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聽到林禦的指摘,帕裏斯手中的橙子掉到了茶幾上。


    橙子骨碌碌地在桌上滾了兩圈,留下一行斷續的水漬。


    帕裏斯臉上的神情十分錯愕。


    “我的天啊……這可真是很嚴重的指控,福爾波洛先生,想必這件事應該是有什麽誤會吧?”


    帕裏斯的語氣十分誠懇,仿佛他真的完全不知道林禦所說的內容。


    林禦看著帕裏斯,對方幾乎不像是在表演。


    但林禦還是能看出來,對方在撒謊。


    “果然,上位者都是天生的好演員啊。”


    感慨著對方以業餘來說有點過分專業的演技,林禦繼續施壓。


    “你在把我當白癡耍嗎,帕裏斯?”


    “整個不夜城能調動暴怒權座的有多少人……更何況來的安保部δ組還是你的明牌嫡係!”


    林禦看著帕裏斯,用手抵住滾向自己的橙子,繼續說道:“你要說這事和你沒關係,你覺得我會信嗎?”


    他把橙子拋了迴去。


    帕裏斯敏捷地接住橙子,把它放迴了桌上的果盤裏。


    “這個嘛,我確實調用了暴怒權座去襲擊絕望列車、安保部δ組也是派遣去的……”


    帕裏斯說著,依然裝傻充愣、一臉無辜地開口:“但我並不是為了殺掉你才去的……事實上,我都不知道你在列車上。”


    林禦看著帕裏斯以退為進,不依不饒地繼續逼近:“是嗎?你真的不知道我在列車上?”


    帕裏斯搖頭:“那列車雖然整體是可控的、作為不夜城近百分之七的能源供能來源,它確實是在真理公司掌控和管轄之下的公司財產,我身為總裁自然對它有一定的控製力……但是,它的內部實際上也是失控狀態。”


    “既然你當時在列車內部,所以應該也知道,列車的內部本質是由那些流放上去的犯人自治的——他們的頭目,是一名叫科爾曼男爵的通緝犯,窮兇極惡不說……而且和我還是完完全全的敵對關係。”


    帕裏斯誠懇地說著:“當時在我的視角裏,絕望列車突發了事故、有危險的闖入者勾結科爾曼男爵劫持了列車、意圖不明,所以我出於保護公司財產和維護整個夜之城公共安全的角度考慮,自然是下令盡快清除威脅。”


    聽到帕裏斯的話語,林禦看著他那副悲憫、真誠、痛心疾首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匣子,盯著帕裏斯:“少在這裏給我打官腔,這裏不是真理公司的發布會……你不承認也沒關係,現在,對著這個測謊儀說一遍——‘我並不知道福爾波洛在絕望列車上並且沒有打算趁機除掉福爾波洛’。”


    林禦淡然地說著,按開【一句話測謊儀】。


    他本來是不知道帕裏斯對待福爾波洛是什麽態度的,隻是隱約從付洛對帕裏斯的態度能猜到,兩個人應該是地位差不多、共同有一個靠山,但是相互之間可能不太待見。


    所以,帕裏斯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付洛在絕望列車上——如果那樣的話,狀況就比較簡單了。


    林禦隻需要按照正常流程走,兩個人直接私了、帕裏斯為自己的無心失誤付出一些小小的代價,最後簡單讓帕裏斯送自己到不夜天火樂那裏就好了。


    但是這種情況可能性很小。


    林禦還記得當時絕望列車發生的事情……縱然科爾曼男爵掌控著絕望列車,但是帕裏斯絕對是對列車內部發生了什麽比較清楚的。


    尤其是他派來的還是施蒂勒——通過這段時間的簡單相處,雖然施蒂勒似乎是出於仍然念及舊主恩情、沒太提及帕裏斯相關的事情,但是林禦能推敲得出……


    施蒂勒絕對也認識付洛。


    所以,帕裏斯極有可能是主觀上想弄死付洛的。


    未必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像是這種一步步爬上來的、心狠手辣的上位者,隻是看著礙眼,有機會能殺掉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因此……


    林禦自然是按照這個狀況來準備的。


    他看著帕裏斯,而帕裏斯看著桌子上的【一句話測謊儀】。


    隨後……


    帕裏斯篤定地開口。


    “我並不知道福爾波洛在絕望列車上並且沒有打算趁機除掉福爾波洛。”


    他這麽語氣堅定地說著。


    林禦看著帕裏斯的模樣,一瞬間都有些恍惚。


    難道真是一場誤會?


    這帕裏斯總裁還真不想殺付洛啊?


    下一刻,【一句話測謊儀】發出紅光和尖銳的鳴叫聲。


    “嗶、嗶——”


    這揭示了帕裏斯在撒謊。


    林禦和帕裏斯同時愣住了。


    林禦有些惱火地開口:“你明知道是假話,但還真敢說啊?”


    帕裏斯看著這盒子,撓了撓鼻子。


    “我也不知道它真的會有用啊!”


    林禦錯愕地看著帕裏斯,像是在重新評估這總裁的智力水平:“我都說了這是測謊儀……你在賭我詐你嗎?”


    帕裏斯攤開手:“我接受了‘初級情緒管控改造手術’,通過情緒、微表情和身體變化來生效的測謊儀對我來說,根本不起作用。”


    “我哪裏知道你這個玩意兒這麽高級——它是用魔法之類的作為原理嗎,來自其他世界?”


    林禦點點頭。


    兩個人看著對方沉默了半晌,隨後同時笑了起來。


    “他媽的,哎,他媽的,火樂閣下果然慧眼如炬,你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看來我之前聽到那些關於你的評價都有些不實——不,恐怕有你故意示弱、引導的成分吧!”


    “像你這樣的家夥,怎麽可能性格懦弱、自大粗心,幾乎沒有什麽正麵戰鬥力呢?”


    林禦沒有糾正帕裏斯,隻是雙手抄胸。


    “所以,你是真的要弄死我……當然,這個其實無所謂。”


    “重點是,你不僅打算弄死我,而且做得不夠幹淨、讓我活了下來,還被我抓到是你主使……那你認栽給我點賠償,也合情合理吧?”


    兩個侍女這時迴來,兩杯清亮透明的水放在玻璃杯中端了上來。


    盡管看起來像是透明的白水,但是一端上來,就聞到了濃鬱的香橙味道。


    帕裏斯端起水杯,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你說得對,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我是該補償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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