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真是高見,甚妙!”


    梁啟閣聽得特別認真,忽然略有所思地為綺萱夫人輕輕豎起了大拇指。


    “梁大人,此刻你說甚妙,到底妙在何處,說說看!”


    綺萱夫人立馬把問題丟了過來,逼得梁啟閣小驚一下,知道自己這馬屁拍得不是時候,反倒是挨反踢一腳。


    “若我是西鷲侯 ,我絕然不會幹出此等如此欲蓋彌彰之事,這是宣示嗎?還是振威?況且南鷂侯本是萬劫不複了,何苦要急在這一時呢?這不是弄巧成拙嗎?沒有這個必要!”


    梁啟閣還真是圓滑,此話就是順著綺萱夫人的主意來迂迴重複,但說得聲情並茂。


    綺萱夫人此刻也不在乎,她突然轉向話題,說道:“是與不是,且為我們在此的猜想,把西鷲侯請來當麵一論不就有端倪了嗎?”


    就在大家附和讚同的時候,綺萱夫人突然提出了一句:“難道就沒有人想到會有其它主使所為呢?”


    大家頓時都看向綺萱夫人,而綺萱夫人很有力地說道:“漓兒所說的袁缺!”


    “夫人,為什麽會是袁輔司,怎麽可以想到是他,這事……是不是有些太不合理了?”


    時不待一副著急的樣子,極為的辯解,也是表現出一副極為難以置信。


    綺萱夫人看著時不待一副極為維護兄弟的樣子,竟然笑了一下,說道:“時統領稍安勿躁,也就是隨口這麽一說,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誰都會有這種可能,可是能調動如此大規模的屠襲行動,而且對鐵律司的大牢如此熟悉路線的,總會有避免不了的嫌疑。”


    “可是,夫人,袁輔司可是……”


    時不待還是據理力爭的狀態,都有些臉紅脖子粗了,可是時不待表現得越激烈,綺萱夫人臉上表情卻越輕鬆。


    “時統領,夫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別太激動。”


    綺萱夫人想勸一勸,緩一緩氣氛,可是時不待進入了氛圍,就一下很難出得來。


    “蘇小姐,方才在大牢之中,為何你僅憑我‘少主人’的稱唿就直想到了袁輔司,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袁輔司哪是什麽少主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本事打出來的,不是嗎?”


    時不待一臉的質問與憤怒,好像簡直快要氣炸了。


    他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而所有人表情各異,卻沒有說話,他便接著說道:“你們都怎麽啦?他才不見幾日,你們竟然一個個的好像對他產生了如此大的仇視,竟然把他假想成了這窮兇極惡的主謀,憑什麽?”


    時不待此人所說的話,似乎完全不在乎官階的高低,就是一味的質問與憤慨。


    “不是的,時大哥,當時情急之下,隻是擔心袁缺突然不見了,可能是太過於心緒混亂了,一時才脫口而出,真的沒有過腦!”


    蘇流漓急著想解釋,可是時不待根本就不想理會,把麵生氣的側到一邊。


    “夫人,恕我冒犯,此事怎麽會跟袁輔司扯上關係,但是既然夫人金口說出這麽樣的嫌疑,想必絕非空口無憑,那麽總該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此時,玉見晚很冷靜地問向綺萱夫人。


    “玉統領,不得造次!”


    鐵恨在一旁有意斥責玉見晚。


    玉見晚雖然沒有時不待那般怒氣,但是卻是據理力言道:“師尊,我也隻是就事論事,我們鐵律司以來講究真憑實據方可確定落實,而眼下此事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怎麽會扯到袁輔司身上,這一點,我無論如何也是想不通的。”


    時不待看過玉見晚,兩人眼神極為默契的相會了一下。


    當然,玉見晚所說完全符合常理,而此時有些尷尬的卻是綺萱夫人。


    綺萱夫人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的袁輔司在你們心目中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夫人我隻是隨便這麽一說,你們卻如此維護於他,此事頗感欣慰啊!”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綺萱夫人竟然就是這麽輕輕鬆鬆的一句話,竟然把事情全部化解了。


    尷尬局麵看似化解了,可是人心卻還是起了漣漪,尤其是玉見晚與時不待。


    玉見晚突然看著蘇流漓,問道:“蘇小姐,這段時間以來,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去找你問一下,隻是忙於公務,一直未得閑下空來,今日趕巧恰好碰上,也算是一個時機。”


    玉見晚這一說,蘇流漓有些緊張,她看了一眼綺萱夫人,綺萱夫人對蘇流漓會意的笑著點了點頭。


    “玉統領,請問吧?”


    蘇流漓說話間少了些底氣。


    “我想知道那日你們從塌洞中出來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我們的袁輔司與賀統領突然不見了,他們去了哪裏?這其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玉見晚眼神很冷,直刺向蘇流漓。


    其實,在場都知道,玉見晚明麵上是在追問蘇流漓,同樣不是在問綺萱夫人與鐵恨嗎?


    蘇流漓頓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也不知道袁缺他們突然消失了,我們也一直在找他們,可是他們好像故意躲起,根本就沒有半點消息,我們也是相當著急!”


    蘇流漓說話間看向綺萱夫人,綺萱夫人在一旁點點頭,心情不是太好。


    “話雖如此,但是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就算是刻意躲藏起來,但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其間必然發生了什麽事情?”


    玉見晚好像非要問個水落石出似的。


    全場陷入了僵局。


    “此事當時你的師尊鐵大人也在場,我們是先從洞中出來,但是他們後來沒跟上來,而後麵卻沒有了蹤影,我們也覺得奇怪,不如你問你師尊鐵大人吧!”


    蘇流漓這一下全把棘手的問題拋給了鐵恨。


    玉見晚看了一眼鐵恨,然後就不再說話了,因為鐵恨那不在乎的眼神已告訴了一切,況且上次問他他也沒有明確說。


    玉見晚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但是現在他都明白了,綺萱夫人、鐵恨、蘇流漓他們隱瞞了一些事情。


    時不待一個同情的眼神飄向玉見晚,玉見晚頓感很無奈。


    就在這個時候,西鷲侯匆匆來到大堂之中,隨身帶著郭雲來。


    西鷲侯一臉的悲傷,這種悲傷可是在獨孤煥臉上第一次見到,而傷感的神情卻寫著大大的兩他字:真實!


    大家看到獨孤煥走路都帶幾分趔趄,看得出來是真的傷到了心,這絕非是在“演”給大家看,而且他身上有血跡,手上也有,平日裏那麽體麵的侯爺,此時卻全然不在乎了。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到底是誰幹的?”


    獨孤煥突然暴發,大聲的帶著嘶吼之聲,如此也能釋掉心中的怒火。


    他眼睛泛起紅色,掃了全場一眼,再次大聲說道:“到底是什麽人如此膽大包天,竟然能如此囂張地闖進鐵律司殺害一位堂堂的侯爺,這是誰的失職,還是梟城已成了爛穿骨裏的空殼……”


    “西鷲侯爺,注意你的態度!”


    綺萱夫人突然厲聲說道,這也是她難得一次厲聲斥責於人。


    可能是方才獨孤煥過於情緒激動,一時沒有注意場合,收住自己的脾氣,聽綺萱夫人如此一聲嗬斥,他才神情緩下來,但是還是一副極為難受的樣子。


    “剛才我去了大牢,那叫一個慘,尤其是二哥,堂堂的侯爺,原本戴罪於監等待梟城的王室宗法裁決的,可是卻意外死於非命,這到底是誰幹的,若要本侯知道是誰幹的,我定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獨孤煥情緒還是很激動,說話都帶著吼聲。


    “獨孤煥,平複好你的心緒!”


    綺萱夫人再次斥責,眼睛冷冷地盯著獨孤煥。


    頓時,整個全場鴉雀無聲,連所有人的唿吸聲都聽得到。


    “獨孤煥,本夫人問你,你今日早晨你是不是去過大牢?”


    綺萱夫人帶氣地速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獨孤煥。


    她如此一問,獨孤煥馬上神情大變,冷笑一聲,說道:“沒錯,我去過,去看過二哥!”


    “你們這麽多年來雖然有兄弟之實,但卻為了自己心中的王權主政,彼此鬥得不開交,為何早不去看他晚不去看他,為何要選擇今日,且你一去過大牢,便發生了此次慘劇,這個你怎麽解釋?”


    獨孤煥驚奇地看了綺萱夫人一眼,突然冷笑道:“解釋?什麽解釋?難不成夫人懷疑是我所為嗎?”


    獨孤煥再看著在場的一雙雙眼睛,自然明的了,他不停地晃著頭,無奈的悻笑著道:“原來你們都認為是我幹的,對吧?”


    這是一聲吼。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綺萱夫人的語氣也是十分強硬。


    “本侯有蠢到這種地步嗎?要在這節骨眼上做出這種天地不容喪盡天良的大蠢事嗎?還是你們是不是故意要以此來構陷於我?”


    獨孤煥心中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


    見獨孤煥似乎有些毫無顧忌,就算綺萱夫人,此時的麵子也不給了,更何況在場的其它人,獨孤煥根本就不放在眼裏了,在他眼中,眼前的一個個隻是把他視為行兇主謀的揣掇者。


    “西鷲侯爺,獨孤煥,眼下輪不著你在此大吼大喊,大家隻想把事情弄清楚,你情緒那麽激動幹什麽?”


    綺萱夫人此時平緩一下情緒,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麽衝了。


    獨孤煥一屁股坐在就近的椅子上,全身用力往後靠,仰著麵,攤開手,一副大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好啊,你有什麽對本侯的異樣看法,就直接說;有什麽疑問就幹脆問,來吧!”


    “侯爺雖然是匆匆趕來,想必也帶了不少人吧?”


    綺萱夫人首先問道。


    當然,在場之人有誰敢在堂堂侯爺麵前質問,也隻能聽綺萱夫人說話。


    而綺萱夫人突然問出的這一問題,似乎又跳脫到了另一個點上,大家頓覺奇怪。


    “是的,不是夫人派人通知本侯過來的嗎?既是發生了這麽大的慘案,我定然迅速調集部分人馬過來,其目的完全是為了支援,或許能有用得到的地方。”


    獨孤煥不假思索,直截了當地迴答。


    “你帶來的人是你侯府的護衛軍還是其他人?”


    “都有,大部分以本侯府上護衛軍為主!”


    “其它人是不是江湖上的人?”


    “這得看夫人以何種角度去看,若是論出身,他們自然是江湖上的人,若是作為本侯的幕僚之說,那麽他們也算是本侯的護衛。”


    “可否讓鐵律司的人去看看你帶來的人 ?”


    “悉隨尊便,請!”


    獨孤煥對於綺萱夫人提出這一些問題,他都是緊接而答,毫不遲疑半分。


    鐵恨帶著玉見晚與時不待便走了出去。


    待鐵恨他們出去按綺萱夫人的意思去檢查獨孤煥帶來的人馬之時,而堂上就隻有三人了。


    “夫人,此地梁大人也在,還有蘇小姐,權實沒有外人,那麽本侯就問你一句肺腑之言,您是不是很想此次行動的主謀是本侯啊?”


    獨孤煥看著綺萱夫人笑著,這種笑笑得特別假。


    “本夫人也就直接告訴侯爺,你想太多了,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你的嫌疑卻是最大的,清者自清,你要自證清白,要給所有人一個清朗,這樣不好嗎?”


    獨孤煥笑著點頭,說道:“夫人啊夫人,你可真是會說話,此話不論怎麽說都在你的節奏之間,蕩過來飄過去,看似天上地下,確每一句話都帶著雙重意思,說實在的,本侯聽著很累,直接點不好嗎?”


    獨孤煥竟然突然大笑了起來,連笑幾聲。


    “除了本侯之外,你們還有沒有懷疑過其他人?”


    獨孤煥反問道。


    “袁缺!“


    綺萱夫人幹脆直答。


    “夫人,你若是說懷疑是他,或者就算是他,在場的似乎沒有幾個人會信,恐怖連夫人你自己都不會相信,袁缺他會做出這種下作之舉嗎?再說了,袁缺目前還是沒有勢力,他如何能在這麽短時間調集這麽大規模的行動……哎,說不說,不過若是剛才你們懷疑過袁缺,那麽必然會讓所有人知道其間的變故。“


    獨孤煥說著說著,好像變在了暗暗的訓示與指導了。


    綺萱夫人也很坦然,說道:“沒錯,說是袁缺也是太牽強了,而且這裏有些人自然不信,原本不知道那日之事的,還差點迫於無奈點了出來,不過此事的事實是怎麽樣的,誰知道不知道已是無關緊要了。“


    “那夫人是否有想過要趕盡殺絕?“


    獨孤煥突然問道。


    “侯爺此話是何意思?“


    “父王四個兒子,如今已去了其二,而我四弟北隼侯又不沾世俗,自是無關緊要,而眼下卻也是除掉我的最好時機,隻要夫人一句權威之話,強行下定論,說此次行動是本侯主謀所為,那麽我縱使有天大的理由也是百口莫辯,而所有一切將成實錘,那時候等待本侯的隻有死路一條,不是嗎?”


    “侯爺,你是越說越離譜了,見你今日說話尤為反常,是不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才便如此的。”


    “夫人所言極是,本侯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且就在今日,從今早來探望二哥之時,那時候本侯也感覺到了為了所謂的權政鬥了這麽多年的兄長,如今淪落在那般田地,想想就算成功又如何呢?話說迴來,就算此刻真的擺在本侯麵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大權在握,一個是自己兄長,我突然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後者,若是在以前根本不會想到還有所謂的兄弟之情。所來也是天意弄人,早上還好好的談了幾句多年來未曾聊到的兄弟心裏話,而轉眼間便成了亡魂,哼哼,人,最後不都一樣嘛,隻是在時間與方式上有所不同罷了,淡了,淡了……”


    綺萱夫人聽著獨孤煥說的這一大堆,看似說得真情實意,沒有故意在演的成份,看來他真的受到刺激之後感觸頗深,心境也發生了變化。


    “這麽多年過去了,大哥沒了,二哥也沒了,而四弟卻那麽孤清自得不予來往,試想想,眼下突然有一種特別寂寞的感覺,所以本侯適才想,這一切的一切,是否也是夫人心中有所願意選擇的,或許說趕盡殺絕有些偏激,但是能夠撥動梟城之風雲的,也隻有夫人有這個本事與權威。”


    “獨孤煥,你什麽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即時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想透了,圖個嘴痛快也不錯,若是有過失之言,還望夫人海涵。”


    梁啟閣聽著夫人與侯爺的對話,坐在一旁一直不說話,幹脆閉目養神式的裝著不聞不問。


    而蘇流漓卻是把二人之對話一字一句都聽在心裏去了,給她的感覺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好像所有事情一經發生,身邊的人都好像變了,變得都有些不認識了,難得是自己看事情的角度太過單純簡單了?


    蘇流漓原本一門心思在想沉入自己思考,可是一抬眼便看到獨孤煥身邊站著的郭雲來看著自己在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反正就是美滋滋的享受地在笑。


    蘇流漓側過麵去,還故意拋出一個嫌棄的表情,可是郭雲來卻毫不在乎,眼中的波浪一浪高過一浪傳向蘇流漓。


    蘇流漓都快被煩得有些站不住了,極為不自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孤城萬仞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唐門一傑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唐門一傑並收藏孤城萬仞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