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為何出言如此粗魯?”沈淵瞳孔驚顫,難以置信謝承澤怎麽能用這麽一張漂亮無暇的臉,說出這麽粗陋的話語,“誰教你的?”


    記憶裏的謝承澤就算再生氣,罵人最多也就是罵狗東西狗奴才,更別說平日裏說話了,滿是京城皇朝官爺的腔調兒,絕不會如此粗俗鄙陋。


    難道他不在江都縣的日子裏,又有哪個混球教他說鄉野粗話了?


    謝承澤撇撇嘴,不以為意,“入鄉隨俗唄,在村裏,說那麽文縐幹嘛?”


    謝承澤臉上的表情太真實,以致於沈淵無法判斷其中真假,甚至開始懷疑前世謝承澤之所以不會罵粗話,是因為沒離開過京城也沒去過鄉野之地。


    揉了揉眉心,他隻能說,“殿下還是少說為妙,以免迴京後改不過來。”


    他幾乎能想象到,萬一謝承澤迴京後爆粗口,建帝和太子會是如何表情,又會如何以為他帶著謝承澤不務正業……


    “哦。”謝承澤耷拉著腦袋,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心裏,他問道,“對了沈淵,咱們建安王朝,口不能言者也能當官嗎?”


    “自然不能。”沈淵搖搖頭,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又給他解釋道,“不過有一個官職不同,監天司收人不看條件隻看能力,張玉衡精通星宿天文之學,想必衝著的便是監天司。”


    “原來如此,”謝承澤恍然大悟,“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麽,沒想到你連他精通什麽都知道了。”


    沈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所以殿下剛剛和張玉衡到底在做什麽?不要試圖轉移話題。”


    謝承澤心虛地摸摸小鼻子,正在想該如何搪塞,便聽到身旁的男人語氣淡淡地陳述道,“聽說殿下要製作名為火藥的爆炸物,看來和這個有關吧。”


    謝承澤:……“你少聽人瞎說,火藥這麽厲害的東西怎麽會和sh……和穢物扯上關係呢?”


    “我與前太傅遊曆建安時曾去過東部蓬萊,那裏的人擅長煉丹之術,便是用穢物提取硝塊,”沈淵垂眸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配以硫磺、木炭和皂角用以伏火,消除所煉丹藥的毒性。”


    “……”謝承澤道,“沈大人,你知道的太多了。”


    “這些東西燒起來後,熱度遠遠超過了燒木柴,且極易導致失火,臣知道殿下是想加快挖山的速度,但還是不宜拿自己的命冒險。”沈淵的腳步停下來,頓了頓後偏開了視線,微微低聲道,“殿下做的,已經夠好了。”


    謝承澤耳朵一豎:嗯?


    謝承澤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很會抓重點,“沈大人,你這是在誇我?”


    沈淵剛剛說這話時,語氣中分明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謝承澤偷偷瞄了一眼,果然發現沈淵的視線正躲閃地望著地麵,在被自己的話當場拆穿後,那微微紅透的耳根瞬間更紅了,好似熟透了的石榴肉一般。


    這人還真是不實誠,明明就有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卻還是不承認。


    哎~或許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吧~


    謝承澤不懷好意地調侃道,“沈大人的耳朵怎麽又紅了?是不是曬傷了?要不要本殿下為你撐傘避一避啊~”


    察覺到身旁之人又想得寸進尺,沈淵立馬抬起腳步重新朝前走去,淡淡道,“殿下以後出行還是隨身帶傘吧,免得被曬傷了覺得疼,又耍脾氣賴在臣的身上。”


    剛剛瞧著他脖頸的皮膚都曬紅了,沈淵心中暗道,無痕無跡到底怎麽當侍衛的,都不知道給自家主子買把傘嗎?


    謝承澤展顏一笑,小跑著跟上沈淵,舉起手中的紅油紙傘朝他那邊挪了挪,“沈大人,一起~”


    沈淵瞥了眼因為抬手寬袖落墜而露出的那條纖瘦的手臂,心中歎了口氣,接過那把傘,微微朝著那人傾斜了一下,將他完全籠罩在了陰涼的暗影之中。


    他輕聲道,語氣中有著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心疼與縱容,“晚上讓廚子給你做點肉吃。”


    謝承澤:!!!


    好耶~又有肉吃了~


    ……


    雖然糊弄過了沈淵,但謝承澤還是在暗中研製火藥。


    前世他也算是個富二代,父母常年在國外做生意,除了迴家陪他,可以說是萬事都有求必應。青春期叛逆的時候,他曾中二的說自己要炸了這全世界,結果他爸媽真就花了不少錢請了一位國內知名化學教授,帶他去實驗室參觀,並教他親手製作了一個簡易版的炸藥……


    好吧,他的性格有病,絕對有這對神經父母的緣故。


    不過也因為有這段經曆,所以他是真的會製作炸藥,不怕因為用料不準而被崩死。


    硝石的問題解決了,還差硫磺和木炭。木炭好說,村子裏多的是,完全可以就地取材,至於硫磺也可以在藥鋪裏買到,為了增加爆炸力,謝承澤又高價買了點白糖。


    正當他躲在屋裏伸出舌頭,想要舔點白糖偷吃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這個時候,一般不會有人來找他,如果是無痕和無跡,他倆根本就不會敲門,如果是朱小彪等人,敲完門後必然會喊一聲公子或是殿下,唯有一人,會隻敲門不說話……


    謝承澤連忙將茶桌上剛買迴來的硫磺藥包藏起來,然後大步朝著門口走去,打開門後,敲門之人果然是沈淵。


    “有事兒?”謝承澤站在門後,言簡意賅地問道。


    沈淵抬腳踏入屋內,手中端著一個造型精致的木質衣篋,一瞧便知裏麵盛著的不是普通的粗布麻衣,他輕聲道,“前日見殿下的衣袍有些舊了,臣去成衣鋪……”


    話語一頓,沈淵突然微微蹙眉,鼻尖一抹熟悉的味道似有若無的出現,他雙眸一沉,將那衣篋一轉夾在手臂之中,便是大步衝著門後的謝承澤走去。


    而從沈淵一踏進屋內便開始心虛的謝承澤,此刻也是從門後衝出,想要將沈淵推出門外,不料沈淵剛好朝他走來,二人距離太近,又同時動作,直接便是互相撞了個滿懷。


    謝承澤那從來沒運動過的細挑身體,哪抵得過男人武功高強的猛勁?直接被撞得朝後方倒去,他下意識喊了聲“沈淵”,雙手慌忙地去扯沈淵的手臂,卻是抓了個空。


    本以為要摔個重重的屁股墩,卻突然感覺到腰間多了雙大手,將他用力地撈了迴去。


    身體貼上一道堅實繃緊的胸膛,下巴也磕在了沈淵硬邦邦的肩膀上,疼得謝承澤輕嘶了一聲。


    意識到自己安全了,他想推開沈淵,卻發現腰上那雙大手依舊牢牢地鎖禁著自己,根本無法掙脫開來,他被迫以一種投懷送抱的姿勢緊貼著沈淵,隻能靠著雙手攥住對方腰上的玉帶,維持住自己身體的平衡。


    而臉側旁,沈淵不知何時垂下了頭。


    額前細碎的發絲在謝承澤敏感的耳尖間不經意地撩撥著癢意,他湊近懷中之人白皙細嫩的脖頸,鼻尖微動嗅了嗅,引得那人身體輕輕微顫,猶若雨打的嬌花惹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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