比我有機會……”


    說到這裏,蘇流漓原是泛笑的臉上,忽然憂雲疊疊,眼角滾落一滴淚。


    玉見晚見蘇流漓所言如此坦誠,她也沒有想掩飾什麽,隻是靜靜地為蘇流漓倒了一杯酒,然後遞到她的手裏。


    蘇流漓側過麵,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傷心的淚水,用袖一拂麵,又強裝微笑地說道:“怎麽,你想灌醉我啊,我酒量可好著呢!”


    此時的蘇流漓沒有了半點的大家閨秀的氣質,完全是一副坦然大方無拘無束的瀟灑少女樣。


    玉見晚不說話,可是她克製住了,她不再去碰酒壺。


    “若我是你,我定然去袁缺那混蛋,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去爭取一番……”


    不知道蘇流漓眼下到底是有些醉意還是清醒的,不過她說話的語氣卻完全沒有酒醉的感覺。


    “那你為什麽不去爭取,去找他?”


    玉見晚輕輕問出這一句。


    “我……不可能了,我還要等著夫人迴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對不起夫人,對了,你們鐵律司查了這麽久,到底有沒有夫人的消息?”


    聽到蘇流漓這一問,玉見晚不知道如何作答,隻是搖了搖頭。


    “玉見晚,我告訴你,喜歡一個人就要不顧一切去爭取,隻是我拘於情義兩相難而取其義,我沒有辦法,無論如何我得站在夫人這一邊,你就不同了,若是你肯放下眼下的高官名望,義無反顧的去追求你心中的英雄,不論結局如何,但總有過無悔的投入,袁缺那人我了解他,此人在情與愛麵前沒有堅定的唯一,隻要誰對他好,他會同樣以好來迴饋,尤其是少女之情,他根本就沒有譜,很容易被擊碎,若是我沒有猜錯,此刻的楊紫夢定然與他在一起,若是時間久了,若許真的就沒有他人的機會了……”


    蘇流漓酒入心,話自然多了起來,總感覺有說不完的話,或許她也壓抑太久了,也找不到能說話的人,此時她還真把玉見晚當作了傾訴的對象,畢竟二人心中都喜歡著同一個男人。


    見玉見晚一直不說話,蘇流漓又喝了一杯,這一杯下去,看得出來她手有些錯亂了,真的是酒已上頭。


    她突然抬頭看著滿店熱鬧的場麵,幾乎座無虛席的好生意,掃了一遍後對玉見晚說道:“你剛才不說話有人跟蹤我嗎?在哪裏?他們是什麽人?”


    玉見晚說道:“我想是西鷲侯派出的人,我觀察過了,應該沒有惡意,或許隻是想暗中保護你……”


    蘇流漓笑了笑,似乎明白了,幽幽地說道:“保護我,既然還有人會關心我保護我,看來這獨孤煥還有幾分心啊,唉,沒辦法,可能這就是我最終的命吧!”


    蘇流漓把空酒杯捏在手上細細地看著,一邊幽幽地說道,而此時幾個淚珠再次從眼眶裏滾了出來,可是她表情卻一直沒有變,不知是喜是憂,是無奈還是坦然?


    此時,突然從角落一桌來了六個人,此六人來到桌前,向玉見晚示了禮。


    “蘇小姐,我們奉侯爺之命,來護送蘇小姐迴府!”


    一個領頭的很恭敬地說道。


    玉見晚笑了笑,說道:“蘇小姐,你再喝下去便要醉了,還是早點迴去吧!”


    蘇流漓看了看大家,笑了笑,很爽快的站起來,可是當她欲站直的時候竟然身子歪了一下,差點跌坐下去,看來她真的有些醉意了。


    兩名侍女馬上過來扶住她。


    這一次,她沒有耍脾氣,反而顯得很乖,看著眼前幾位壯士,說道:“看來你們侯爺還真惦記著我啊,有勞了,還別說,還真有些醉了!”


    說完兩位侍女便扶著她往外走,而蘇流漓盡可能地自己走,因為人太多了,一個女孩子家的喝成這樣,會遭人非議,蘇流漓還是知道這一點的。


    剛走去幾步,蘇流漓懶懶的身子慢慢轉了過來,看著玉見晚,說道:“玉見晚,把我剛才對你說的話記在心裏,好好想想,或許等我明天清醒我就改變主意了!”


    說完,便強作鎮定地往外走。


    幾位壯士便有距離地跟在後麵。


    玉見晚看著滿桌並未吃多少的美食,歎了一口氣,口中說道:“是不是有些時候就該浪費?”


    走在大街上,人流如織,蘇流漓叫兩位侍女不要扶著自己,自己還沒有醉,還能正常走路,嘴上是強,可是身子卻有些不聽使喚,尤其走了這麽一段,被冷風一吹,那種醉酒之勁便更上頭。


    後麵的六名壯漢還是保持距離的跟著,不過如此保護也還算好,隻要不出他們的眼皮底下,隻要發生丁點的意外都可以隨時向前出手。


    剛走到一處拐角處,人流稀減,這個時候那尾隨保護的六名漢子便快步前來,很有禮貌地向蘇流漓行了一禮,領頭地說道:“蘇小姐,可否清醒?”


    蘇流漓雖然昏沉,可是意識還是很清醒的,隻是身體有些稍微不受控製,所以她本想輕輕擺擺手,可是誰知一揮手便變成了一甩,幅度很大,本想控製聲音的,可是卻像喊出來一般說道:“我清醒得很,沒事,對了,辛苦你們了,快要到府上了,你們可以退去跟你們侯爺複命了!”


    那領頭的一點頭,說道:“蘇小姐,是這樣的,我們侯爺吩咐,若是蘇小姐尚且清醒,侯爺便在一地等你!不知道蘇小姐可否……”


    “等我?等我幹什麽?今天才碰過麵,見他有何用!”


    蘇流漓此時臉上有些不開心,似乎酒勁也被這股惱氣給衝掉了一些。


    “我們侯爺之意,說是今日在大庭廣眾之下,怕耳目眾多,所以有些話不便直言,因為關於夫人的消息……”


    聽到這話,蘇流漓似乎瞬間驚醒,馬上來了精氣神,衝上來直問道:“你說什麽,你們侯爺有夫人的消息啦?”


    那人含笑而不斷點頭表示是這樣子的。


    蘇流漓便馬上提神,說道:“行的,事不宜遲,我隨你們前去!”


    看來,這蘇流漓對綺萱夫人的安危那是比任何事情都緊張,如此一個好消息,竟然把酒勁都衝開得差不多了。


    而且她還吩咐那兩位侍女不要跟著來,叫她們先迴府上迴稟霍連義他們,自己晚些迴去。


    蘇流漓故意走在後麵,可是剛走出沒幾步,蘇流漓忽然收住了步子,她猛然抬頭看著帶路的六人,六人一直很勻速地往走邁出步子,而且不急不躁很穩妥,就算蘇流漓故意突然停了下來,他們竟然也沒有發現,因為一直沒有迴頭看。


    蘇流漓看著他們已遠去了一段距離,這個時候臉上露出了笑意,此時才放心。


    蘇流漓也是極小心的,因為她也不可能僅憑這幾人的幾句話便相信他們,即使是玉見晚當時說可能是西鷲侯的人,但她自己卻心存疑惑,或者說根本沒幾份相信。而此時蘇流漓故意走在後麵,停下來,自然是一種試探,因為若真是歹人哄騙於她,必然極為小小謹慎的留意著蘇流漓的一舉一動,若是突然停下來不走了,他們會第一時間發現,可是蘇流漓這樣停了一小會,他們都沒得發現,在蘇流漓看來,他們心中無鬼,隻是想著帶路往前走。


    蘇流漓雖然心有些醉意,可是做事情還是粗中有細的,尤其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會以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來作試探。


    還別說,蘇流漓很快跟了上去,怕引起前麵人的懷疑,而過幾步後,蘇流漓又停下來,還是沒見異樣,如此反複做了三次後,直到第四次的時候,在一處人稀拐向一大巷之中的時候,有二人在轉彎時不禁很自然朝後麵看看情況,卻發現蘇流漓落在很遠的後麵,便大叫著蘇小姐,還說叫她慢些走,他們便在那裏等她。


    蘇流漓如此一來,便確定這幾個人是沒有問題的,便很快跟了上去。


    “這不是通往雪月樓的方向嗎?”


    蘇流漓對幾位漢子說道,因為她太熟悉了,一看便知道此路的動向。


    領頭的說道:“蘇小姐所言極是,正是此方向!”


    “難不成你們侯爺會在雪月樓吧,那雪月樓不是被侯爺封了嗎?”


    蘇流漓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前麵的六名漢子未依著大巷子直走,然是拐向了右側的一處小巷子之中,這一拐很平和,沒有半點緊張或者異常。


    蘇流漓見方向有變了,便笑了笑自言道:“喔,原來不是去雪月樓,我說嘛,那此處又是通往何去,咦,不對,若是我記得沒錯的話,前麵走深入一些便是一個死胡同……”


    蘇流漓已隨他們走了進去了,走了不遠便看到前麵巷子中間擺著一頂轎子,雖然有些距離,但看那轎身的錦繡,很像是獨孤煥的風格。


    原來蘇流漓已經有些覺得異常,可是看到這場景的時候,她卻忽然更放心了,她確定前麵的轎子便是獨孤煥的。


    蘇流漓停下蓮步,心中突然一個激靈,感覺到酒意全無,因為她感覺到情況不妙。


    “侯爺,我來了!”


    不過她還是如此說了一句。


    可是根本無人答應,蘇流漓便看了看剛才領路過來的幾個人,噢不,已經不是剛才六人了,因為蘇流漓突然感覺到後麵也出現了一些人,迴過頭一看,果然又多了好些人跟了上來。


    不過這些人的眼神都是很畢恭畢敬的,沒有什麽異常。


    蘇流漓還是選擇相信,便再向前幾步,然後同樣說道:“侯爺,我來了!”


    可是還沒有人應答。


    這個時候,蘇流漓才覺得完全不是那麽一迴事,這情況定然是極為不妙。


    “你們不是西鷲侯的人,你們到底是誰?”


    蘇流漓馬上警覺起來。


    那些人都圍了上來,一直圍上來,也不說話,眼神開始有些不對勁,都透出陰鷙般的兇光,然後便逼圍著蘇流漓往轎身邊退。


    “漓妹,好久不見!”


    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突然在蘇流漓後麵響起,蘇流漓立馬轉身便看到一個人從轎中走了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柴寬!”


    蘇流漓這一說,柴寬正笑臉迎著蘇流漓,顯得異常的歡顏。


    “漓妹,久而未見,越發嬌美欲滴,現時得見,心花怒放!”


    柴寬完全是一臉的歡喜,還真看不出半點的惡意,還是原來那般對蘇流漓的諂媚之相,雖然有些令人反感,可是此刻蘇流漓看來卻是多了幾分危機。


    “柴寬,你竟然還敢出現在城中,眼下城中處處官兵巡防,你就不怕被抓了去!”


    蘇流漓放軟了口氣,因為她此刻也靈醒,隻能先試探性的說話,不能強行發怒,因為此情此景對自己是兇多吉少。


    “我說嘛,漓妹還是關心我的,你是害怕我被抓了去,證明你心中是有我的,聽到此話,激動莫名,開懷莫名!”


    柴寬在那裏一個勁的自戀著,可是眼神一直沒離開蘇流漓。


    蘇流漓或者聽到此話有些想吐,可是沒辦法,她不能衝動,便說道:“柴寬,莫不是你此次出現專程想見我一麵吧?還是另有他圖,上次在鐵律司中你的主子南鷂侯慘遭橫死,而你們很多重臣手下都混亂中逃了出來,我還以為你們都逃出了梟城,沒想到你們還敢在城中出現……”


    蘇流漓說話間,故意扯了以前作為引子,當然希望能夠從柴寬這裏得到更有用的說法。


    柴寬此時有些憂鬱,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家侯爺橫死,定然是西鷲侯的手段,此事還沒有完,隻要我們還活著,定然要為我們家侯爺報此大仇。”


    柴寬語氣很氣憤,看得出來這是真誠的流露,而蘇流漓聽到這裏的時候,卻覺得沒有半點價值,而且原來他們是懷疑獨孤煥派人去殺了獨孤煉一幹人等,此事其實早有定論,這不可能是獨孤煥做的。


    “你如何知道此事便是西鷲侯幹的?”


    蘇流漓索性再追問。


    “不是他還會是誰,原本成王敗寇,我家侯爺雖然失敗了,可是那獨孤煥定然是怕夜長夢多而斬草除根,所以施以歹手,不過他的好日子很快也會到頭了!”


    說到這裏柴寬心中極為波動,但是突然看著蘇流漓,便向前幾步,輕輕地說道:“漓妹,眼下你孤身無依,我覺得你還是跟我走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柴寬終於把核心思想說了出來,眼神之中充滿的期盼,何其強烈,正等待著蘇流漓的答複。


    “叫我跟你走,走去哪裏?你自身都難保?你怎麽對我好?”


    蘇流漓故意擺出了問題。


    “隻要你跟我走,一切都不是問題,眼下梟城混亂動蕩,已不早是以前的局麵了,你自己想想,最近接連發生了那麽多大事件,而且太多懸而未有定論,你以為這些都是巧合嗎?所有一切都是一場預算……不說了,就說眼下夫人下落不明,袁缺也離開了,梟城王更是不可能更出來主事,獨孤煥也是四麵楚歌……”


    柴寬本還想再說下去,被蘇流漓一道冷劍寒光射了過來,嚇得他一時收住了口。


    “你到是知道的很多了,看來你是不是又重新找到大樹依傍了,或許者你對梟城大局如此甚知,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與你有關,噢,不,依你的本事,還未能有如此攪動風雲的能力,如此看來,你現在所投奔的主子可能才是攪動梟城局亂的大黑手吧!”


    蘇流漓每一句話都透著力度,直接盯著柴寬,像是要射進他的胸膛裏。


    柴寬沒有生氣,隻是淡然一笑,進而給蘇流漓以笑臉,說道:“良禽擇優木而棲,人活一世,無非便是擇明主,行其事,沐光而成小生大事,我知道自己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隻要做好我本份之事,若是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那便是世上一切金不換的滿足。”


    此話化作眼神,直接把蘇流漓全身籠罩了。


    可是蘇流漓被這眼光驚得差點打了寒顫。


    “噢,對了,當時我叫時統領在鐵律司中為我向你傳的心裏話,你收到了沒有,你是否有那麽一丁點的動容?”


    原本蘇流漓就覺得不舒服,可是此刻他又提到讓時不待捎的話,那時不待還是當著那麽多人說的,那股惡心勁真的直衝心動頭,一陣反胃衝了上來,不知道是酒勁的反酸還是真的被柴寬的惡心勁給引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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