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府花園中。


    玄坤負手而立,站在一座假山前,玩味的看向麵相斯斯文文的聞人子。


    聞人子手中盤著一對鐵疙瘩,麵色凝重的看向玄坤。


    他手中這對鐵疙瘩溫潤圓滑,裹上了一層油亮的包漿,顯然是經他盤過不知多少歲月,如今才會有這般光澤。


    玄坤與聞人子雙雙站在原地,二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嘎嘎嘎……”


    三兩隻渡鴉從假山中飛出,在二人麵前飛過,打破了這幕詭異的寂靜。


    玄坤打了個瞌睡,慵懶的伸個懶腰,轉身便要走,卻聽聞人子說道:


    “曲麟賢弟來我聞人府也有個一年半載了,本府忙於公務未曾相迎,還望賢弟莫要見怪!”


    聞人子手中繼續盤著那對鐵疙瘩,語氣頗為不屑,雖然言語之中都是歉意之詞,但從他的口中說出,怎麽聽都是理所當然。


    “聞人家主說笑了,在下第一次過府時,你我不就在那個內堂見過麽,隻不過聞人家主被屏風擋住,在下這才沒有看清!你瞧,沒來得及拜謁聞人家主,倒是在下唐突了,還望聞人家主多多包涵!”


    玄坤眉頭輕挑,駐足停留,抻了抻胳膊,歉意地說道。


    當日,他被聞人醜威逼利誘迴了聞人府後,聞人子就藏在屏風之後,暗暗的觀察於他,以玄坤的能耐全然知曉,隻是當日並未點破。


    今日他“第一次”見到聞人子後反倒主動提及了此事,似乎話中有話。


    聞人子麵上煞氣一閃而過,手中兩枚鐵疙瘩捏的“噔噔”作響,當日他可是動用了莫大的神通隱匿在屏風之後,絕無被人發現的可能。


    如此多年,聞人醜與諸兄弟將眾多血脈精純的魔物威誘迴聞人府,自有圖謀。


    為了千百萬年的大計,聞人子可都是要一一探查的,從未有過任何疏漏。


    本以為是萬無一失的舉動,在這少年郎眼中竟是自作聰明的蠢鈍行為,終究是他聞人子小瞧了玄坤。


    “既然賢弟都已經知曉,本府也不賣關子了,當初本府確實是在屏風之後,這本是本府的不對,但賢弟今日在聞人府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難道不該給本府一個交代麽?”


    聞人子收起手中的鐵疙瘩,這歉還未致完,話鋒一轉,陰戾的看向玄坤,準聖的威壓席卷整座花園,兇殘煞氣在花園之中橫衝直撞,洶湧的壓向玄坤。


    “哈哈,聞人家主想要什麽樣的交代,在下心中都有,能不能如願收下,還要看聞人家主有沒有那麽大的魄力!”


    玄坤一頭青絲在煞氣中飄蕩,他隨意的打了一個響指,一聲清脆的響聲傳入聞人子耳畔,襲人寒氣撲麵而來。


    “嗡......”


    花園內狂舞的煞氣竟被凍結在虛空,聞人子耳垂微微一涼,結下一層薄薄的寒霜,透徹心扉的寒意順著經脈傳向靈台識海。


    寒氣如入無人之境,肆意侵蝕,聞人子的靈台與丹田結下一層厚重的寒霜。


    聞人子麵色終於有一絲動容,能輕而易舉的侵蝕靈台與丹田這等人身險要之地,那便說明一件事。


    施術者的修為遠高於他!


    玄坤微微一笑,緩緩走到聞人子麵前,悠然的說道:


    “在下在你聞人府的客房睡的好好的,令弟妹持著一柄大剪刀,揚言要剪掉在下的腦袋,在下自認為這個腦袋還有些用處,自然是不願交給令弟妹,故而才有這番爭鬥。”


    聞人子麵色陰沉無比,盯著玄坤一刻也不放,隻聽玄坤繼續說道:


    “隻是這子桑姑娘太過潑辣,在下是想幫她降降火,隻是一個不小心沒收住,這才殃及到了聞人府,不過在下也是一片好心,雖是無心之失,但明明是為你聞人府消災解難,難道聞人家主這也要討個說法麽?”


    聞人子明知理虧,不欲與玄坤爭執,遂而冷哼道:


    “我勸賢弟還是不要招惹這位子桑小姐,她身後站著誰,賢弟不會不知,那位大人與曲麟大人之間的糾葛,賢弟也應該心知肚明!”


    聞人子成名以來,對人對事向來陰狠毒辣,早已目中無人,凡是得罪他的人,無不進了他的五髒廟。


    聞人子之所以對玄坤出奇的容忍,一方麵是忌憚“曲麟正”身後的背景,一方麵是玄坤所展現的能力太過震撼於人,他也不敢輕易得罪。


    玄坤今日所現本領足以媲美不夜天城四大家族的族長,麵對擁有這樣修為之人,聞人子即便心中有怒,也不願去招惹。


    但聞人子沒由來的一句話讓玄坤有些摸不著頭腦,搞的他一臉茫然,問道:“什麽糾葛?”


    “賢弟不知?”


    聞人子仔細觀摩的玄坤的表情,發現不出有一絲作假,不禁陷入沉思,在心中想道:


    “那等糗事,曲麟伽羅避之還不及,怎會輕易告訴後人。”


    聞人子恍然大悟,玩味的看向玄坤,不溫不火的說道:


    “沒什麽,本府承認,一直未曾正視曲麟賢弟的能力,之前是本府怠慢了,如今看來,以賢弟的能力有足夠的資格與我聞人子合作!”


    “哦?”


    玄坤麵上毫無波瀾,但心中卻樂開了花,他在聞人府隱匿如此長的時間,種下的種子終於發芽,離花開結果又近了一步。


    聞人子講兩枚鐵疙瘩收入袖中,負手說道:


    “三千年後的‘天夔晟宴’乃是真魔五百萬年一次的曠世盛會,屆時我等四大家族與不夜天城百族會覲見聖主,逐鹿天夔,本府想邀請賢弟一同參加,賢弟是否可以賞個顏麵?”


    “哈哈,在下早就想一睹聖主大人的尊容,榮幸之至,榮幸之至。不過這‘天夔晟宴’是……”


    玄坤麵上喜出望外,神情甚是激動,聞人子雙目微眯,將玄坤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他嘴角露出冷笑之意。


    “曲麟賢弟久居化外有所不知,這天夔晟宴乃是聖主大人應天道法旨而欽定的萬年盛會,屆時聖主大人將與各族一同拜謁尊主神像,逐鹿天夔,爭奪大道氣運!”


    “咳……創世之神?尊主!還拜謁……咳咳咳……”


    玄坤聽到追風給他立了神像,還欽定了五百萬年一次的朝拜,他白眼一翻,嗆了一口涼氣,忍不住咳嗽起來。


    聞人子見玄坤姿態傲慢,以為他在輕視尊主大人,頓時心生不悅,暗罵他沒有教化,冷生斥道:


    “賢弟此舉有些過於失儀了吧,尊主大人乃是真魔至尊,賢弟雖久居化外,但也不該如此不懂事!”


    聞人子即便為人乖張,但對真魔創世尊主這樣的存在自然是充滿了崇敬與敬仰,自是容不得玄坤如此褻瀆。


    玄坤心中甚是無語,聞人子不知的是,他敬仰萬分的尊主大人此刻正在褻瀆真魔的尊主大人


    “聞人府主莫怪,我久居化外,聽到尊主大人後不由的心生仰慕,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故而才失了態,莫怪莫怪!”


    玄坤趕緊打了個哈哈。


    但是,再看向聞人子的目光突然變得心心相惜起來。


    玄坤的心中美滋滋,露出難為情的羞澀笑容,心中非常讚同對聞人子點了點頭,想道:


    “這聞人子看著不像什麽好東西,但是眼光還算不錯,竟然還敬仰小爺,嘿嘿,不對不對,敬仰本座,有前途!”


    聞人子被玄坤這莫名其妙的神態搞的不明所以,但玄坤目中的相惜之意令聞人子心中生出一頓惡寒,他急忙避開玄坤的目光,說道:


    “還有一事,到時候想要賢弟能夠出一把力!”


    “什麽事?”玄坤收起猥瑣的笑容,好奇的問道。


    “本府僭越,賢弟是否可以俯身過來?”聞人子招了招手。


    “自無不可。”玄坤到聞人子身前,側耳傾聽。


    聞人子在玄坤耳邊低聲訴說,聽的玄坤的瞳孔逐漸放大。


    一盞茶的功夫後,聞人子意味深長的看向玄坤,似乎在等他的迴複。


    玄坤麵上猶豫不決,但心中卻驚駭不已,因為聞人子求之事,提及了真魔本源,他在魔都中逍遙了一年之多,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


    “如若真如聞人子所言,那豈不是可以借機尋得方法,借此激活體內的真魔本源,進而修煉神威,倒時就再也不用怕那個一言不合就燒人的瘋婆娘。”玄坤摸著下巴,細細想道。


    但這真魔之中已然不負當年的太平,uu看書 .uushu.m 追風的處境堪憂,在這灘渾水之中,似乎有一雙無形大手推動著魔都的波蘭雲詭。


    以玄坤如今的道行暫時還看不出絲毫端倪,他隻能在這渾水中淺淺飼餌,放出長線,伺機釣到大魚,再為追風鏟除後患,留得真魔的清淨乾坤。


    “聞人家主真的信得過在下?”


    “用人不疑!賢弟考慮的如何了?”


    “在下若是說個不字,恐怕都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聞人府吧!”


    “自是!”


    “好!我答應你!”玄坤眉頭緊鎖,故作猶豫的迴道。


    “本府一直認為賢弟是個聰明人,賢弟果然沒讓本府失望!”聞人子欣賞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賢弟迴房好好休息吧,既然是本府的貴客,本府自然不會再讓子桑厭離再打擾到賢弟分毫!本府還有事,就先不打擾了!”


    聞人子周身烏光閃爍,化作一縷烏光飛馳到宗祠之中。


    過了許久,那三兩隻渡鴉再次從玄坤頭頂飛過,飛入假山中梳理羽毛。


    玄坤搖了搖頭,又伸了一個懶腰,循著一條路往迴走。


    走著走著,不巧路過聞人醜的臥房,激蕩起伏的歡愉之聲一絲不差的傳入他的耳中。


    玄坤雖是少年,但卻是已經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少年,男女之事又怎會不懂。


    他忍不住在心中讚歎聞人醜負傷而戰的毅力,情不自禁的在門外給聞人醜豎了個大拇指。


    更為激烈的聲音遠遠傳來,玄坤終於受不了了,趕緊捂著耳朵,麵紅耳赤的逃離這片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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