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客房。”許博淵摸了摸他的額頭。


    應周“嗯”了一聲,閉上眼,很快唿吸均勻起來。


    許博淵為他蓋好寢被,又撥開他額前發絲,看著他安靜睡顏,麵上平靜一片,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


    ——就在剛才,他確認了一件事情,一件說不上多麽驚世駭俗,卻也絕不稀疏平常,足以推翻他整個人生的事情。


    說不清楚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但肯定不會太短。


    他並沒有說謊,一開始確實是因為感激,感激應周救了許婧鸞,也感激應周救了自己,隻是這份感激慢慢變了質,在不知不覺中摻雜進了無法言說的渴望。至於原因,膚淺一點說,可能是因為應周有一副這樣的皮囊,天地日月不及他萬分之一。但又或許,是因為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應周善良、溫柔、豁達,微笑時上揚的唇角,蹙眉時眼中的認真,因為一塊桂花糕而滿足的表情,對雁澤的安慰,對樓琉衣的寬容,對許璃的忍讓……他可以說出許多許多事情誇讚他,卻沒有一件能恰當概括他為之心動的真正理由。


    他會因為應周喝醉而擔心,會因為應周的親近而緊張,也會因為應周的依賴而愉悅,下意識地想要護著他,想要觸碰他,想要再靠近一點。就像現在,應周就在他眼前,他已經不滿足於皮膚間簡單的觸碰,身體裏的衝動正慫恿著他去擁抱,去親吻,去做一些更親密的事情,他幾乎用了所有的毅力才能克製住自己。


    這種感情他從未經曆過,但與生俱來的本能告訴他,這很美好,也很危險,進一步可以是海闊天空,也可能是深淵萬丈。你可以原地不動,但唯獨沒有退路——


    在今晚之後,在認清自己的欲望之後,他已無路可退。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從湖南到家了……


    一個每天都在奔波的我,這篇文從九月中開始就沒有一天是坐下來好好寫的,不是在車上,就是飛機上,稍微好一點是在酒店裏,最可怕的是有一天單手騎車單手用手機寫……


    有時候我真的是佩服我自己的orz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淩晨時分,應周醒了。


    他在不周山上過了兩千年不吃不喝不睡的日子,如今真身下界,雖入鄉隨俗,但夜裏也睡不了幾個時辰。


    “小白,什麽時辰了?”他從床上坐起來,習慣性去推身旁的位置,結果推了個空。


    那是小白慣常睡的位置。


    自打他在秋水山上焚身滅俱了一迴,小白就換了個脾氣,每天都像守著雞蛋的老母雞在他身旁寸步不離,睡覺時也要把尾巴掛在他手臂上,仿佛是怕應周睡著睡著就沒了。


    奉仙宮裏人多,一方麵是因為皇帝的命令,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應周的仙人身份,宮人們都對應周恭敬得很,夜裏內間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守夜的人就要進來看一眼,確認應周還在睡才敢離去。


    小白耳朵靈,又厭生,迴迴被腳步聲吵醒了都要炸毛。小白不像他神魂永生,修為還不夠,在妖界裏隻能算個半大少年,雖然辟穀,但覺還是要睡的。叫他去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睡他也不肯,非要忍著脾氣睡在應周身旁,以至於夜裏睡不好,白天裏對應周以外的人脾氣都十分暴躁,一言不合就變成老虎發威——


    小白今天竟然不在。


    外頭天還未亮,屋內遠遠點著一盞油燈,他借著微弱燈光看清周遭,發現這裏既不是奉仙宮,也不是他在昱王府時住的客房。


    應周一時愣住,在四分五裂的記憶中搜尋了好一會,才想起昨夜他應該是在宮裏喝酒,喝得太多,被小白帶走了。


    床邊案上放著茶壺,他倒了一杯,味道很熟悉,是昱王府裏常喝的茶水。


    這裏是昱王府?


    床尾疊著一套幹淨衣物,撿起來一看,竟然是他的衣服,正是許博淵在雲繡閣裏給他訂的其中一套。


    真的是昱王府。


    應周披上外衣,推門出去,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


    小白趴在抄手遊廊上打著唿嚕,他在不周山上幕天席地睡慣了,不喜歡屋子裏逼仄狹窄,做了貓以後這毛病已經改了不少,但一有機會還是喜歡往外麵跑。


    “小白,”應周把他叫醒,“你帶我迴來的?”


    好不容易能睡個安穩覺,就這樣被打斷,小白不耐煩地拍了他一把,把他的手拍開,“喵喵喵!”


    應周一愣,“我讓你帶我來的?”


    “喵!”


    昨晚的記憶斷斷續續,他已經記不太清,但似乎還記得許博淵來敬酒的事情。應周不顧白貓反對把他抄在懷裏,“我怎麽同你說的?”


    小白蹬著後腿掙紮,沒掙開,怒道:“喵喵喵喵,喵喵喵!”


    ——你抱著我的脖子不撒手非要去昱王府找許博淵我有什麽辦法?不讓你去你就拿生死契勒我你怕不是想起氣死我!


    “……”


    應周訕訕摸了摸鼻子,“昨晚我喝醉了,你帶我來的時候沒讓別人看到罷?”


    “喵!”


    “沒有就好……”應周鬆了一口氣,又板起臉道,“以後我要是再這樣,你千萬不可帶我過來了,叫別人看到了會給他們添麻煩的。”


    小白翻了個白眼。


    應周一鬆手,他就一臉嫌棄地就跳開了三步遠。應周舉起袖子聞了聞,撲鼻而來一股酸臭酒味,怪不得小白大清早就不給他好臉色看。


    隔壁的房門忽然被推開,應周扭頭看去,就見許博淵走了出來。


    憑應周的記憶,他好像還穿著昨夜那身衣服,下巴上長出了一點青色鬍渣,眼眶裏有血絲,看到自己時他明顯一怔,眨眼又恢複了平日裏冷漠疏離的表情。


    “早啊。”應周笑著沖他揮手。


    “……”


    許博淵在門口站了片刻,才抬步過來,頷首道了句“早。”


    應周從迴廊上站起來,借著攏外衣的動作退後了一步,“昨夜給你添麻煩了罷,我這就迴宮去了。”其實是他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尤其不想讓許博淵聞到,想趕緊迴去洗漱一番。


    他自以為做得不動聲色,許博淵卻眼神一黯,應周這是在疏遠他?


    他一夜未睡,克製著自己不去想應周就在隔壁,忍到天明才給自己找到了理由迴去,再過一個時辰就要上朝,他需要換一身衣服。


    “昨夜你說有事要說,”許博淵道,“你忘了?”


    “唔……”應周確實忘了,他有事要與許博淵說?什麽事來著……


    “罷了,”見他一臉茫然,明顯是將昨晚的事情都忘了,許博淵推開門,“你先迴去罷。”


    應周一愣,“你在生氣?”


    在判斷旁人情緒這件事上,應周實在敏銳,連許博淵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有什麽不妥。應周跟著許博淵進門,見許博淵徑直打開衣櫃取出衣物,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你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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