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風吹得更凜,火燒得更旺。


    “若是幽冥教的人再次反撲,或者又出現梟城的兵甲,再者是暗羽衛的人……袁兄弟,我看此地不宜久留,若真是那般,我們便兇多吉少了。”


    木淩風著實考慮到眼下情形,不得不擔心不管會不會發生的事情,畢竟小心為上。


    賀莽與時不待都讚同木淩風的說法。


    袁缺說道:“木大哥說得對,現下梟城已是盤根錯枝極為複雜,就連外城的人馬都已暗潛入域,他們必然有所提防,或許擴大的防衛的措施是必不可少的,想了想,暗羽衛也許會隨時出現,可是又考慮到大家都有傷在身,又是這深山叢林夜深冬寒的,再加上又沒有方向感,怕你們吃不消!”


    大家都對著袁缺說自己沒事,一切還頂得住,就連經曆那麽多窮兇極險都未曾怕過,還怕帶著傷走野夜之路?


    於是,袁缺便拿了幾枝大火柴棒,燒得正旺的那種,然後走到上麵的一棵大樹之下,裹上了一層厚厚的樹油,每個人手上拿一支火把,燒得熊熊的火把,五支大火把,在樹油脂的加持之下燒得很旺,而且照得平地亮堂堂。


    袁缺叫木淩風與賀莽把手上的火把先滅掉,也把楊紫夢手中的火把滅了拿在手上,以備燒盡後再接力燃燒,因為眼下有兩隻火把五個人足夠照亮了。


    袁缺開頭陣,楊紫夢緊跟著袁缺,賀莽與木淩風走中間,時不待壓尾走後麵,一前一後的火把火把照得足夠光明。


    他們往深山林中走去。


    隻留下了未熄滅的兩堆火,依然還在燃燒著……


    這人跡罕至的深山中,根本就沒有路,每一步走出去,都是袁缺劈砍踩出來。


    這個時候大家才明白,在走的時候,袁缺為何特意從地上拾起那柄“弄”野兔的刀,原來此時變作逢山開路的好工具了。


    一路深入,感覺越深幽,而且各種動物的怪叫之聲真的令人發怵,瘮人的同時,更帶著有一種被盯緊的感覺,大家心中不自然地發毛。


    袁缺他們走了有一段時間了。


    原來的兩堆火也自燃至盡,慢慢熄滅,隻剩下兩堆火星,在寒風的吹拂之下一閃一閃。


    這個時候果然真的來人了,沒錯,看其衣著,便知是幽冥教的人。


    真沒有想到,這大半夜的,他們到底是想來反撲還是另有其意。


    “看來這火堆尚有火苗,看來他們剛走不久,要不要追上去?”


    一名黑衣人問著慢慢走上來的領頭之人,此人臉戴著那雕型麵具,一看這不是關山越是誰,想不到雷震霆受傷後,竟然讓關山越現身至此。


    “這樣,照如此情況,他們人應該未走多遠,這樣,留一部分人留下善後死去的教眾兄弟,大部分給跟我往前追,這一次料他們插翅膀也難飛。”


    關山越說得成竹在胸,因為他走過去已看到了袁缺他們行進的時候有痕跡,就是那些刀劈出道踩過的痕跡。


    關山越帶著大部分人開始沿著袁缺他們所走的道,疾速撲了過去,一路狂追。


    而留下的一部分人去收拾那些死去的幽冥教眾的屍體。


    這幫人由幾人拿著火把照亮,幾個人去拾柴壘堆,而更多的人去抬那些屍體放置柴火中間,分工又極為有序,原來他們是要把教眾屍體給焚化了,這也算是一種妥善的安置吧,總比曝屍荒野讓野獸蟲蛇吃掉強。


    可是正當大家忙得有序之時,突然出現了另一群人,在黑暗之中湧了上來,速度極為驚人,很快近身將那些舉火把的盯梢的守衛給割喉放倒。


    頓時現場陷入一片深黑之中,而湧上來的那批人不在少數,以極快的速度讓所有幽冥教的人殺掉,雖然有小小的抵抗,可是他們個個武功精得很,而且出手速度讓人措手不及,很多人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被殺掉了。


    原來是來處理自己同教兄弟的屍體,怎麽就在頃刻間自己也變成了冰冷死人。


    “都解決掉了嗎?”


    “查看了一下,都解決了。”


    “奇怪,這幫又是什麽人,下麵還有那麽多死人,這跟我們前麵碰上的不是一路人!”


    “現在情形怎麽這麽複雜,到底這其間有多少路人馬?”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這個時候火把亮了起來。


    一看其黑色勁裝,如此精明幹練,還帶著特定的統一行頭,便是暗衛羽,隻不過領頭的人不是薛斷那幾人。


    “將軍,我們是要收兵嗎?”


    一名屬下對著中間一位身材精碩的中年男子問道。


    那位將軍沒有說話,然後往關山越他們撲過去的方向走過去,幾位手下舉著火把跟了過來,他們也看到了很明顯的人為踩衝過去的痕跡。


    “將軍,您看,這很明顯很多人踩過,往這深山之中逃躥了,我們要不要追?”


    手下急著問道。


    那將軍沉思一會,說了一句:“窮寇莫追,以免中埋伏,撤吧!”


    說罷,轉身離去,烏泱泱一幫人便如潮般退了去,就如剛才來一般的雷厲風行。


    關山越帶著大隊人馬依著袁缺他們走的痕跡一路狂追很長一段路,可是卻未曾見到有任何發現。


    當他們追到一處叢石峰處,便聽到了有劇烈的水聲傳過來,大家靜止下來之後,在這深夜之中,聲音聽得特別入耳。


    關山越他們突然看到眼前的人為劈砍過和踩衝的痕跡出現了分岔,一路往上,一路往下,如此左右分開,讓他們這麽大幫人頓時不知做何選擇。


    於是關山越在原地命令一部分人往下依跡循去,另一部分人往上追,而自己帶著一部分人就留在原地。


    沒過多久,往下的那一部分迴來迴複說前麵痕跡沒有了,而且都被天然的石脈叢峰擋了去路,根本無法行進。


    “如此看來,他們是往下走的時候已到了無路可走之境,所以又折迴來往上走的,大家齊往上走!”


    關山越帶著大群人快速穿插上去,越走水聲越大,接著便是轟鳴般的水擊之聲。


    “堂主,沒路了,下麵好像是絕壁深潭,而且他們的痕跡也在此消失了!”


    走在前麵的人迴頭來報。


    關山越來到懸崖絕壁處,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真的看到了一片寬闊的黑蒙蒙的下麵情景,不遠處一道天然的瀑布直瀉而下衝進下麵的絕壁深潭之中,發出了令人發聵的聲響。


    關山越來迴細看了這一情景,透過他麵具之下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在思考著什麽。


    “上麵是石峰高聳,難以逾越攀爬,而前方便是深淵瀑潭,照此情形,難道人從此處往下跳下去不成。”


    關山越分析著,然後叫所有的火把盡可能地往深處探過去,他便踮著腳傾著身子往下探看,本來深不見底,再加之夜色幽暗,看得令人心發寒,便很快收了迴來。


    “堂主,現在怎麽辦?”


    手下都在問。


    關山越說道:“此山野我們都不熟,況之深夜不分明,都已追至絕境處未曾有所發現,看來再往前追下去,便是要繞道上更高更深的山林之中冒進了,如此以來便吉兇難測!”


    關山越說罷,然後拿過手下一火把,忽然抬頭看上身旁那處高石峰,他身子一踏,然後經幾次騰挪翻轉,便上到了石峰之頂,他站在最高處用火把照探腳下,看到莽莽野生之叢,根本無法容人經過,更別說有人穿過的痕跡了。


    他一個身法便落了下來,把火把遞過去給手下,然後說了一聲:“再往下看看!”


    一大群人又隨著關山越直衝到剛才下麵的絕路之處,眼前的確根本就沒有行走的可能,除了有大石峰圍住,形成一個天然的死境,更沒有人動過的痕跡,如此看來,人也不可能從這裏消失。


    “奇了怪了,難不成他們會上天入地不行,明明是走過來的,怎麽會突然消失了,這該如何解釋?”


    關山越自喃著,眼神充滿了疑惑。


    可是再把範圍擴大搜尋,卻沒有半點有人來過的痕跡,因為此處隻有這兩個方向暫時能容人穿過,而其它地方都是叢石荊棘,要不就是怪木橫生,盤根錯枝無法讓人行進。


    “撤吧!”


    關山越一揮手,一聲令下,人群開始往迴撤去。


    火把的亮點慢慢退了去,以至一直消失。


    袁缺他們就在剛才往下的絕境之處不遠的地方探出了頭,看了看確定人都走遠了。


    “他們應該不會再追過來了吧?”


    賀莽問道。


    “應該不會了,因為已過夜半,沒有誰會這麽不顧自己生死的狂追。”


    袁缺應道。


    “哎呀,要我說還是袁兄弟聰明,在備防萬一的情況之下,他們還真的來了,這一招迷惑之法果然讓他們灰溜溜的撤了,你是怎麽想到的?”


    時不待坐在叢莽之下的一幹淨的石頭上,跟大家一起並排坐著,便疑惑地問起了心中所惑。


    “其實我也未曾想到他們真的會來,不過凡事小心為上!”袁缺隻是平淡地應了一句。


    “老時,你什麽腦子,這還想不到嗎?袁兄弟早就心中有譜了,不管追兵來不來,他先讓我們從前麵一狹角處小心翼翼不留痕跡的從石尖上跳過,而袁兄弟自己卻故意製造我們慌不擇路的狼藉痕跡,還故意作了兩個方向,讓他們誤以為走到了頭,依跡而追的話必然撲了個空,他們沒有想到我們在情急之下很早就從一個細微的地方變了道,不過袁兄弟方才從上麵踏樹而飛到我們身邊的那動作真是漂亮,太帥了!”


    賀莽這個時候又為時不待做起了導師,為其開明其惑,有模有樣。


    時不待總算明白了,原來袁缺故意誤導他們,到了絕境無路可走之處,他們極小有可能會想到在前麵他們就巧妙的行走了另一道路線,最後袁缺製造假象之後,利用自己高超的輕功,竟然是從樹上和石尖飛越往下的,所以不會留下任何多餘的痕跡。


    楊紫夢坐在袁缺身邊,側著而欣笑著極為傾慕地看著袁缺,不說話,但是那種深意直接寫在臉上,眼神總感覺怎麽看袁缺都看不夠。


    雖然暗黑之中,可是楊紫夢似乎在這黑暗之中卻能把袁缺看得清清楚楚,還故意緊緊靠在袁缺身上。


    “我看這裏還是比較安全的,這是一個石群半圍,大家也累了,要不在此暫作休息,而且此處離瀑潭下遊很近,待天明我們看情形再做打算吧!”


    袁缺說罷,大家自然都答應,都累了,如此坐著也真是舒坦,再怎麽說有傷在身,也不宜長時間的折騰。


    關山越他們終於撤了出來,可是當他們來到原來地方,看到剛才留下來收拾屍體失卻都橫屍在眼前,那種震驚可想知。


    人群馬上四下去搜尋,看有沒有活下來的人,並戒防著有沒有等待他們的埋伏。


    “稟堂主,都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而且都是死在利器之下,力道與位置十分精準,都是一刀致要害,看來都是高手所為!”


    “四下查看過了,沒有其它埋伏,人都已走遠了。”


    幾人來迴報情況。


    關山越雙手緊握拳頭,一股子的氣憤衝上心頭,抓得手節格格作響,青筋暴起。


    “可惡,真是一幫狡猾的家夥,故意製造去向痕跡引我們過去,實則可能中途折還迴來將他們殺害,看來是我們太掉以輕心了。”


    關山越氣憤地一字一咬牙地說句此話,聽其意他竟然認為殺死他們人的是袁缺他們。


    如此認為的話,那麽袁缺他們便更加安全,看來這也是天意巧合在幫他們。


    “好你個袁缺,這一筆筆的血債,定當以你碎屍萬段以償之!”


    關山越惡狠狠地說完,便吩咐手下人再次收拾死去教眾的屍體。


    撿柴火、抬屍體,同時進行。


    由於死的人太多,所以作了幾個柴堆……


    一陣之後,所有的屍體都收拾妥當,甚至就連鴻鵠門和冷若素手下的屍體都一並擺進了柴火之中,麵測之下,近有七個堆火燃起來,熊熊之火光,照亮了整個山野之間。


    火越燒越大,伴著屍身的燃燒發出了“吱吱……”爆油的刺耳之聲。


    在深夜之中,這寒意之間,熊熊之火本是多麽溫暖的景象,可是此刻卻是一種極度的悲涼。


    待到火燒到正旺之時,關山越帶著人便撤去。


    或許是火堆齊發,亮度太大了,照亮的範圍很寬,尤其是那種刺鼻的煙火味,更是隨著夜風吹拂,速度蔓延開來。


    這難道不是一個故意引人發覺的強烈信號嗎?


    果不其然,還是把人給引了過來。


    剛才那幫暗衛羽的人真的再次折迴來,他們極為小心的衝進了火堆之間之下察看,手裏拿著利器時刻提防著。


    所有人進入之後,發現此地除了熊熊燒著的屍體柴木堆,沒有其他人的存在,此時眼神交匯著疑惑。


    “大家有沒有發現?”


    那位將軍走了進來,問了一句。


    相繼迴應都說沒有任何狀況。


    而且人手把範圍擴大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情況,即時他們便帶著不解欲再次集結撤去。


    可是此時從山上麵突然冒出了箭雨。


    “嗖嗖……”


    連發亂射,而暗衛羽的人還真的是個個驍勇精悍,亂箭之下竟然未曾死掉一人,隻有個別中箭,不過也不是要害之處。


    箭羽停下。


    深暗之處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們是什麽人?”


    隨著此聲音一出,突然山上湧出了大量的黑衣人,而領頭飛躍而下的正是關山越。


    看來這關山越還是留了一手,故意把這火勢燒開,然後帶人埋伏在暗處,看到底會不會有人來此地,還真被他算準了。


    那暗羽衛的將軍走向前,迎著關山越,厲聲喝道:“你們又是什麽人?大半夜的竟敢在梟城之域呈狂!”


    “你們是梟城兵甲,這可不太像,但看你們之裝束,必然是有建製的王城之伍,不過,我管你們是誰,既然來到鬼門之地,那便是有來無迴!”


    關山越話音剛落,手一揮,所有的人湧躍出來,衝進暗羽衛的人群便衝殺起來。


    頓時兵刃交夾,利器相撞之聲不絕於耳,時而伴著慘唿,便又多了一具屍體。


    這樣的血殺之景,在此山間已經是相繼幾場了,看來這裏還真成了修羅場,多少亡魂未寂,卻不斷添加新的死靈。


    從人數上而言,關山越所帶領的幽冥教眾處於優勢,可是在戰鬥力上,暗羽衛的實力卻是在其之上,所以一場大戰開始不久,幽冥教的人死傷無數,雖然暗羽衛也有損失,不過沒有對方慘烈。


    暗衛羽的領頭將軍可是狠人,手中的如修長斬刀使得唿唿生風,他一路過去,所到之處無人抵擋,有如砍枯槁般出刀便將對方倒下,而關山越這邊也是一樣,死在他手下的暗羽衛也是甚多,然後二人都各自奔自己對方而去,最後兩位頭領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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