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揪住眉心,一時哭笑不得,“臣的意思是說,建安王朝兵力不足,而北方地區山匪橫行,若想令百姓安寧不受土匪騷擾,那麽招安一事勢在必行。”


    “匪患解決了,殿下才能睡得……”男人頓了頓,忍笑道,“咳嗯,抱著皇子妃睡得更香不是?”


    謝承澤:……


    那你直說就是了!幹嘛拐彎抹角,害本殿誤會!


    撇了撇嘴,謝承澤不滿問道,“那你前世為何沒有招安土匪?而且這千金寨的大當家武藝高強,為何我卻從未聽其名諱?總不會是凍死在山上了吧?”


    “前世對付二皇子便已經夠折騰了,況且遼州地帶,當初確實餓死了不少山匪,招不招安已經沒有意義了。”沈淵無奈搖頭,“至於那大當家,你可知他是何人?”


    謝承澤立馬提起了精神,“何人?”


    “你母妃未嫁人前,曾師從遼州第一高手慕容無極,而其座下,還有三位師弟。”沈淵緩緩道。


    謝承澤微微瞪眼,想到了什麽,“難道其中一個……便是這大當家?”


    沈淵點頭,“另外兩個,便是無痕和無跡。”


    謝承澤:!!!


    “你怎麽知道的?!”謝承澤不敢置信道。


    原書裏,這些都沒寫!


    “自是打聽來的。”沈淵分享著自己這邊的信息,“那大當家年紀不過三十,武學造詣卻不比我差,顯然是也有師門教學。他與我之前打了個平手,對我十分看好,便將自己師門說了出來。”


    “哇噢哇噢!”謝承澤不禁感慨起來,畢竟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武藝高強,隻可惜他已過了練骨學武的年紀,又貪吃好睡,便隻有羨慕的份兒,“所以,大當家是我母妃的師弟!”


    “是也。”看著謝承澤那雙灼亮興奮的眼眸,沈淵不禁垂眉一笑,繼續道,“我也疑惑,前世為何不曾聽說其名諱,於是便問大當家,若朝廷沒有下令防災,大雪封山沒有糧食與暖炕,他當如何。”


    他的語氣微微嚴肅起來,“他道是遼州太冷,聽說平城氣候宜人,早就想帶著兄弟們去平城做點買賣另謀生路,如若遇大雪封山,他應會帶著兄弟們去平城避難。”


    “平城!”


    謝承澤驟然低唿,與沈淵對視一眼,一切頓時盡在不言中。


    建安79年,德州平城遇到史詩級大地震,其間山崩地裂、天地變色,周邊的青州、齊州也難逃一劫,強大的震波便是在南方也能感應到,而這次大地震的受災縣城也頗多,最終造成了五萬人死亡,二十多萬人受災!


    千金寨逃過了雪災,卻沒逃過地震之災!


    謝承澤隻感覺一身雞皮疙瘩盡起,他竟陰差陽錯之下,救了母妃的師弟!


    深吸了一口氣,謝承澤這才穩下心神,又不解道,“他有這一身武藝,為何不去考武試為朝廷賣力,反而落草為寇?”


    “因為花貴妃病死在了宮中,他嫌聖上無能,不願為朝廷效力。”沈淵一一道來,“後來他去縣衙裏當衙役,目睹了當地縣令苛捐雜稅,與當地商豪沆瀣一氣、欺淩百姓,他一怒之下殺了那縣令,後逃入山中,建立起了千金寨。”


    “這已是多年前的事情,如今事情已經平息,他才生了去平城另謀生路的念頭。”沈淵解釋道。


    謝承澤一時有些唏噓,“難怪百姓們都說,黑虎寨隻劫商戶,不劫百姓,竟是有這般緣由。”


    “他十分崇拜花貴妃,提起她時,言語之中盡是不舍和懷念,所以,如果大當家知曉你是花貴妃的兒子,必然會願意接受招安。”


    沈淵說著說著,語氣逐漸變得玩味,“他也提起了你,說他第一次抱你時,你還是個能被他一屁股坐死的小團子。”


    謝承澤:……


    這句話大可不必說出來!


    不過……“無痕擅刀,無跡擅劍,母妃擅長鞭,大當家擅斧……看來這慕容無極會的武器還挺多啊?”


    沈淵不禁讚同,“確實如此,這種絕世高手,恐百年難見一位。”


    畢竟一個人能將一種武器使得出神入化,已是不易之事了,而且他聽說,慕容無極會的可不隻這四樣武器,甚至還有長槍、流星錘。


    隻可惜大師已逝,沈淵無法與其見麵,受其點撥一二。


    見沈淵一臉遺憾之色,謝承澤實在不好意思跟他說,這慕容無極之所以如此厲害,很有可能是沾了作者的光,才使得此人在武道之上天賦異稟,無人能敵。


    就像沈淵也沾了作者的光,為了劇情發展,即便與二皇子為敵,也沒被無痕和無跡一刀戳死。


    “唉,老天爺真是偏心呐。”此老天爺,指的必然便是作者,謝承澤忍不住蛐蛐道,“有人武藝高強,獨步天下,有人卻資質平平,隻能靠臉吃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沈淵有些忍俊不禁,“殿下是容貌隨了花貴妃,而根骨隨了……”


    他頓了頓,看著謝承澤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不是皇帝的兒子。”謝承澤無奈道,“你是想說,我的根骨隨了我那早逝的親爹唄?”


    人總是容易被相反的人吸引,就像花寧豪邁愛笑、體格健康、龍虎生風,不懂什麽琴棋書畫,可偏偏看上了弱不禁風、才華橫溢的少常卿大人。


    少常卿曾是建帝身邊的伴讀,其父也是遼州人,與花寧之父乃至交好友,二人妻子同時懷孕,便指腹為婚,若為一男一女,便結下娃娃親。


    不料花寧父母意外早逝,年幼的花寧被托付給慕容無極收養,直至到了嫁人的年紀,才被慕容無極趕去京城,上門找少常卿履行婚約。


    然當時少常卿已有病疾,父母也皆亡故,不願拖累花寧便否認了這門親事。


    花寧看他可憐,便照顧了他些時日,不料雙雙日久生情,他愛她自由奔放,她愛他溫柔細膩,二人皆對對方暗生情愫。


    建帝與少常卿的關係甚好,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兄弟竟然頻頻失神,才知曉其有了心上人,在少常卿的接引下,他見到了花寧,卻對其一見鍾情。


    她太過明朗,像烈陽一般,被課業與期望壓得喘不過氣的建帝,隻有在她這裏才會獲得片刻的放鬆,她甚至救過他的命,為此受了傷,即便她救他隻是因為他是太子、是朋友,甚至是個人而已。


    他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這個明媚自由的女子。


    隻是當時花寧滿心滿眼皆是少常卿,建帝自知無戲,也給不了她一生一世的諾言,於是便隻能默默陪伴和關注,然而心中的情意卻日漸加深,無法散去。


    似濃厚的酒,越釀越醇,越久越易醉。


    直至少常卿病重。


    花寧是個感情極為純粹之人,她知曉少常卿身子弱,又有舊疾,即便知道對方活不了多久,也願意嫁給少常卿陪他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懷了孕。


    他們的愛,有了延續。


    少常卿看出建帝對花寧的真心,便將她托付給了建帝,這才撒手西去。


    花寧從了。


    她不想讓謝承澤成為沒爹的孩子,因為她知道從小沒爹娘的孩子會有多苦,而建帝陪她度過了最難過的時光,她自然也願意成全對方的一片心意。


    隻是世事無常。


    花寧沒等到謝承澤及冠,便因病鬱撒手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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