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和朵朵住一起?


    白驍覺得她是在一語雙關。


    “沒有,我收拾出來了一個房子,就在她隔壁……準確說,我們現在是鄰居。”白驍道。


    這還是這麽多天來,頭一次在野外看見錢嬸。


    她不愛動彈,也不願出門,一個人靜靜待在那個破落的院子裏,仿佛童話故事裏的巫女,離群索居,隱藏在老舊而幽深的城堡裏。


    錢嬸聞言神色微動,“鄰居?”


    白驍猜測她在判定自己和林朵朵的關係,究竟是林朵朵長大了帶了個男人迴來,還是帶了個幸存的戰友迴來。


    “年輕人,多照應著點,也算有個伴。”


    錢嬸說完,沒有再多說什麽,就轉身離開了。


    白驍背著筐在河邊轉了一圈,遊蕩許久,在一個水勢稍微平緩的的地方,在草叢裏抓出來兩隻青蛙,挺肥的。


    之前睡在林朵朵的棚子底下,半夜的時候就常聽到不知哪裏的青蛙叫聲,不是咕呱咕呱那種,而是和狗一樣,猛的呱一聲,就沒動靜了,過片刻又呱一聲,太過短促,聽起來就像狗。


    兩隻青蛙不頂什麽餓,白驍還看見了野雞,隻是飛的太快,捉不到,剛看見它的身影,撲楞楞就飛走了。


    河裏有魚,隱約的影子在水下晃動,可惜地籠早就朽爛了。


    轉了很久,迴去村子時,他見到有戶無人的院裏還有棵大樹,枝繁葉茂,樹上結著圓溜溜的果子,進去看看才認出來,是杏子,應該是災難前生活在這裏的人種的。


    杏子還很青,綴在枝葉間,摘下來一個嚐嚐,酸的白驍五官都擰在一起,他多摘了兩個,打算迴去讓林朵朵嚐一嚐。


    看見這棵杏樹,他開始有意留意著村子裏那些破房子裏,還有沒有種別的,農村裏種一些柿子、棗樹,甚至花椒樹之類,還挺常見的,一路迴去,他就看到了有種柿子的院裏,柿子樹沒人打理,也長得很粗壯,隻是現在季節不對,還沒有結果出來。


    林朵朵一定吃過,白驍都不用猜,拎著兩隻青蛙迴去,他把杏子拿出來洗洗遞給林朵朵,想看林朵朵也被酸一下。


    沒想到林朵朵沒接。


    “還沒熟你摘迴來幹嘛?”林朵朵看了看青杏,再看看喪屍王期待的樣子,“很酸的。”


    “呃……”


    白驍不好解釋,隻能把它放下了。


    “不過有時候青的也好吃,嘴巴太淡了,刺激一下也好。”


    林朵朵一邊說著,一邊又拿起來一個塞進嘴裏,然後臉就皺起來。


    “對了,忘了你感染了味覺遲鈍,你應該嚐不出來?”林朵朵想起來了。


    “隻是剛感染的時候,現在已經在恢複了,每天都在好轉。”白驍道。


    “那你……”


    林朵朵瞅瞅杏子,再瞅瞅喪屍王,大概知道他想幹什麽了。


    “壞心眼真多。”


    白驍放下筐子,想著今天去河邊看到的那個水勢稍微平緩的地方,和林朵朵說了一下,看不能不能編個異形的魚簍出來。


    他曾經見過有人用這種竹簍捕魚,和地籠很像。


    林朵朵吃素可以活下去,但是他被感染了,此時漸漸好轉,總這麽吃素感覺頂不住,擔心和那些喪屍一樣,燃盡了身體,短短幾年就開始老化。


    看他在地上畫出來的圖形,林朵朵道:“可以是可以,有用嗎?”


    “試試。”


    白驍前些天清理院子,好像上癮一樣,看見林朵朵院裏的草,也隨手拔掉,然後再望望這個小院,“我幫你整一下吧?”


    “嗯?”


    “幹淨點。”


    白驍拿了鐵鍬,把林朵朵院裏,靠近西邊的那片已經荒廢的小菜圃翻了一遍,牆邊有些冒出來的雜草也鏟掉。


    做完這一切,院裏看起來整潔了不少,隻是還堆著許多雜物。


    從被感染中好轉過來,陌生的生活讓他有些不適應,隻有幹活的時候才覺得心安。


    幹完活他就迴了自己那邊。


    看著整潔的院子與老舊但打掃幹淨的木屋,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這種感覺很好,好像有了家一樣。


    隻是莫名的,很想念那個棚子,白驍也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


    在棚子裏的時候,他清楚知道林朵朵就睡在屋裏,雖然安靜,卻活生生在那裏。


    沒有那種極致安靜。


    白驍覺得可能是自己還不太適應這種陌生的生活。


    直到過了兩天,夜晚迴到屋裏,坐在床上,窗外黑漆漆的,那種空洞感包圍了他。


    他從屋裏出來,月光黯淡,隔壁靜悄悄的。


    仔細傾聽,不知道財叔和二蛋遊蕩到哪裏去了,外麵也沒有什麽動靜。


    白驍坐在院裏,抬頭看著滿天繁星,一股深深的孤寂從心底升上來。


    隔天林朵朵發現喪屍王有點低落,不知道為什麽。


    他背著筐子出去了,又背著筐子迴來了,在黃昏時,拿著破吉他唱了首歌。


    夜深。


    林朵朵推開窗子,聽見了隔壁院裏還沒睡的白驍弄出來的動靜。


    “你還沒睡?”她問。


    “睡不著。”


    白驍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他一直很焦慮,卻沒有來由,隻能大半夜給自己找點事做。


    理智上他知道,在林朵朵父親推測的那個未來到來之前,一切還說不定,總要生活的,但就是,有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甚至在想,哪怕財叔和二蛋過來撓門,也比這種死一般的寂靜要好。


    於是他隻能在院子裏,聽一些蟲鳴,聽遠處偶爾的青蛙叫聲,才能平靜一些。


    白驍很快從牆頭露出來,他站在院牆另一邊,漆黑的夜裏,隻能看見個模糊輪廓。


    林朵朵愣了一下,站在窗前,望著那個輪廓。


    “伱還沒有習慣安靜?”


    過很久,她問道。


    白驍怔住了,好像隱約知道了什麽。


    “你以前也……一樣?”


    “時間久了,你就習慣了。”林朵朵說。


    習慣孤獨,享受孤獨,這是災難後每個人都要經曆的,錢嬸是這樣,她也是這樣。


    要不是白驍意外出現,未來許多年,可能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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