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這可是好東西咧,我會收拾它。”


    作為吃貨,關宇訓練和出任務後一些空閑時間,常往夥房跑,跟某東方學廚師畢業的老班長淘了不少手藝。


    收拾江豚,正是其中之一。


    “小郎會這個?”


    柳老丈詫異。


    “當然。”


    關宇把其它的交給柳信,拾起豚魚,用竹枝穿鰓拎起,愉快迴家。


    “阿爺,給我一把小刀子。”


    處理江豚時,關宇撓頭了。


    柳信家除了那把柴刀,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鐵器。


    所謂的鍋,也是兩隻陶罐而已!


    “咳,這,老朽去村東頭找胡老換一小刀來。”


    柳老丈神色赧然。


    今兒個魚獲豐富,除了這十斤左右的江豚,另外還有五條,最小也有三斤,他們其實真吃不了!


    關宇感覺時令,大概是在八月末梢,天氣有些熱,這紮死了的魚是放不了多久的。


    “那,我陪你去。”


    揀了兩條麵相較好的魚,爺孫二人去往村東。


    柳信的茅屋離群索居,村東老胡家,距離三裏外。


    “阿爺一向居住此地麽?”


    路上,關宇試探著問。


    先前那“活閻羅”曾嚷嚷老爺子做過知府,而關宇通過觀察,這老爺子的確不像是長於農事的人,身上有著濃鬱的書卷氣。


    “唉,小郎可有表字?”


    柳老丈唉聲歎氣,問出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沒有,咱才十九哩!”


    原時空的古人,男子二十束冠加禮,方有表字。


    “哦,這樣哈,老朽送郎君一表字可否?”


    關宇趕緊一揖:


    “請爺爺賜字!”


    “你名曰宇,宇者,闊遠無邊,且叫文遠如何?”


    “文遠?好字,哥跟張遼同iid啦!謝阿爺。”


    “張遼,他是誰?何為id?”


    這迴輪到柳信懵逼。


    “哦,想起了以前一同村兄長。”


    關宇趕緊敷衍,就不知你這時空,有木有三國?


    “文遠真記不起以前的事了麽?”


    柳信眨著眼睛,有幾分狐狸的氣質。


    關宇一滯,看似在努力的迴想。


    可滿腦子都是吐槽:寶寶心裏苦,寶寶不能說呀!


    稍停,點點頭頭,又搖搖頭:


    我隻恍惚記得來自很遠的地方,可詳細的許多事卻是記不清晰了。


    柳信笑了!


    北邊在打仗,有許多戰奴,髡首鉗麵,就像這小子的那個發型。


    可他臉上為什麽沒有被烙印刺字?


    或許是一個例外的戰奴吧!


    對,他就是戰奴,逃出來的戰奴!


    戰奴經常被虐,有的被虐得失去些記憶也不罕見。


    柳信開始給自己建構信任圖譜。


    況且今天這小子的行為,表明他是一個本性善良的人。


    或許也是因家庭變故被強行充入戰奴的吧!


    柳信想到自己,神色黯淡,又長長地歎息。


    “阿爺有什麽事不開心麽?要是可以的話,我倒可以給你參詳參詳。”


    關宇察顏觀色,這老大爺內心波濤翻滾,肯定有故事。


    “文遠是從戰奴營裏逃出來的吧?那裏麵的日子,老朽倒也了解。”


    “嗯,戰奴營?也許是吧?”關宇不知戰奴營是啥東東,不過顧名思義,也明白幾分,反正來曆不好扯,不如順著他的判斷走。


    “你不是想知道依依的爹娘麽?”


    柳信思維突然又跳了迴來,弄得關宇隻能聳肩。


    “老漢兒,本也是簪纓之家,科考出身,做過一方知府,這是你已知道的啦!”


    “那,為何?”


    關宇忍不住問,你一知府咋混成這慫樣,這該是有天大的故事吧?


    “老朽為官清廉,得罪了權貴,被毀謗除職為民。”


    關宇點頭,這個,曆朝曆代,實在不要太多。


    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就算黜為庶民,也不至這麽狼狽喲?


    破敗不堪的茅草屋三間,家裏隻有一把柴刀,而且看樣子,缸內也沒啥餘糧,不然哪會出現別人要孫女抵債的局麵。


    “老朽家門不旺,隻有一子,就是依依他爹,本也是一縣尉,不忿老朽被中傷,抗言上表,欲為老朽辯冤,結果不但沒用,反被羅織罪名,說他剿匪不力,與盜構連,弄得地方不寧,要判秋後斬決,老朽散盡家財,方才被改判了個抄家充軍,唉!”


    “啊,沃草!”


    關宇頓時同情起來。


    “可沒到一年,官府傳來訊息,說他歿於戰陣之中了!”


    “……”關宇無語了。


    “老朽渾家一聽,頓時暈厥,大病得幾近死去,老朽隻好賣光房屋田地,舉債醫治,好在皇天有眼,讓她活了過來!老朽這一家子,也就這樣啦。”


    這也叫皇天有眼,關宇不覺撇嘴。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總找苦命人啊!


    “老朽詩書出身,自小不事產業,隻靠著幾畝薄田,拙荊為人紡線,老朽也做些幫襯,苟延殘喘,隻是苦了我那可憐的依依呀!”


    柳信念及傷心處,不免泫然欲泣。


    關宇也長長地吐出了胸中的濁氣:


    “爺爺莫愁,想阿爺為官清正,無愧百姓,蒼天豈不有報,關宇幸蒙二老相救,此恩敢不竭力相償。”


    柳信這才恢複了情緒,頓了頓問道:


    “文遠可還記得有家人麽?”


    關宇做出苦想狀,搖頭:


    “沒啦!”


    “看來你家跟老朽家裏,也是一般光景,往事不堪憶啊,老朽家中,好歹還存有三口,文遠哪,要是不嫌棄,老朽將依依許配於你如何?”


    關宇差點一個趔趄,趕緊穩住,方才沒把手中的魚擺擺甩出去。


    “這,這,如何使得,你們救了我,關宇應該全力報答才是。”


    其實依依妹妹還是挺乖的,關宇在心裏評價。


    “文遠呐,就這麽定啦,就算沒有你,為了避免活閻羅那賊子,老朽也要找一戶過得去的人家,把依依嫁啦,如今天降你來,這或許就是天命,就這麽定啦!迴去老朽就給拙荊說。”


    “啊,這。”


    關宇沒話說了,突然靈光一閃,撲嗵跪倒在地:


    “孫婿關宇,給爺爺嗑頭!”


    “哈哈哈,快起來快起來,好孩子,真是蒼天有眼,送了你來,我柳信一生,也足以想慰啦!走,去老胡借了刀子,迴去給她祖孫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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