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嚇了一跳,傷還沒處理完趙歲安就跌跌撞撞地飄出了治療室。他視線裏一片模糊,控製不住地抽噎著,抱著頭在走廊邊上就蹲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簡直沒臉上去重症監護室,沒臉去見他仍然昏迷中的老婆。他完全可以想像林泉在喬納森家,甚至在自己父親麵前受了多少苦,而自己作為一個丈夫,他趙歲安能做的卻僅僅隻是揍喬恩賜一頓。他無法描述聽到喬恩賜說出他怎樣對待林泉的時候,自己心裏是怎樣一種怒焰滔天的情形。他想把喬恩賜碰過林泉的手給折斷,想把喬恩賜進入過林泉身子裏的性器給碾碎,想把喬恩賜整個人都用自己的拳頭一點點砸成骨頭渣和碎肉塊,但這些都不足以填補趙歲安心中的空洞。因為林泉已經受到了那些傷痛了,無論趙歲安怎麽做,都隻是自我安慰、自我修複,對於林泉來說毫無意義,他連幫林泉分擔一點痛苦都做不到。


    太無能了……趙歲安自己抱著自己的腦袋痛哭流涕,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去找任何人化解這樣的悲傷。


    喬碎玉來找到他的時候,趙歲安隻是抬起頭看著她。走廊上方的強光晃得趙歲安哭腫了的眼睛十分難受,但他還是辨認出喬碎玉那不善的神色。


    “是你把我弟弟打成那樣的?”喬碎玉冷冷地問。


    趙歲安站起來,矗立在喬碎玉身前,明顯的身高和身形差給了喬碎玉極大的壓迫感。


    “是。”趙歲安幹脆地承認了,前一秒還在默默哭泣的眼睛現在被可怖的森寒殺意所籠罩。


    “如果不是有人攔著,他現在已經死了。不過沒關係,你先替你弟弟死一迴也行,我很快就送他去見你。”


    喬碎玉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她認識趙歲安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她毫不懷疑趙歲安是真有可能在這兒就對她大打出手,這個男性alpha其實非常尊重女性、尊重omega,她從沒想過對著一個女性omega的時候,趙歲安還會顯示出那麽不加掩飾的殺意。


    喬碎玉感覺到這關絕對會很難過了。她深深看了趙歲安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又去找喬恩賜了。


    林泉的事趙歲安沒有告訴林玉汝和董蘭,而是告訴了簡潔。簡潔一聽到就炸了,在電話那頭厲聲叱責趙歲安為什麽不陪在林泉身邊、讓他遭遇了這種事。趙歲安被簡潔毫不留情地痛罵了一番,心裏居然詭異地感到暢快了一些。公司裏的電話仍然一個接一個地打給他,趙歲安此時分身乏術、焦頭爛額,他是寧願死都不肯再離開林泉半步了,隻有打了個電話跟他爸說了一下這裏的情況。


    沒想到趙德旺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極為陰沉:“我們這次被揪住,難道是那個喬恩賜在搞鬼?”


    趙歲安一愣,下個瞬間就感覺到稍稍降下去了一些的怒火又嗡地一下燃了起來。“有這個可能性。我先去找人查一下,你們那邊還是不要有任何動作。”說完趙歲安就掛了電話。


    他要找的人是於澤陽。於澤陽無論是家裏還是他本人,人脈都非常廣,真要查這種事兒,他一定是最佳人選。趙歲安給於澤陽去了個電話,這小子還在外麵演出,一點也不知道京城出了這麽大的事。趙歲安大致上跟他說了一下,於澤陽立馬坐不住了,吵著嚷著就要迴來,被趙歲安給摁住了,讓他別瞎折騰,先幫自己查幾件事,然後介紹一個靠譜的、能鋪平帳麵的人給他。


    於澤陽辦事很快,不多一會兒趙歲安就得到了確切消息,果然是喬納森的人手上捏了點什麽東西,蠢蠢欲動地在後麵搞風搞雨。


    “現在這水還沒有完全攪起來,”於澤陽一改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架勢,十分嚴肅地在電話那頭對趙歲安說,“我估計他們是想拿這個做籌碼,跟你們談什麽條件。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要找你們家談條件,為什麽喬恩賜又在你老婆身上搞了這麽一出?他就不怕你咬死他?”


    “他一定是去找我老婆談條件了。”明明熬了兩夜,趙歲安的腦子卻在這時候突然清醒得不得了。他都可以想像得出喬恩賜拿了能夠威脅到行運存亡的什麽把柄去威脅林泉,至於是怎麽威脅的,趙歲安並不清楚,但顯然沒談攏,或者是談攏了卻又被喬恩賜給騙了。他從很早以前就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麽喬納森家這樣的家族和集團,會非要盯著大洋彼岸的林氏製藥下嘴呢?昨天晚上林泉醒來之後跟他說了一會兒話,也提到了喬納森集團想要得到林氏的什麽東西卻未果,這個黴才倒到了林泉身上。


    “你能幫我查查喬納森家和林氏製藥以前有沒有什麽過結嗎?”


    “能是能,不過這件事你不覺得直接問你老婆比較好嗎?”


    趙歲安沉默了一會兒,才長長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實在不想再拿這些事情去刺激他。”


    於澤陽十分幹脆地否定了他的看法。“你別把你老婆當玻璃球,一摔就碎似的。既然喬恩賜找上他了、威脅他了,很多事情他肯定心裏有數。你倆是兩口子,有些事情不說清楚反而麻煩,你倒不如把所有事情跟他攤開了說,也讓他跟你攤開了說,比什麽都好,我覺得反而有利於他治病。”


    趙歲安朝著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看了一眼,有些猶豫地問:“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你還是糾結這個的人?”


    於澤陽的語氣輕鬆又堅定,而似乎是與於澤陽說的話相唿應一樣,一個護士突然從重症監護室裏跑了出來,對著趙歲安急匆匆道:“你太太醒了,急著要見你。”


    趙歲安幾乎把手機扔了。他炮彈一樣往病房裏沖,被幾個護士死死拉住說“你要做準備的!不能就這麽進去!”趙歲安才冷靜下來。


    被帶進病房的時候趙歲安看到林泉明顯很有精神,旁邊的醫生一邊指揮著護士給他拆管子一邊說“馬上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林泉的眼睛一直盯著門的方向,見到趙歲安進來立刻坐了起來,又被醫生摁了下去。


    “亂動什麽!”醫生叱責道,硬是讓護士把他料理完了才讓他跟趙歲安說話。還沒等趙歲安開口,林泉就蒼白著一張臉,壓低聲音快速對趙歲安說:“你們公司是不是出事了?是喬恩賜幹的,而且他是瞞著喬碎玉的。他們倆查到了你爸以前行賄的記錄,具體手上有什麽證據我不知道,但喬碎玉是打算拿這個直接去要挾你們的,喬恩賜自作主張跑來我這兒,他根本就是想對付你!”


    聽得出來林泉是剛剛恢複意識,說話的邏輯沒有以往那麽條理清楚。趙歲安一陣陣心痛,林泉在喬恩賜手上受了那麽多罪,剛醒來意識還不清楚就急著給自己報信。他走到林泉身邊,都不敢去拉他剛剛拆完管子的手,隻得碰了碰他的臉,說:“我知道了。”


    林泉愣了愣,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抬起頭望向趙歲安:“是我太操心了,還是太遲了?”


    趙歲安心裏發酸。他忍不住捧起林泉的臉,很輕很輕地親了他一下:“別說了……對不起,我應該留在這兒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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