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


    姓夏侯的學徒不明所以,直瞪著兩隻眼。


    鄔情低頭絮絮叨叨。


    四周無人,她拉著學徒在角落裏說話。


    “你隻需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


    說完後,她問學徒:“記住了嗎?需不需要我再說一遍?”


    學徒先是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將鄔情的話牢記在心。


    隨即他又非常困惑地問鄔情:“吉貴人,您所說的藥方,當真能救人於危難之間?”


    鄔情確信地說:“此藥,絕對是神藥啊!”


    【隻針對女主的救命神藥。】她在心底默默補了一句。


    學徒雖然有些激動,卻還覺得有些古怪。


    他在心裏不停分析著這個藥方。


    無論他如何思索,這些藥材……啊不,這些雜草加起來,似乎毫無療效可言。


    學徒忍不住喃喃自語:“這……這真的是用來治病的嗎?為何在我看來,像是一堆毫無章法的雜草組合在一起。”


    莫非他的醫術真的差到了這種地步?


    學徒不自信了。


    鄔情苦口婆心地說:“醫術之道,博大精深。有時,心理的治療,比藥物的療效更為關鍵。”


    “你信我,真的。皇後的病還是我幫著治好的。”鄔情誠懇地說。


    夏侯學徒反問:“那不是劉院正治的嗎?”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不妨一試。這香囊的製作,並不會消耗你太多錢財。若真的無用,我願以雙倍的價格從你手中買下,你絕不會吃虧。”


    【我沒有找這些花草的門路。】


    鄔情憂傷地想,【不然女主的人情,我肯定是要收下的。】


    夏侯學徒陷入了沉思。


    他反複權衡利弊,最終緩緩點了點頭,勉強地答應了。


    這還是看在吉貴人“略會醫術”的份上。


    鄔情跟他低聲交代了一番,繞過了蜿蜒曲折的走廊,迴到了裏間。


    桌上沾血的紗布淩亂散落。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草藥味,將血腥氣完全蓋住。


    劉院正彎著腰,將瓶瓶罐罐小心翼翼地擺放迴原位。


    而定親王的左手被厚厚的紗布纏繞,已經被綁成一個粽子。


    男人怔怔地舉起左手。


    他嚐試著扭轉手腕,但布料卻限製了他的動作。


    定親王眉心一道淺痕掠過,好像是有些嫌棄劉院正的包紮美學。


    終究,他沒說什麽,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將手重新放迴了桌上。


    鄔情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麽俊秀的一個人,卻配了一隻粽子手,格外的滑稽。


    定親王放下左手,有些無奈地看她。


    劉院正又拿出一個精致的玉瓷瓶,恭敬地說:“王爺,您的手腕還需上藥,請稍等片刻。”


    定親王放下袖口,遮住了鄔情捏出來的紅圈。


    他微微搖頭,笑著說不用。


    劉院正再勸,定親王繼續婉拒:“不過是些許小傷,無需上藥。”


    劉院正隻得僵硬地笑。


    行,您和吉貴人開心就好。


    他將玉瓷瓶塞迴木箱,拎起箱子,公式化地笑道:“既如此,那臣便先行告退了。王爺若是有任何不適,隻需告知王副院正便是。”


    鄔情揮手和他告別:“謝謝院正,下次還找您啊。”


    劉院正聽了這話,嘴角扯出一個更加僵硬的笑容,落荒而逃。


    當他踱步至太醫院門口時,王副院正恰好到了。


    今日的王副院正,依舊是那般神采奕奕。三十八歲的他正值壯年,比劉院正年輕了一輪。


    他家學淵源深厚,祖上五代行醫,三代皆為禦醫。


    劉院正以往是有些排斥他的。


    王副院正又年輕,醫術又好,或許再過不久,院正的位置就要交給他了。


    門前,王副院正目光落在劉院正身上。


    見劉院正的腳步略顯踉蹌、神色疲憊,王副院正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劉院正,可是遇見什麽棘手的病症了?”他關切地問道。


    劉院正苦笑一聲。


    一言難盡啊。


    他拍拍王副院正的肩膀,有很多話想和這個年輕人說。


    “定親王和吉貴人正在裏間,你……”


    劉院正張口,話到嘴邊卻又止住,卻不知從何說起。


    王副院正見他說話吞吞吐吐,更是忐忑:“院正?沒事吧?”


    “哎……此事說來話長。吉貴人和定親王的事,不是我們能夠輕易插手的。”


    劉院正摸摸自己有點長的胡子,長歎一聲,“反正你就當自己是個聾子吧。有必要的時候,再當自己是個瞎子。”


    王副院正有些迷糊,沒把劉院正的話當一迴事。


    在宮裏當聾子瞎子的時候難道還少嗎?


    他估摸著,是這兩位在裏間有一些不對付,說了些不能聽的話,讓劉院正心有餘悸。


    王副院正笑著迴應道:“院正您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劉院正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年輕人,搖頭離去。


    哎,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啊!


    反正他已經勸過了,就看王副院正自己能悟多少了。


    簾幕輕垂,將室內外的喧囂隔絕。


    裏間僅餘下鄔情與定親王兩人相對而坐。


    禦醫和學徒們都聚在前廳,說話的聲音幾不可聞,幾乎被寒風吞沒。


    冬風唿嘯著穿過窗欞的縫隙,不時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定親王就在這時開口:“貴人,四下無人,我們談談。”


    鄔情一直覺得定親王有兩種聲線。


    一種是溫和的、磁性的,很適合電視劇中的深情男二。


    一種則是冷清的、淡淡的,是落在雪鬆之巔的第一抹雪。


    而現在他的語調疏離而平靜,明顯是後者。


    鄔情微微頷首,雙手環繞胸前,直視他。


    “當然可以,王爺。”


    她表麵鎮定地說,“我也覺得我們有必要談談了。”


    定親王要談,鄔情自然奉陪。


    此人居心不良,運氣還極差,遇到他就沒好事情。


    鄔情想,不管定親王說什麽,她都要想辦法拒絕他,和他減少接觸。


    來吧!戰鬥吧!


    今天她肯定不會落荒而逃了!


    令鄔情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定親王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對不起。”


    她不由得呆了一下,滿腔戰意忽然停歇。


    【啊?】


    定親王手指一動,摘下腰間攜帶的玉佩。


    玉佩約食指長度,呈橢圓形。玉質白色,溫潤無瑕。


    最吸引鄔情的,是這塊玉的樣式。


    ——這是一塊精美的轉心玉佩。


    從結構上看,玉佩分為三層,內環、中環和外環。


    內環為佩心,雕四角花卉。中環圈刻有規則的浮雲紋,內外邊沿各刻有一圈弦紋,細膩而流暢。外環則透雕四隻靈獸,兩兩相對,神態各異,尾部銜接。


    男人低垂著眼眸,目光溫柔地落在那塊玉佩上,似有眷戀。


    隨即他抬起右手,將玉佩遞至鄔情麵前。


    “進宮匆忙,未能準備更多的賠罪之禮,隻好以此玉向吉貴人致歉。”


    鄔情眨眨眼,又眨眨眼。


    【……他是在賄賂我嗎?真下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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