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缺沒有再問小胡子,而是走到那些被打倒在地痛苦呻吟的山匪之間,說道:“你們之中有沒有聽過鬼醫,如果有聽過的,我可以饒了他!”


    袁缺一問,山匪們突然不再叫痛,而是一個個麵麵相覷,眼神中閃著各種神色,有疑惑,有不解,有驚訝,有茫然……


    然後又都不約而同地望向那小胡子。


    袁缺見他們此舉動,嘴角上揚,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好像心中已經有了把握一般。


    “袁兄弟,看來這幫山匪什麽都不知道,那現在怎麽處置呀?這麽多人,如果要殺也是夠血腥的,如果放他們走,到時候又得為非作歹,傷害更多的無辜。”賀莽為難地說道。


    袁缺說道:“賀大哥,你整人不是很有一套嘛,要不你想個好的處置辦法!”


    賀莽著實有些為難,用力的撓了撓頭,突然臉上露出滿意地笑容,說道:“又不願意看到血腥一片,又不想放你們走,不如這樣吧,你們不是喜歡打劫嗎?好,那我就讓你們來一次相互打劫,沒死的,你們就現在場自己找人一對一的打一架,不過這打架就在旁邊的懸崖邊打,誰先能打對方打到懸崖下去,誰就是贏了,誰就能活命。”


    蘇流漓雖然剛才氣憤在心,但這一下聽到賀莽這一主意,背皮不禁背皮一麻,全身打了一個激靈,也虧這大莽漢想得出來這麽沒人性的比法。


    一個個山匪聽到這裏的時候,也不禁臉冒出了寒意,驚了一身冷汗,頓時身上的痛都忘記了。


    賀莽見了大家的表情,哈哈哈大笑,笑得直拍自己的大腿,這可真是自己的拿手好主意呀,然後說道:“哎,對啦,我又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是這樣子啊,再把方式升級一下,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對你們這位二當家肯定有不滿的,現在給你們一個出氣發泄的好機會,這樣啊,你們一起打你們二當家的,這麽多人對一個,如果你們能把他打下懸崖,你們都可以活命,如果你們技不如人,被他打下去了,那也誰都怪不著!”


    袁缺看著賀莽說得起勁,不禁都忍不住笑了。


    時不待聽得實在是沒忍住,大聲笑了出來。


    蘇流漓也是掩嘴笑了起來,想不到這個大老粗整人還真是有一套。


    不過,眾山匪聽到賀莽如此一說,有的反而臉上燃起了希望似的,大家開始彼此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似乎都想達成統一的意識,爭取活命的機會。


    尤其那個滾在地上痛苦的傻漢子,自己方才被小胡子無緣無故甩了兩巴掌,心中自是不爽,雖然此刻他的嘴也被蘇流漓的劍往嘴角兩邊劃開了,正滴著血,一說話似乎就是血盆大口,鮮血還在直流,艱難地想說話,卻沒有發出聲音,隻能勉強地舉起了手,示意自己加入。


    蘇流漓當時殺紅了眼,當時劍鋒所向的時候不覺得,但此時看到那張無邊際大血口,簡直不忍直視,太殘忍太嚇人了,由不得偏頭望向另一邊。


    見那人舉了手,然後大夥紛紛舉手,說同意這種方式贏得活命的機會。


    這下可把那小胡子給嚇到了,眼睛怒瞪著,狠狠地看著一個個的,嘴裏喊道:“反了你們了,好,你們想死,我就把你們一個個送去見閻王爺!”


    山匪們根本就沒有聽這二當家的嚇唬,那些活著的紛紛忍著傷痛起身,然後慢慢圍了上來。而那小胡子二當家受了賀莽那麽重的一記實拳,傷得不輕,想扶腰站起來,可是使了半天勁,才勉強支撐起來,準備迎接手下人的群毆。


    一個個慢慢挪著身子衝上來,嘴裏都說著:“二當家的,為了活命,我們隻有對不起了……”


    頃刻間,一個個都衝上去出手打了,可憐小胡子兩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一下湧上來這麽多人,勢要把自己趕下懸崖。小胡子剛開始還能擊退幾個人,到後麵傷痛無力,隻能被打的份了,最後竟然放棄反抗了。


    賀莽看到自己的“傑作”,簡直笑得不行,可是這時候他看到了袁缺給自己使了個眼色,他便明白了,笑著大聲地說道:“好啦,好啦,遊戲結束啦,停停停!”


    賀莽這一喊停,有的都打急了眼,都收不住手了,最後還補了幾拳,大家都散開來,隻見那小胡子此時的臉被打得腫得像個豬頭,而且很多地方都流著血,看起來也挺可憐的。


    賀莽走過去,用手搖了搖小胡子,問道:“死了沒?”


    可那小胡子還真是硬性得很,都被打成那樣了,滿嘴是血,艱難地說著話,吐字也不太清晰了,但大概說道:“今日……之仇,一定……要報……”邊說,嘴裏滴著血。


    賀莽也嘖嘖地說道:“哎呀,太慘了,太殘忍了,你看你的手下多恨你呀,都把你打成血泡饅頭了,對,等你好了,你一定要找他們報仇,把他們一個個打得更慘!”


    “好了,賀大哥,他們也得到了該有的教訓了,讓他們走吧!”袁缺也看不下去了。


    賀莽也是有分寸的人,知道也是該收手的時候了,便大聲叫道:“走吧,走吧,最好就此散了吧,去找個實在的營生幹一些,別再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聽到被饒了命,一個個便歡喜的很,能用跑的絕不走慢一步,紛紛跑散去了。


    袁缺身子一躍,突然上了一個高處的石頭上,這個位置正好看得到他們逃竄的方向,他一直這樣看著。


    可是奇怪的是,他們一直往他們剛來的那路一直跑過去,也沒見什麽奇怪現象出現。


    袁缺心中自是不太相信眼前所看到,他想看得更遠一些,便騰身運勢,輕功飛躍到更高的樹上,能找到一個視角能看得到他們逃散的更遠的去向。


    袁缺試了來迴飛躍了好幾個點,但是視角都被擋住了,無法看到更遠的地方,於是他對著下麵的賀莽他們說道:“我去前麵看看,你們把這二當家的也放了吧!”說完,身子如燕一般從樹梢之間穿梭而去。


    “你的手下全跑了,你還不快走!”賀莽對二當家的說道。


    那二當家小胡子掙紮起來,默默地慢慢艱難地移動著身體,往身邊的方向挪去。


    賀莽來到蘇流漓身邊,輕聲說道:“慢慢地跟著他。”


    然後故意高聲地對時不待說道:“來,咱兄弟倆把這些個死山匪的屍體處理掉,也算做件功德吧!”說著,還看了一眼還沒走遠的那位二當家,看來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賀兄,此情此景,你想到了什麽?”時不待不禁問賀莽一句。


    賀莽歎了口氣道:“唉,還能想到什麽,想到我們當初來梟城的路上的慘景,今天還算好啦,就死了這些,我們所經曆的那才叫一個慘,這一輩子都無法抹掉。”


    “是啊,你還別說呀,是不是有山的地方,就容易死人呢,或者說就容易發生事情,而且是流血送命的事情。”時不待不知道為何,突然有這樣的感慨,然後轉念說道:“賀兄,你打算把這些屍體怎麽處置,難不成真的扔下懸崖!”


    賀莽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他們是山匪,做了不好壞良心的事,而且也算是靠山吃山吧,就把他們這樣拋在這山邊吧,也算是一種公幹殉職吧,也是他們逃不了的歸屬。”


    說著,賀莽還真的去把這些個屍體拖進旁邊的山樹叢裏,排在一起,也算是天然的山葬吧。


    等忙活完,賀莽也著累夠累了,在這過程中,時不待本要幫忙,賀莽叫他坐在旁邊看著就行,生怕他的傷因劇烈運作而加重。


    “那個二當家應該走遠了吧,都過去這麽久了,那蘇姑娘一直跟著吧!”賀莽問時不待。


    時不待點了點頭,說道:“放心,袁兄弟也在前麵侯著呢,大家心中有數!”


    “走吧,該我們走了。”


    賀莽和時不待不急不忙地往迴走去。


    當兩人走了一路,走了很遠,最後在山麓的一棵大樹下看到了袁缺和蘇流漓。


    賀莽遠遠地就笑著喊道:“原來你們小兩口就這地方等我們呀!”


    蘇流漓聽到這話,臉上不禁有些嬌羞起來了。


    賀莽笑著說道:“我說你這蘇大小姐,不但會含羞,而且羞起來還蠻可愛的,但剛才我見殺山匪的時候,哇哦,那股子狠勁,真的是劍如遊龍穿梭如電,好不厲害,跟現在判若兩人。”


    或者,蘇流漓到現在也知道了賀莽愛貧的性格,也不過多理會他,隻是看了一眼袁缺,然後明眸含笑意,甚是溫情。


    “對了,袁兄弟,蘇姑娘,你們有什麽發現?”時不待想聽好消息。


    “有!”袁缺應出一個字的時候,賀莽突然問道:“那幫山匪呢?人呢,跑去哪裏了?”


    袁缺正欲接著說,可是這賀莽還真是有什麽話一定要說出來才痛苦,便搶話說道:“袁兄弟,我發現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你當時給我一個眼神我就知道怎麽配合你了,怎麽樣,演得不錯吧?”


    袁缺笑了一下,說道:“賀大哥,你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腦子轉得也快,而且越來越了解小弟我了,真的一個眼神就知道我的意思,真是難得。”


    “那……”賀莽還想繼續說,卻被時不待拍住肩膀,說道:“好啦,你還有完沒完啦,先聽袁兄弟把正事說完,你再扯你的厲害行了吧!”


    賀莽知道自己有些過了,便憨笑一下,說道:“不好意思,兄弟,你說,你快說!”


    “剛才我一路跟著那些山匪,當然我是十分小心不讓他們發現的,當他們走到現在我們所站的這棵大樹的時候,他們停住了,而且都各自都觀察著有沒有人跟蹤,確定了沒有人之後,他們三五成堆的討論,有的說是不想再做山匪了,但說來說去,說除了做山匪沒有別的出路,最後大家還是決定迴去。說來也奇怪,他們說如果過了這棵大樹,再往前就是過界了,說越了界也是死路一條,於是就調頭往迴走,可剛走到一個坳處的時候,他們都不管有沒有路,直接往山裏鑽了進去,就消失了。”


    袁缺說得語速不徐不快,邊說似乎腦子裏還在邊想問題。


    “那你沒有再追到山裏去嗎?”賀莽問道。


    袁缺輕笑了一聲,說道:“那時候我覺得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我倒是再往迴走不遠,便到了那個五岔路口處,又問了過往的人,問得更具體一些了,打聽到了其實真正進山的是其它四個岔口,每一個岔口都通往不同的山中村落,而且每一條道通往的路向不止一個村落。當我問到那些人他們住在山路這一帶有沒有遭過山匪時,他們都說沒有,都說梟城北隅一帶山中村落異常的安穩祥和,沒有經曆過也沒有聽過什麽山匪犯事之說。”


    說著說著,袁缺思緒似乎開始起了波瀾,頓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說道:“當時我迷糊了,然後又問了常來常往這裏的人,有沒有人走過我們走過的這條路,有人說走過,說是條斷頭路,前麵是懸崖,所以一般很少人沒事會走這路。當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心中更迷惑了。”


    “那你現在想通了嗎?”賀莽問道。


    袁缺看了蘇流漓一眼,說道:“我剛才跟與小漓聊了一下,不能說是想通,或許想到了點什麽,或者說就算是真的山匪,那麽他們所犯事的地界一定被一股更強大力量給控製製定好了,隻能在斷頭路這一帶活動,不能去釁擾其它地方。但我更覺得這幫所謂的山匪多半是個幌子,以山匪之名出現,隻是為了不讓人踏足這段路,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哦,我明白了,袁兄弟之意,興許這是鬼醫布下的疑雲陣,或許要尋得鬼醫之處,極有可能出入口便在這段路的某個地方,對吧?”賀莽依據心中所想,自然說了出來。


    袁缺看著賀莽點了點頭,說道:“賀大哥,你真是越來越通透了,我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蘇流漓突然說道:“當時我也一路暗地裏遠遠地跟著那位二當家,你們還別說,這位所謂的二當家心思還真是賊,別看他傷成那樣了,剛開始走路極慢,可是一旦走遠了,自以為離開了我們的視界後,便走得很快,而且也是在袁缺剛才所說那些山匪進山的地方鑽進去不見了。”


    袁缺又接著道:“所以,種種相連串起來,我突然又想通了一些,可以斷定這段路上一定有通往一個神秘地方的入口,至於是不是鬼醫之地,尚無可知。而我也想到了這幫所謂的山匪是守護入口的前鋒。方才我問了小漓,如果真有山匪出沒打劫行人,必然會驚動梟城主事者,必然會派兵前來剿滅,而當時我聽夫人說過鐵律司的鐵恨大人獨身一個來了好些匪賊之窩的事跡,所以更加肯定,他們不是真正的山匪。”


    時不待說道:“袁兄弟你這麽一分析還真有幾分道理,如果真是山匪,他們肯定會平時經常出沒擾劫來往過路之人,而偏偏那些人沒有遇到過,連聽都沒有聽到過,再加上梟城的鐵腕法度,必然容不得他們犯事,所以這林林總總一聯通,必然有更深層麵。”


    大家一時間都達成了共識。


    袁缺說道:“看是斷頭路之無端,卻有峰迴路轉之時,走,我們既然來到了,不再深入去探一探,就算不是找鬼醫之徑,就算是一種獵奇之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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