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愨把手搭著車門,一臉狐疑:“好奇怪啊!他自己在裏麵不開燈幹什麽呢?”


    “許是睡了?許是不想引人注意?隊長,我看家樹一路上都坐在後麵,不與大家說話,他是不是病了?我聽說他家就在西南,也可能是擔心自己家裏人,你不要太擔心,不然我上去問問。”常贇贇絞盡腦汁地拖延時間。


    “肯定不是早睡!他和正常人不一樣,大好機會,不會辜負領導的栽培……”話卡了一半,再說就有泄密的嫌疑,陳愨搖搖頭,一把拉開車門。


    楊湛捂住鄭家樹的嘴,緊貼著車廂壁蜷起身子,劉岩壓低帽簷學著鄭家樹把密碼箱抱在胸前,背對走道。


    黑暗的角落裏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陳愨上車摸著操控表按下開關才發現裏麵車燈壞了。借著他到駕駛位的機會,常贇贇搶先一步向最後一排走過去,停在劉岩背後問:“家樹你沒事吧?”


    劉岩點點頭,不敢出聲。不同專業,不同學校,他對常贇贇的了解僅僅停留在相貌秀氣,學習不錯,聽說曾經代表江南軍醫大學參加全國大學生運動會的反曲弓射箭比賽拿過個人銀牌。


    “隊長,這裏太悶了,家樹好像有點中暑!”常贇贇沒有離開的意思,蹲到散落一地的藥品間像模像樣地翻找藿香正氣水。


    他活著密碼箱裏的東西應該就沒有差錯,陳愨懶得管鄭家樹具體舒服不舒服,冷哼一聲推門下車。


    車裏恢複成一片黑暗,鄭家樹也沒有再掙紮,想是被勒暈過去了。楊湛從座位地下爬出來,摸出捆在小腿的匕首抵住常贇贇的脖子:“你想幹什麽?”


    常贇贇手裏拿著一板藥,不見一點兒慌張:“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拋出來的問題誰也沒有迴答的意思,車裏的氣氛一時被凝固住。劉岩來迴看看兩個人,壓低聲音率先打破沉默:“楊湛被早上發狂的孕婦咬傷了,唯一有效的二十四小時疫苗在鄭家樹的密碼箱裏!我們隻想活著,不想傷害任何人,隻要你保守秘密就能馬上安全離開。”


    “要想告發,我一開始就叫陳愨過來了”,和自己的猜測差的不遠,常贇贇微側過頭看著楊湛輕聲笑出來:“既然到手了,怎麽還不注射疫苗。病毒這種東西,越早預防,效果越好。”


    與鄭家樹纏鬥耗光了最後的力氣,匕首離開常贇贇的脖子一定距離,楊湛兩腿打軟,一屁*股坐在地上:“最後一道密碼打不開。”


    常贇贇彎彎嘴角:“我來吧!我在大學輔修過情報學,密碼破譯是強項。”


    要什麽來什麽,楊湛覺得今兒一個晚上簡直要把自己攢了二十多年的人品一次用光。多重加密的電子密碼不像是簡單的機械密碼,專業背景的常贇贇拍著腦袋,也折騰了老半天才打開箱子。


    散發著淡綠色螢光的疫苗被注射進入身體,楊湛一步從死亡的懸崖退了迴來,長舒口氣說笑道:“顏色這麽詭異,該不會一不小心升級成超級賽亞人吧!不都說貴族變身靠科技,平民變身靠變異。”


    心裏的大石頭落地,劉岩陪著也鬆下口氣。常贇贇把箱子合好,偽裝成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哎,鄭家樹呢?”


    楊湛把捲起的袖子放下來,伸手指指座椅下麵,輕聲說:“現在雖然暈過去了,但他看見我們了,岩哥,我們隻能逃走!”


    “一旦他醒來,我們就沒有活路了!必須逃!趁夜裏馬上逃走!”劉岩咬咬牙:“贇贇,你再幫個忙,讓他在多睡會兒!明日見了隊長,你就說是我偽裝成鄭家樹襲擊你……”


    常贇贇沒有答應,探下身子把人拉出來,拍拍手嘆息道:“我可能要和你們一起跑了!”


    鄭家樹的脖子上留下五個暗紅色的指印,嘴巴大張,眼珠充血凸出眼眶,不是缺氧暈厥,是窒息死亡。


    從死亡線上迴來的激動沒有過,失手殺人的打擊像一盆冷水澆得他透心涼。叛逆的想法有過不少,但殺人是想都不曾想過的。楊湛看看劉岩,又看看常贇贇,嘴唇抖動:“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殺人!”


    劉岩定定地看著死相駭人的鄭家樹,像是殺人的不是楊湛而是他一般。他生長在一個鑄刀世家,自從父母去世,便跟著老刀客爺爺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從未想過有一天瘋狂的衝擊會一個連著一個。


    “我知道!”常贇贇首先反映過來,看著楊湛肯定地點點頭。


    作為軍醫比起純理論研究的那兩位對死亡更加習以為常,短暫的驚慌過後,常贇贇把鄭家樹抱起來放到座位上,揭起他的外套蓋在頭上,拉住楊湛和劉岩低聲說:“別愣著!趕快走吧!”


    楊湛木訥地應了一聲,向前走了不到十步“噗通”跪倒在地上,他的肌肉開始抽搐,渾身的血液像是沸騰的開水灼燒著表皮,不到一分鍾,裸露出來皮膚變成絳紅色,體表的溫度高到嚇人。


    怎麽會這樣?常贇贇有些懵了:“是體質差異導致的抗體免疫反應,還是那批疫苗本身有問題!”


    第5章 第五章 逃兵


    楊湛的眼睛半眯,突發高熱致使神誌恍惚,側倒在車廂的走道裏抽搐,嘴角有稀薄的白色泡沫。常贇贇坐下抱住他的腦袋,掌心緊貼額頭,神色凝重:“劉岩,我們必須馬上把楊湛移到下麵通風處,然後找點冰塊和酒精給他物理降溫。如果持續這樣的高熱,我擔心會造成不可恢複的腦細胞損傷或是內髒功能衰竭。”


    劉岩愣了一下,終於從鄭家樹的意外死亡中緩過神兒。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都應該有心理準備,從把目標放到疫苗上開始就沒有迴頭路可走,他抓著楊湛的胳膊把人架起來,看著常贇贇:“你先下去看看情況,我跟後麵。”


    逼近十一點,忙活一整天的人難免放鬆警惕,病患都消停下來,不少救援人員靠坐在樹下已經休息,陳愨蹲在早晨最先與他們交流的矮個男人身邊低聲說話,混著長長短短的鼾聲相互交雜。常贇贇推開車門,幫著劉岩把楊湛扶到車後隱蔽的陰影裏。


    冰袋數量有限過多使用會引起別人注意,劉岩和常贇贇隻能脫掉他的體能服,輪流給楊湛用酒精擦身。耗了整整一瓶酒精,淩晨三點,體溫終於恢複到正常,他又多睡了一會兒,等天蒙蒙亮才睜開眼睛。


    睜眼還是熟悉的救援車,楊湛一個軲轆爬起來,拉住劉岩問:“怎麽能睡呢?錯過時間,大白天跑都跑不掉!”


    “你高熱昏迷一晚上,我們能往哪跑?”劉岩一夜未睡,看著他大清早起來活蹦亂跳地質問自己,沒好氣的迴答。


    楊湛的記憶停留在鄭家樹死後他們正打算從車裏出來,後麵的事情都沒有印象,他茫然地看看坐在一邊打哈欠的常贇贇。


    症狀挺嚇人,但好歹人沒事。常贇贇撐著地站起來,撇嘴打趣:“看樣子是抗體免疫反應的高熱引起記憶神經受損了。”


    昨天夜裏沒走成,現下就麻煩了。盛夏溫度高,西南濕度又大,救援車內空氣不流通,鄭家樹的屍體很快就會散發出異味被發現,楊湛舔舔幹裂的嘴唇,對常贇贇說:“贇贇,幸好今天還是你輪值。一會兒我去跟隊長說在山上看見有人,你帶隊去搜查,咱們趁機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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