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方聽到郝仁的話,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反問道:


    “文德有什麽想法?”


    文德是郝仁的字。


    “司令,這些年來,我們大漢在麵對異族人的時候,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大的勝利!”


    “不如我們把此戰大肆宣傳,然後把這些俘虜送到洛陽天子麵前,如此不但能振奮我大漢的軍心士氣,司令也能名揚天下!”


    呂方笑著說:


    “然後呢?”


    “然後?”


    聽到呂方這麽問,郝仁一臉的懵逼,然後什麽?


    “你說這件事要是傳到草原,檀木槐那個家夥會不會為自己的兒子報仇,從而大舉入侵我並州,這雁門郡就是首當其衝!”


    “你認為雁門郡,或者說並州,亦或者說我大漢選擇有抵禦鮮卑數十萬大軍的能力嗎?”


    “這……”


    郝仁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見郝仁不說話,呂方繼續說:


    “這樣大肆的宣傳,隻會刺激到鮮卑人,對並州百姓帶來的隻有災難!”


    “你說當並州的局勢陷入糜爛的時候,大漢朝廷會不會求和?”


    “那這些被俘虜的鮮卑人,還有那個叫和連的,會不會再次被送迴草原?”


    郝仁沉默了,他知道呂方說的話是極有可能發生的,大漢選擇和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許久之後,郝仁臉色難看的問道:


    “那司令的意思是?”


    呂方抬頭看了看夜色,他語氣平靜,但是說出來的話確實冰冷刺骨:


    “鮮卑人雖然號稱帶甲之士百萬,其實青壯加起來也不過六七十萬而已,數量總是有限的,每死一個,他們的力量就會削弱一分!”


    “呃?”


    郝仁聞言,臉色頓時大變,他已經猜到了呂方的意思,他連忙說道:


    “司令不可,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您將會背負一個屠夫的罵名,先秦武安君的事情可是前車之鑒啊!”


    呂方知道郝仁這話是為他好,但是呂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縱千夫所指,吾亦不悔!”


    郝仁聽了呂方這話,肅然起敬,他站起身來,對呂方一輯到底:


    “司令大義,請受仁一拜!”


    呂方連忙把郝仁給攙扶了起來,有些感慨的說道:


    “隻是這件事不能宣傳出去,對不住郝縣令,不然憑借今日的功勞,郝縣令升調一個太守之位,還是沒有問題的!”


    雖然這仗是呂方帶人打的,但是這戰鬥的地方是發生在原平縣,所以無論怎麽說,郝仁都是有一份功勞的。


    呂方沒有選擇向朝廷報功,那麽郝仁的功勞自然也就不被外人知曉了。


    郝仁聽到呂方的話,頓時一臉正色的說道:


    “司令說的是哪裏話,這場戰爭本來就是司令的功勞,我感激司令守衛原平縣的安危還來不及,司令沒有對不起我,到是司令你真的想好了?”


    “您本來就是宦官之身,要是再背上屠夫的名頭,眾口鑠金,對司令的未來可是不利啊!”


    “文德放心,我心中自有計量!”


    “高順,子孝!”


    “末將在!”


    “你們兩人輪流從俘虜中挑選一些人到城外正法,我要在原平縣外修建一座巨大的京觀!”


    “諾!”


    兩人應了一聲,隨即就離開了!


    呂方這才對郝仁說道:


    “郝縣令你放心,朝廷雖然不記得你的功勞,但是本司令記得,我是不會忘記你的!”


    郝仁自然是明白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這原平縣的戰鬥情況雖然不會上報給朝廷,但是天子劉宏肯定是會知道的。


    天子和世家的鬥法,縱然是郝仁待在原平縣這個犄角旮旯,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呂方屠殺俘虜的事情是有損他的名聲,讓他和世家那群用儒家仁義禮智信來標榜自己的家夥注定是走不到一起了。


    但這也真是天子劉宏想要看到的,郝仁不傻,現在十常侍之所以橫行朝野,那就是天子用來製衡世家的。


    呂方這樣能掙錢,能打仗,又能文能武,更重要的是還和世家不對付,這怎麽能不受到天子的重視。


    郝仁有種預感,如果這個呂方能平安的迴到洛陽,那麽必定是他飛黃騰達的開始。


    所以有了呂方的這個保證,他郝仁也必定是未來可期。


    但是這裏麵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一旦他通過呂方得到了晉升,那麽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呂方的門人了。


    那麽他郝仁也必定是被世家所不容,這件事究竟是好還是壞。


    郝仁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問道:


    “司令,仁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文德有話不妨直說!”


    “司令對這天下世家如何看?”


    呂方深深的看了郝仁一眼,他的目光似乎直接射進了郝仁的內心,片刻之後他才附耳對郝仁輕聲說道:


    “在本司令看來………”


    聽著呂方的話,郝仁的瞳孔猛地變大,額頭上也有汗水不斷的滑落。


    良久之後,他才猛的抬頭,看向呂方的眼神中有些炙熱:


    “司令,既然你有如此的誌向,那郝仁我就舍得這一身血肉,從此以後,唯司令馬首是瞻!”


    “哈哈!”


    呂方拍了拍郝仁的肩膀:


    “有了文德你的幫助,我的把握就更大了,讓我們的夢想,就從這並州開始啟航吧!”


    呂方和郝仁說了什麽,這注定是一個秘密,後世有人問過郝仁的後人。


    郝仁的後人對此也不太清楚,但是當大漢的旗幟插便全球,大漢百姓都衣食無憂的時候,已經是斑駁白發,處於彌留之際的郝仁留下了四個字:


    “他做到了!”


    …………


    “司令,司令!”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破虜營的士兵匆忙的跑了進來:


    “司令,在鮮卑人中有一名漢人,他說有要事要稟報司令!”


    呂方眉頭一皺,隨即想了一下,還是跟著那士兵走了出去。


    他們剛到城門口,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無數的鮮卑人的屍體倒在地上,他們的頭顱被堆積在一起。


    “你們不能殺我,是我抓到了和連!”


    “我為大漢立過功,我為大漢流過血,我是大漢的功臣!”


    我流過血,流過汗,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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