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鴻鈞道友真能說笑,你我何時有過舊情?又何曾講過仁義?”


    無宣對鴻鈞警喝之言不溫不怒,默默頷首微笑,涵養極高,話音和煦,言辭之間卻不失反諷之意。


    鴻鈞雙眉微蹙,天道韶光從其身後浮出,如同孔雀開屏,凝成半枚潔白圓輪,其內傳出毋庸置疑的天地主宰之威,以摧枯拉朽之勢洶湧的襲向無宣。


    一片連綿山脈虛影從無宣身下畫卷浮出,山河社稷之意竟能無視天威,無宣站起身來,傲然的俯瞰鴻鈞,開口說道:


    “道友與我鬥法毫無用處,你身為天道神官雖然可調用天道之力,但卻要處處受天道轄製。


    而本帝孑然一身,不受天地束縛,即便真的動起手來,你亦奈何我不得。


    若道友因執念而動用天道之力,我隻能奉勸道友一句,小心被天道所吞噬!


    畢竟上一任天道神官如何身死化道,道友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爾等神話遺族自認天命,向來肆意妄為而不願受天道約束,致使大道之軌常有偏差。


    若非貧道苦心經營,天地早已崩壞。


    如果以道友這等存在想插足天地之事,那貧道還真要領教一下道友的神通。


    貧道也想看看,若真動起手來,究竟是貧道先一步被天道吞噬,還是道友先一步踏入天道輪迴!”


    鴻鈞的天道之音響徹整座道途洞天。


    白色圓輪拔地而起,頃刻間將無宣罩在其內,一枚枚白色神文從圓輪中遁出,貫通天地之力,從中傳出玄虛的輪迴之意,每一枚都如如同烈日當空。


    無宣身周的山河變遷,社稷更迭,以山水輪轉抗衡鴻鈞的天道輪迴,他撇了鴻鈞一眼,說道:


    “本帝說過,道友與我鬥法毫無意義!”


    話音剛落,山河社稷之景蔓延整座道途洞天。


    洞天之內的山河之景轟然潰散,漫天銅鏡竟消失一空,另一幅社稷之圖取而代之。


    無宣足尖點空,山河為之靜止,時空為之凝固,鴻鈞身後圓輪“哢嚓”一聲停止運轉,輪迴之意竟消散一空。


    “貧道身為天道,所行便是意義所在,所行便是世間的無上真理!”


    鴻鈞手中現出一柄羽白浮塵,拂袖掃斷一片山河,身後山河潰散,重歸道途洞天之景,白色圓輪洶湧運轉。


    漫天銅鏡再次浮出,隨著圓輪運轉叮當作響,圓輪中傳出更為恐怖的輪迴真意。


    無宣眼中冷意漸濃,掃了一眼鴻鈞手中銅鏡,有一絲陰謀得逞之意,揮手消散社稷之景,不溫不火的笑道:


    “本帝無意沾染天地之事,道友何須這般,傳道立教之事亦非本帝為之,何言本帝擾亂天地走向。


    再者說,傳道立教雖然阻了道友布局天地,但立教之人已得大道嘉獎,自有鴻蒙紫氣護身,道友再想插足便是違逆大道之意。


    道友身為天道神官不能夠肆意妄為,但本帝不同,本帝之位乃是大道欽封,在天地間暢行無阻,如果……如果本帝可以幫你除了那枚眼中釘呢?


    畢竟,天地間也隻有本帝才能沾染得起這份因果,誰讓立教那小子是無道的弟弟呢!”


    “道友之言,貧道不懂!”


    鴻鈞麵無表情的將身後圓輪收起,山河之景也消失一空,道途洞天重歸平和。


    “嘿嘿,道友不懂就算了,本帝就不叨擾了,山河無疆,道友坦蕩,本帝告辭!不會!”


    無宣足下山河欲動,耳邊卻傳來鴻鈞急促的聲音:


    “道友且慢!”


    “鴻鈞道友想明白了?”無宣微微含笑,身下山河停了下來。


    “貧道還是動了凡心,真是罪過!道友千裏迢迢跨界來此,所為何物?”


    鴻鈞終究心有不甘,無奈搖頭,他身為天道神官無數載,自知人心叵測,無宣跨界投誠,似這等存在絕不會無的放矢,即便無宣可以助他拔了肉中刺,也容不得他不謹慎對待。


    “道友這般說就生分了,本帝隻是想助道友斬去凡心而已!”


    無宣大袖一揮,眉頭一挑,義正言辭。


    “當真?”


    鴻鈞一雙清眸欲要看穿無宣心田,視線卻被一道鴻蒙紫氣擋在無宣身前半寸,鴻鈞微微一怔,急忙將目光收迴,佯做無事。


    無宣心中冷笑一聲,說道:


    “就算有些私心也礙不著鴻鈞道友的事,不過成事總是需要些代價,本帝先要問上一句,道友身為天道神官,是否可調動天地間的一切?”


    “自然!”


    鴻鈞揮動拂塵,天地景象躍於山崖前,雖如沙盤,卻無比凝實,甚至有天地之氣環繞其上,如同縮小的天與地。


    此刻沙盤內,琉璃境無疑最為顯眼,早已化作一片冰天雪地,如同一顆琉璃寶石鑲嵌大地,由於息壤生生不息之功,琉璃境的邊疆已擴大數倍有餘,界域之廣袤足以媲美昆侖、瑤池這等仙境。


    琉璃境雖為地界南疆偏域,卻有一道紫氣徘徊其上,大道真意彌漫虛空,周天混元匯聚境內,竟成了一處令人向望的修行聖地。


    “小子還真有些能耐!”


    無宣掃了一眼天地縮影,心中起了貪念,不過他是何等心境之人,怎會叫鴻鈞看出端倪,他將指尖指向琉璃境中那片被白雪覆蓋的紫紋竹林,指著那口枯井,對鴻鈞說道:


    “甚好!本帝有一計,隻需道友將琉璃鏡……”


    ……


    無極宮紫霄殿前,吞天殺意彌漫,一道道鋒利劍氣竟將虛空割裂的支離破碎,虛空混元混亂至極,如此亂象竟奈何不得紫霄殿分毫。


    一道道紫氣彌漫虛空,平和似水,殺意與劍氣在紫氣緩流中竟還原成至純本源,玄乾站在紫霄殿門前,指著大門,怒氣衝衝的叫囂道:


    “無道,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真以為我打不破你紫霄殿的大門麽!混小子的事可是你安排的,趕緊滾出來給我說明白了!”


    玄乾當年從九幽遁迴無極宮至今已過百年。


    百年間,無道將大門緊鎖,任他在殿外吵吵鬧鬧,視若無睹,。


    極島內的諸天神將亦不敢上前阻攔,隻能任玄乾掀了無道的道場。


    玄乾在此已經叫囂百年,怎肯善罷甘休,眼中怒氣漸濃,竟將手向身後探去,將神血劍拔出。


    “鐺……”


    重劍無鋒,神血劍砸落在地,無極島為之震顫。


    暴虐的殺意化作滔天血浪,玄乾如同一尊殺神降世,揮劍便要斬向紫霄殿。


    天尊動怒,這一劍若是斬下,究竟會發生什麽無人知曉,嚇得他身後的幾位神將急忙上前勸阻。


    幾乎同一時刻,春寒殿中一道寒氣衝天。


    無極島上空風雲色變,一朵朵寒雲臨空,天降鵝毛大雪,島內徘徊的九霄雲河竟被寒意凍結,無極宮後八十一座仙山竟都蒙上一層寒霜。


    一隻小白狸渾身浴雪,蹦蹦跳跳的從春寒殿內跑出,一雙碧藍雙眼好奇的望向蒼穹上那一朵朵寒雲。


    日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昆侖山中,一座仙家洞府中,一條萬丈晶龍唿唿大睡,那對碩大的龍角上逸散出至寒的玄冰之意,洞府在寒意下凝結出一層厚重的玄冰。


    玄冰上突然浮出一道道玄妙靈紋,洞內的溫度驟然間降到極點。


    晶龍赫然睜開龍目,急忙舞動龍軀從洞中遊出,擎在半空,那雙如同水晶般的龍目望向天邊那片寒雲,露出驚駭神色,擺動龍尾遁向無極島的方向。


    ……


    紫霄殿前,玄乾將神血劍收起,雙目微眯,若有所思的望著春寒殿射出的寒芒,他轉過身,持劍指著紫霄殿,說道:


    “好!我先將混小子擒迴來,等我迴來再與你理論,我倒要看看你的紫霄殿能不能禁得起我的折騰!”


    玄乾將神血劍拋出,手中隨意掐個劍訣,起身落在神血劍上,一人一劍化作一道血芒,殺氣重重的奔向琉璃境。


    紫霄殿中,滾滾紫氣褪去,現出無道俊逸的麵龐,他不禁想起玄乾在紫霄殿前叫嚷百年的鬧騰場景,忍不住白眼一番,喃喃道:


    “哼!一個兩個都不是省心的貨!”


    無道搖頭,雙目再次緊閉,一團團紫氣向上翻湧,將他包裹在內,紫氣中再次傳出桎梏的玄虛之意。u看書wuuashu


    春寒殿前,雪狸泛著宛若星辰的碧藍雙目,望著琉璃境的方向。


    一名英俊的玄衣青年從大門走出,隻是陽光的麵頰上竟掛上一層寒霜,將眉毛染的雪白,他身上的氣息極為厚重,已臻至九階先天的巔峰之境。


    其人正是曲麟伽羅。


    曲麟伽羅終於感受到溫暖的氣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迴頭看了一眼春寒殿,雪狸“噌”的一聲跳到他的懷中,曲麟伽羅下意識的保住雪狸。


    雪狸極為粘人,用毛茸茸的小腦袋磨蹭曲麟伽羅的胸口,曲麟伽羅嘿嘿一笑,對雪狸問道:


    “雪狸姑娘,春寒殿這是怎麽了!冷得瘮人!”


    “我也不知道呀喵,隻是隱約覺得與主人有關,他都走了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去哪玩了喵……”


    雪狸搖著頭,對玄坤的思念之意爬上心頭,毛茸茸的耳朵瞬間耷拉下來,很不開心的樣子。


    “你是說……春寒殿的異動與那個臭小子有關?”


    曲麟伽羅轉過身,望著春寒殿湧出的通天寒氣,腦海中迴蕩著玄坤賤兮兮的樣子,忍不住長歎一口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道至寒的玄冰之意遠遠傳來,雪狸沒精打采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急匆匆的從曲麟伽羅懷中跳出,化作一道寒芒奔向天門方向。


    天門前,一條萬丈晶龍從天而降,威武龍軀寒芒一閃,化作一個儒雅青年,正是冰夷。


    冰夷彬彬有禮的上前與戍守神將見禮,闊步邁入天門,文鄒鄒的朝春寒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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