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看著的於澤陽身邊全是大大小小的驚唿聲和感嘆聲。這兩輛車的比拚顯然跟之前幾組比賽不是一個檔次的,畢竟趙歲安和喬恩賜都是跑過職業的,無論是速度、控製力和節奏都不是前幾組比得了的。於澤陽看著趙歲安的bj80有點笨地繞過了那幾個障礙樁,而此時喬恩賜的帕傑羅已經開始往駝峰上沖了。


    差距還是挺明顯的,照現在這個距離,趙歲安想趕上喬恩賜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於澤陽看著喬恩賜從駝峰上下來,衝上第二個駝峰的時候趙歲安終於開始沖第一個了。


    在於澤陽看來,趙歲安車位落後,所以沖得明顯更狠,但喬恩賜衝下駝峰的時候也太過保守了。


    他甚至是油門和剎車都帶了點兒的,控製速度的意味明顯。於澤陽挑起眉峰,嘴裏啪地一聲吹炸了一個泡泡。


    等到過泥潭的時候兩輛車的位置已經差不多了,趙歲安剛才從駝峰上飛下來的技術非常漂亮,借著這個衝力往泥潭飈的勢頭幹淨而迅猛。於澤陽身邊響起了一陣喝彩,有些圍觀者甚至覺得趙歲安有可能在終點前壓過喬恩賜。


    但是沒有。剛才於澤陽還覺得過於保守的喬恩賜現在像一條入水的蛟龍一樣飛進泥潭又飛了上來,飛濺的泥水被發動機的轟鳴聲裹挾著從兩側揚起,簡直像是那輛帕傑羅張開了一對汙黑的翅膀,就這麽飛著朝收車點沖了過來。


    還是喬恩賜贏了。優勢雖然沒有之前那麽大,但完全不存在被趙歲安翻盤的可能性。


    喬恩賜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太久沒跑了,嚇得我一身汗。”他甩了甩金色的頭發,朝臉色不太好的趙歲安走過來。“場地也沒跑過,我在中間都不太敢放速度。”


    這話在趙歲安聽來就是,“我不太敢放速度都贏了你了”。


    趙歲安也不至於那麽小肚雞腸,不過中途有機會翻盤卻又功虧一簣的起伏讓他心裏始終還是憋著一口氣,何況他也從來不喜歡輸給別的alpha,就算這是在他並不擅長的場地賽裏。於澤陽陪著他去維修區清理了一下車子和他自己,兩個人並沒有等到宣布成績,於澤陽就拉著他開車走了。


    也沒有和喬恩賜打招唿。


    趙歲安心裏雖然憋著氣,但是今天於澤陽的反應也讓他覺得有些反常。他跟著於澤陽開到一家溫泉度假村,到了地兒趙歲安也沒搞明白為什麽於澤陽帶他來了這兒。


    “你真吃錯藥啦?”看著於澤陽二話不說就把他帶進一個包廂,點了一頓酒菜,然後抽上煙一聲不吭,趙歲安終於憋不住了,直接踹了於澤陽一腳。


    “操!孫子!”他拍了拍腿上的泥腳印兒,“我這新買的褲子!”


    “別廢話,有事兒說事兒!”


    於澤陽看了趙歲安一眼,又抽了口煙,眯著眼睛的樣子像是在整理思緒。


    “兄弟啊,我不知道你跟那個林泉是怎麽迴事,那什麽玉碎還是瓦全的又是誰,我隻想告訴你一點,你聽就聽,不聽我也就說說。”


    在趙歲安的印象裏,於澤陽還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他皺起了眉頭,背也不由得挺直了,“你說。”


    “那個喬恩賜,”於澤陽語速放緩,目光灼灼,“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我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的。”


    趙歲安心裏一緊。他萬萬沒想到於澤陽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他的眼睛也眯了起來,緊緊盯著於澤陽,聽他往下說。


    “有些事兒我沒法跟你解釋清楚,可能一開始純粹是一種直覺。你們這種a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但像我這樣的b或者o,對於a散發出來的陰謀詭計的感覺特別敏感,這是本能的危機預警意識,因為我們沒有你們強。我不知道那個喬恩賜以前是什麽樣兒的,我就是感覺他在跟你說話的時候一臉算計的賊相,特別危險。”


    趙歲安眉頭皺得死緊。他跟喬恩賜已經很久沒見過了,但於澤陽一提,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在發車台的時候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那種違和感。喬恩賜以前跟他趙歲安一樣囂張,但聊天的時候他還以為喬恩賜收斂了點,可於澤陽現在卻說那是在算計。


    是在算計?算計他趙歲安嗎?想起他們談話的內容,林泉的臉又突然在趙歲安腦子裏浮現了出來。


    “還有。比賽的時候我全程圍觀,你一直在專注開車,估計感覺不到。”於澤陽點了點菸灰,繼續說了下去,“本來你們之間的車距已經挺大的了,可是過駝峰的時候他有意控了車速,縮短了你們之間的距離,又在最後把你死死逼住,讓你本來以為有可能追上,最後又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想想,有沒有這種感覺?”


    有。趙歲安自己太清楚了,他在進障礙樁的時候已經感覺到自己一定會輸,車身自重的差距太大了,他的障礙技術又比較粗,過完障礙樁之後肯定會被落下一大截。可是從駝峰上下來的時候兩台車的差距竟然接近於零,當時趙歲安在車上隻驚訝了一小下,就卯足了勁兒往前沖。既然看到了希望,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可最後還是輸了,這種感覺比中途就認命地輸掉比賽要糟糕很多倍。


    “你個愣子,這都是有哈數的,”於澤陽白了他一眼,“金融心理學裏專門有這麽個套路,讓你在覺得自己即將盈利的時候撐頭給你一悶棍兒,把你敲進坑裏,這時候你對於虧損的承受能力會比平時要低很多,往往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投資者可能會做出平常不會做出來的衝動行為。”


    於家是金融界的大拿,雖然於澤陽自己對金融沒興趣,但他相當有這方麵的天賦。現在用金融的套路來分析喬恩賜和趙歲安,於澤陽簡直是駕輕就熟,三言兩語就讓趙歲安一直處在煩躁狀態下的頭腦清醒了下來。


    “我為什麽跟你說這個,安子,你真該悠著點兒,”於澤陽正色道,“前陣子你們公司那事兒過去可還沒多久啊,會出那種事兒,本身也是你不夠冷靜。我做兄弟的提醒你一句,你可千萬別一個坑裏栽兩迴了啊。”


    趙歲安長長地籲了口氣,用一種看新鮮物件的眼神瞥了瞥於澤陽,然後伸手就把酒瓶抓過來了。


    “行,今兒我敬於老夫子的。”


    “你大爺的。”於澤陽罵了一句,抄起手邊一個紅酒杯往酒瓶下麵一擠,就把趙歲安準備倒酒進去的那個小酒杯給擋開了,“要敬我於老夫子,得用這個!”


    “操!”趙歲安給他氣笑了,嘴上罵著,手裏倒是就著那杯子倒了一杯,然後放下酒瓶端起酒杯,仰脖子就開始灌,灌到一半被於澤陽拽著杯底兒拉了迴來。


    “行了行了,我可不想給你收屍。”


    “省省吧,”趙歲安一看他那樣兒就知道他又開始轉著什麽鬼心思,“有屁快放,別以為我聽不見你那一肚子壞水都燒開了滾呢。”


    於澤陽斜了他一眼,眼尾勾出了五分幸災樂禍,五分興味盎然。


    “說說吧,你跟那個林泉,還有什麽玉碎還是瓦全的,都是怎麽迴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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